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086 美人紅

所有的車馬等物都被遣去運送救災物資和災民、大夫等人,溫楚陪著蘇羨予一直走到了疫病病人集中居住的翠竹園。

這里原來是當地大戶的一處別院,占地極廣。

其主人為蘇羨予風采傾倒,自愿將翠竹園以及里面的丫鬟仆役捐贈出來用于安置疫病病人。

蘇羨予應對及時,一發現疫病,就將所有染病的人送到翠竹園看守起來,請專門的大夫醫治,以防疫病大面積蔓延。

目前,翠竹園里只有七百多病人,可以說是大蕭有史以來,疫病蔓延感染病人最少的一次。

這些日子以來,溫楚已經習慣了蘇羨予時時走在最危險的地方,沒有試圖勸阻他進入翠竹園,從仆役手中接過用蔥、蒜等物浸泡過的帕子遞給蘇羨予捂住口鼻,陪著他往里走去。

年魚在翠竹園的前廳里設了個簡單的醫堂,一個個地為那些疫病病人探脈。

年魚脫下了終年不變的大紅錦袍,穿著竹青色的棉布直裰,正凝神為一個年輕婦人探脈。

他秾麗的臉因著極致的認真投入顯出一種與平日判若兩人的干凈寧和來,看起來倒真像是個懸壺濟世、慈悲為懷的大夫。

唔,還是個特別俊俏的大夫,那個年輕婦人一張蠟黃的臉已經紅透了。

溫楚面色復雜,也不知道這個婦人要是得知面前的俊俏大夫是個太監會是什么反應。

因為年魚不愿表露身份,他對外聲稱年魚是政和帝遣來為疫病病人看病尋藥方的太醫。

太醫么,總是要比他們鄉野地方的大夫要厲害的,排除那些臉紅心跳的,病人們看著他的目光敬畏又充滿希冀。

“年大人”。

蘇羨予進內行禮,年魚抬頭看了蘇羨予一眼,挑眉一笑。

這一笑,他又變回了那個陰森狠厲的年掌印,仿佛剛剛那個俊俏沉穩的年輕大夫都是幻夢一場。

“蘇尚書千金之軀,還是別來添亂了,省得年某又要多治一個”。

蘇羨予已經習慣了他張嘴就沒有好話,淡然開口,“勞動大人一路奔波,親自駕臨,蘇某自是要來道謝”。

年魚嘖了一聲,乜向蘇羨予,“年某此來山東,是皇上的旨意,治的子民也是皇上的子民,勞蘇尚書謝什么謝?”

蘇羨予不理會他的言語官司,又行了一禮,“年大人有何需要的,請隨時吩咐,蘇某一定竭盡全力”。

年魚輕嗤一聲,收回探脈的手,提筆快速寫下癥狀。

那婦人顯然不舍得就這么離開,卻還是自覺退了出去,將位置留給第二個人。

蘇羨予見一切有條不紊,不需要自己插手,又朝年魚一揖手,退了出去。

他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在翠竹園巡視了一番,著人盯著其中誤漏之處,這才往回走。

第二天,溫楚再陪著蘇羨予來翠竹園時,年魚正坐在泥爐前一邊盯著砂吊子里的藥汁,偶爾看幾眼手中的醫書。

蘇羨予上前見禮,問道,“年大人有沒有好辦法?”

年魚不耐煩拿書扇了扇,“天下疫病那么多,你見過誰能一下就治好了?

我年魚是掌印大太監,是東廠提督,你還真當我是普濟天下的神醫了?”

他說著粗魯將藥汁倒了出來,砰地一聲放到案板上,“哪,端去給那些倒霉鬼試試,能不能治好不知道,至少喝不死人!”

蘇羨予上前端起藥碗,默了默,忽地開口道,“掌印嘴硬心軟的模樣很可愛”。

年魚,“……”

年魚顯然沒想到一向冷得不像個活人的蘇羨予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愣過后,騰地跳了起來,望著蘇羨予連連冷笑,“蘇尚書,莫非你以為本座不敢毒得你再也說不出半句廢話來?”

蘇羨予卻只沉默朝他躬了躬身,端著藥碗轉身離去。

年魚,“……”

他總有一天要毒死這個假神仙!

年魚來的第十天,沈七興奮沖進府衙,一路跑一路喊,“蘇大人!溫大人!成了!成了!年太醫找到治疫病的藥了!”

溫楚正跪坐在蘇羨予身邊整理這些日子的卷宗,遙遙聽見,激動下忘了用手撐一點力道,就那么直接蹦了起來!

