正文071鉆空子（二）

馬四爺羞愧抱拳，“還請軍師指點”。

九方鳳就嘆了口氣，“關鍵還是在溫大人說的話上，馬四爺且仔細想想”。

溫楚？

他當時說了什么話？

“……無恥之尤！指鹿為馬至此，還一再欺辱弱質女子，諸位竟然無動于衷，還有助紂為虐的！”

馬四爺恍然醒悟，指鹿為馬，助紂為虐！

皇上是見姨父竟能在國子監一手遮天，進而聯想到高居戶部尚書的祖父，起了忌憚之心！

樹大招風，功高震主！

九方鳳見馬四爺要說話，噓了一聲，伸手為他倒了杯酒，“來喝酒，喝酒！”

馬四爺恍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嘴邊的話隨著酒液咽回了喉嚨。

九方鳳轉而問起了馬四爺回老家后的打算，提起這個，馬四爺更是一肚子的苦水！

他讀書雖不如蘇鯉有天分，但也算是不錯的，二十歲就中了舉，再苦讀幾年，不說其他，二甲應該不是問題。

可現在馬家這般情景，又上哪找好夫子教他？

退一步說，就算他中了進士，皇上又豈肯再重用馬家人？

到時候別說像祖父那般入閣拜相，就是為一府長官也不能得，他讀書又有什么趣味？

九方鳳耐心聽他牢騷完，頗有些心照不宣地開口道，“馬四爺也不必瞞我。

昌平侯府理虧，涉及又是當家世子，其他人不論，馬四爺你是馬六姑娘唯一的嫡親兄長，昌平侯府定然不敢坐視馬四爺你郁郁不得志的”。

他用的是“不敢”二字，馬四爺聽著怒火就是一炸，冷笑道，“宋學莊卑鄙無恥，昌平侯也好不到哪去！

連為我父親求一府長官之職都不肯，倒是將那個宋學韞塞給了我，還一副施恩的模樣！”

“宋三姑娘？”

九方鳳挑眉，原來馬家和昌平侯府達成的協議是這個。

倒也算是頗有誠意，怪不得馬家輕易放過了昌平侯府，只這位馬四爺看起來可不像馬家那般滿意——

九方鳳咳了咳，看向馬四爺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同情之色，“那位宋三姑娘，我倒是知曉的，相貌是上佳的——”

他說著忙頓住聲音，端起酒杯，“九方失禮了，自罰一杯”。

馬四爺跟著喝了一杯，清涼的酒液滑入喉嚨，卻沒有讓他臉上羞恥的燥紅降溫。

宋學韞與馬蓮娘交好，他也是常見的，容貌倒的確不俗。

只娶妻娶賢，蓮娘交待得清清楚楚，她與宋學莊的丑事，宋學韞可是一清二楚，甚至一直以來都是她給他們打掩護！

尚未出嫁的閨閣女兒竟然能做出那樣卑劣又無恥的事來！

一想到要娶那樣的女人，他就惡心！

偏偏祖父、祖母都壓著他，說馬家如今能有這樣一門親已是幸事，不可任性。

明明錯在宋學莊，如今宋學莊倒是還好生生地做著他的昌平侯世子，他的功名、親事卻都毀了！

九方鳳又為馬四爺滿上酒，嘿了一聲，“當然，整件事最走運的當屬蘇掌院了！

馬尚書走了，他倒是正好撿個漏，真是走運得讓人不得不懷疑——”

他說到忙忙灌了一杯酒，笑道，“果真酒多誤人，這樣的話可不敢多說！”

馬四爺心頭微動，的確太過巧合了，巧得好像皇上抓住機會，硬踢走了祖父，就是為蘇掌院挪位子！

“算了，我們不提那些糟心事，喝酒喝酒！九方與四爺一見如故，以后四爺就在瀟湘，倒是便宜，可要常走動，一起喝幾杯！”

九方鳳端著酒杯，看著埋頭灌酒的馬四微微地笑了。

霍氏、連氏謀反一事，經手的是錦衣衛，審理卻是當時任大理寺卿的馬尚書。

馬尚書如果一直做他位高權重的戶部尚書大人，他想鉆空子自然難，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華二姑娘，你瞧瞧我多能干，幾杯酒就打入敵人內部了！

你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別嫌棄王爺了，盡早嫁過來給我做主母啊……

待出了正月，從葛雷死后就離京的李十五風塵仆仆趕回了京城，帶回來了一大袋藥材。

華平樂將自己關在房里鼓搗了幾天，邀華平安一起進宮。

因著那盞有兩層樓高的彩鳳燈，蕭明晴特意求著政和帝單獨撥了長春宮后的撫辰殿給自己。

她年紀也到了，政和帝便允了。

蕭明晴將那盞彩鳳燈裝在了撫辰殿大門口，遠遠就能看到，到了晚上更是華光流轉燈火輝煌。

蕭明晴早早地在撫辰殿門口等著，見了他們興奮將那盞彩鳳燈指給他們看。

又領著他們在撫辰殿轉了一圈，興奮道，“酒酒，我有自己的宮殿啦，現在你來看我，晚上就可以不出宮了，我們睡一張床！”

華平樂高興點頭，蕭明晴又道，“我讓母妃給我尋了個夫子教我猜謎，到明年我也要和九方軍師一起去走謎鎖星橋！到時候我也要贏一盞彩鳳燈送給他！”

華平樂失笑，“九方軍師很厲害，公主怕是要多用功才行”。

蕭明晴重重點頭，“那是，夫子都夸我最近很長進呢！不然，我們來玩猜謎？”

華平樂就道，“我上次答應了太子，要帶安哥兒去找永川郡主玩，不如我們一起去東宮，四個人還可以玩牌”。

蕭明晴有點不樂意，不過當時她也在場的，怏怏答應了。

她們先去給王妙兒請安，華平樂原本以為王妙兒多少會因為承恩侯的死影響懷胎。

她月份還淺，被刺激得見血流產也不是不可能，沒想到王妙兒竟還微微胖了點，氣色很好，越發地顯得端莊寧和。

她一眼掃過迅速低下頭，掩住眼中思緒。

王妙兒親熱地問了幾句，又叮囑宮人好生伺候，便讓她們自個兒玩去，不要拘束。

永川郡主也沒怎么受承恩侯的死影響，許是為王妙兒有孕高興，她倒是前所未有的活潑，見了華平樂也十分親熱。

幾人還算和諧地玩了一上午牌，又留在東宮用了午膳，華平樂幾人這才出了東宮。

出東宮后，華平樂就打發華平安出宮，自己則留在了撫辰殿。

蕭氏皇族向來子嗣單薄，蕭明晴同齡的玩伴只有永川郡主一人，兩人又合不來，華平樂乍一留下來，蕭明晴十分歡喜，根本不放華平樂回府。

華平樂則裝作喜歡上了御花園那一園子的鳥，天天拿著彈弓去打鳥，再提去御膳房讓御廚給她做百鳥朝鳳。

百鳥朝鳳鮮香味美，華平樂有了留下來的理由，自然也就不提出宮。

兩個姑娘天天同進同出，連睡覺都是同一張床，好得如親姐妹一般。

永川郡主也時常尋她們一起玩，蕭明晴見華平樂不反對，也就勉強允了她跟著，偶爾她們也會一起去東宮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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