“蘇尚書,你聽到了嗎?找到解藥了!年掌印就是厲害!才十天啊!”

蘇羨予筆下不停,淡淡應了一聲,“年掌印醫術號稱大蕭第一人,自是極厲害的,你隨我去看一看”。

溫楚哈地一擊掌,不停地念叨,“太好太好了!”

蘇羨予淡淡掃了他一眼,也沒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過又一次是為那個人守穩了江山罷了。

這時沈七沖到了室內,大聲將剛剛喊的內容又喊了一遍,年輕的臉熠熠發光,仿佛找到解藥的不是年魚,而是他。

蘇羨予落下最后一筆,叮囑隨從不可輕動,這才起身往外走。

天氣已經放晴,殘破的街道上處處是忙活的人馬車輛,人們口耳相傳的都是京城來的太醫找到治疫病法子的好消息。

他在這里最后一件事,已經圓滿完成。

剩下的,交給溫楚就好,他該回京城了,那里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華二姑娘”在等著他……

沈七和溫楚走在蘇羨予身后,敬畏看著蘇羨予飄然欲仙的背影,壓低聲音道,“寵辱不驚,仙風道骨,說的就是蘇尚書吧?”

溫楚自豪點頭,“蘇尚書風采,世所難及”。

沈七心有戚戚點頭,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溫大人,我想拜年大人為師,你能不能幫我說項說項?”

溫楚,“……”

沈七將他的沉默當成了拒絕,急切間拉住他的袖子,聲音也不自覺大了起來,“溫大人,我雖然比不上年大人厲害,但也不錯的!

祖父一直夸我是我們家這一代中最有天賦的一個,定然不會叫年大人丟臉的!”

溫楚忙安撫道,“不是你的問題,主要,主要是年大人,年大人,嗯,脾氣不好,也沒聽說過他有收徒的意思”。

沈七驚訝看了他一眼,慢慢放開他的袖子,表情從急切變做了憤慨,“舉凡天才、大師,哪個沒有幾分怪癖?

祖父說那是癡性,沒有幾分癡,絕難超凡入圣!

再說年大人脾氣雖然不好,心地卻再好不過!

你知道這十天年大人是怎么過來的?

他熬出了一百多種不同的湯藥!

每一種他都自己先嘗,再端給病人!

他光是記錄病人癥狀的冊子記了五大本!

每一個病人,他都親自去看,親自記錄!

前幾天他連吃飯都沒時間!

翠竹園總共有七百八十一個病人,都是他一個人看的!

這樣的人別說脾氣差了點,他就算是無惡不作,殺人如麻,也是個好人!”

溫楚愣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蘇羨予那句“嘴硬心軟”,又想起了當初讓自己吃盡苦頭的“十全大補丸”。

好像,年掌印的確也不像是傳聞中那般陰狠暴戾,殺人只為取樂的——

“既如此,你去請求拜師,本官會為你說項”。

蘇羨予淡漠的聲音傳來,沈七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引來了蘇羨予的關注,漲紅了臉俯身行禮,“草,草民多謝蘇尚書”。

整個翠竹園一片歡騰欣喜,年魚卻已經回京了,只留下了小賴子。

年魚沒空的時候,小賴子負責伺候他那一園子奇花異草,年魚出診,也多是小賴子隨身伺候。

年魚心情好了便會指點他幾句,時日長了,他便也學到了幾分本事,解藥已經制出來了,小賴子留下,足夠了。

沈七見年魚已經走了,十分失望,殷殷問小賴子,年魚的府邸在哪,待此次疫病消弭,再上門請求拜師。

小賴子在年魚身邊只是個貼身伺候的小太監,到了外頭,那可是人人巴結、懼怕的賴公公,哪里看得上一個鄉野地方的杏林子弟?

聞言輕嗤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黑漆漆的小匣子,“想拜我們大人為師?喏,這顆極樂丸賞你了,熬過去了,或許我們大人還能看你一眼!”

極樂丸,讓人心肝脾肺腎慢慢爛盡,受盡七七四十九天折磨而死的極樂丸!

整個大蕭恐怕就沒有人不知道極樂丸的大名的!

沈七因期待而飛紅的臉瞬間慘白,極樂丸,年大人,jing通醫術,那位年大人到底是誰,不言而喻——

小賴子見他僵立不動,嗤笑著收回手。

沈七卻猛地從他手中搶過匣子,“待此間事了,我一定會去找年大人!”

小賴子有些意外地掃了他一眼,撇嘴,“我可沒說你熬過了極樂丸,大人就會收你為徒”。

說著不再理會他,自去忙了。

蘇羨予轉身離開,溫楚安慰拍了拍沈七的肩膀,跟上蘇羨予的腳步。

沈七呆呆在原地立了一會,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卻越來越亮。

年掌印,大蕭醫術第一人!

如果年大人就是年掌印,他更要拜他為師!

他就算求也要求得他答應!

對,聽說年掌印最喜歡奇花異草,他先回去找找看,年掌印看見了喜歡的東西,心情肯定會好一點,答應收他為徒的幾率也要大一點……

蘇鯉在程府住了幾日,將刑部有關葛雷之死的卷宗來回看了幾遍,卻根本看不出什么玄機,正打算告辭,孟姜來了,拉著他們去看他新蓋的莊子。

程修遠譏諷道,“你新蓋的莊子?你有銀子?”

孟姜大怒,“我沒銀子怎么了?福廣王有的是!福廣王給酒酒蓋的莊子,那不就是我的莊子?”

程修遠,“……”

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走走,酒酒請客,福廣王做東,說送我們每人一副攀山索,一副好弓,你不去算了,我本就只是來叫阿鯉的”。

程修遠忙道,“去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正想著要一副好弓呢”。

孟姜忽又想起來,“對了,將溫大人那個義妹也帶著,我去問問洛姐姐去不去”。

上元節看燈那次,洛姐姐說想要結識酒酒,他一直記著呢!

只洛姐姐大約不會與酒酒合得來,還是再帶個閨秀去比較好,也能陪洛姐姐說說話。

他怕挨孟老首輔的訓,自家的姐妹是絕對不敢招惹的,程修遠的姐姐們都已出嫁,兩個堂妹還沒滿十歲,就只有錢令月了。

程老夫人聽說了倒十分欣喜,叮囑程修遠道,“溫大人將你錢妹妹交給我,只我年紀大了,不好在外走動。

你出去玩還能想著帶著你錢妹妹一起結交京中閨秀,這一點很好,好好照顧著,你錢妹妹會記得你的情誼的”。

程修遠聽了十分慚愧,倒是將錢令月照顧得十分妥帖。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華平樂和孟姜說可以請他要好的朋友,本只是暗示他將蘇鯉帶過來,沒想到他竟拖拖拉拉帶了一群人來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只來者都是客,她自是都熱情迎了進來。

天氣漸熱,她將寧河長公主接了過來,又請了華大姑奶奶和菱姐兒,宋學韞知道了也纏著跟了過來。

宮中,蕭明晴磨了一個春天都沒能磨動九方貴妃準她出宮。

她聽說華平樂在離京城六十里地的落華山新建了個莊子,廣邀好友去吃暖鍋飯,饞得不得了,知道磨不動九方貴妃,便去求剛剛回宮的年魚。

果然,她蓄謀許久的眼淚還沒掉下來,年魚就先軟了,求到了政和帝恩準,親自護送著她出了宮直奔落華山。

年魚剛回京,雜七雜八的事一堆,將蕭明晴送到后便要回轉,又忽地對華平樂招招手,“華二姑娘,過來,本座交待你幾句話”。

華平樂乖順上前行禮,年魚高坐馬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地俯身一把抓住她手腕,冷冷盯向她,“華二姑娘,本座將公主交給你,若是出了半點差池,你拿命來賠!”

華平樂感覺到他扣著自己的手搭在自己脈搏處,毫不避讓回視,“掌印放心,公主和我都會好好的”。

好好的?

那你身上這定時發作的劇毒是怎么回事?

他本來只是找機會探探她是不是又像上輩子般體弱多病,沒想到甫一探上她脈搏竟發覺她竟然中了毒!

明明這輩子,她是大家貴女,有個圣寵通天的長公主祖母,又怎么會沾染上那種東西?

年魚微側著頭,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他陰冷的臉上滿是戾氣,絲絲縷縷的自厭和悲涼充斥其中,眼尾也不自覺泛起了薄紅。

往日,他還是她的表姐時,每每生氣、每每見到她犯病,就會這般眼尾泛紅,她總是要笑她果然是個美人兒,眼尾子都有著“美人紅”。

今天,她又見著了他的“美人紅”——

華平樂只覺那股熟悉的疼痛又在心臟處肆虐起來,讓她恨不得撲到他懷里讓他不要難過。

然而,她只是安撫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年魚又盯了她一眼,這才放開她,打馬離去。

蕭明晴忙跑到華平樂身邊討好地替她揉手腕,“掌印就是太擔心我了,酒酒你別放在心上”。

華平樂笑著點頭,他擔心蕭明晴可以正大光明地讓天下人都知道,擔心她,卻連探脈都要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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