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088 陪我去一個地方

遠遠立在院外栗子樹下的霍延之破門而入,看到華平樂衣襟微亂,不但臉上全是冷汗,連頭發都濕了,吃了一驚,快步上前要將她抱起來。

華平樂一手按住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止住他的動作,將滿是冷汗的額頭貼上他額頭,“我沒事——”

多年前,她還是霍瑛,他還是個小小孩童時,她每每心疾發作時,就將他關在門外,等那劇烈的痛過去后,他才被允許去見她。

那時候,她就會這樣虛弱地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扶著他的肩膀,輕輕將額頭貼上他的額頭,告訴他,“福哥兒,我沒事。

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多了,福哥兒別怕,我不會死,我還會陪福哥兒很久很久——”

她沒有遵守諾言。

他也不再是兩個宮人便能擋在門外的福哥兒,卻還是不能護得她無風無雨!

霍延之霍然扭過頭,凌厲盯向蘇羨予。

第二次了!

霍延之認出她了!

他早就認出來了!

蘇羨予再次確定,而他,卻一再錯過!

霍延之凌空一掌推出,蘇羨予只覺一股大力迎面壓至,壓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猛地嘔出一大口血來。

他捂著心口痛苦咳了起來,幾乎以為自己要心痛而死。

他想再看華平樂一眼,卻在觸碰到她怨恨的目光時驚惶別過眼,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更沒有勇氣面對她此刻的恨意,只能選擇暫時逃開……

蘇羨予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去見蘇鯉一面,就逃難般地下了山。

他倉皇茫然間沒有顧慮到其他,他臉上的巴掌印,嘴角衣衫上的血跡自然沒有瞞過有心人的眼。

到了晚上,連寧河長公主都知道了她家孫女又甩了蘇羨予一耳光,忍不住提點道,“酒酒,蘇尚書脾氣再好,也是個大男人,還位高權重,簡在帝心,你可不能動不動就甩他耳光啊!”

要打也換個不那么顯眼的地方!

或者,至少不要弄得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打的啊!

華平樂沉默,寧河長公主嘆著氣走了。

華平樂經歷了那么一場驚天動地的痛,心情又十分惡劣,晚上便稱病沒去陪客,第二天早上也沒有現身。

她想她是永遠也成不了華二姑娘的,華二姑娘敢愛敢恨,打過就忘,她卻總是耿耿于前事,抑郁不能展眉。

早膳過后,蕭明晴來看她,見她面色雪白,神色懨懨,嚇了一跳,“你還真病了啊!怎么說也是你打了蘇尚書,不是蘇尚書打了你,你怎么反倒病了?”

他倒的確是沒打她,不過就是給她下了定時發作的劇毒,讓她再次體會到了上輩子糾纏她終生的心疾之苦罷了!

他蘇文采一直是這般,惡心事做絕,在世人眼中卻端得如不染塵埃的謫仙人!

華平樂搖頭說自己沒事,蕭明晴不太擅長安慰人,干巴巴地說了幾句,站了起來,“我跟母妃說好了,今天就要回宮,酒酒你別為蘇尚書難過了,皇叔祖比蘇尚書好多了!”

華平樂認真點頭,起身送她出山莊。

蕭明晴身份貴重,眾人不敢怠慢,都來相送。

待送走了蕭明晴,洛兮瑤忽地對華平樂道,“華姑娘,我聽說你有一柄極好的匕首,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華平樂看了看她,點頭。

洛兮瑤并未等到看到那柄匕首,待遠離了人群,便示意丫鬟退后,華平樂便也讓阿弩退下。

洛兮瑤叫了聲華姑娘后,卻是久久無法開口。

華平樂面色冷淡,“洛姑娘想說什么?跟蘇尚書有關?”

洛兮瑤咬了咬唇,抬頭哀切看向她,“華姑娘,福廣王對你很好,我瞧著你對福廣王也未必無情,便請你不要再招惹蘇尚書了好不好?”

華平樂氣得笑了,若面前站的是宋學韞,她肯定一巴掌甩過去!

然而,她是洛兮瑤,是洛首輔,她與兄長的恩師,唯一的孫女。

華平樂冷笑了一聲,“好!不過,也請洛姑娘管好蘇尚書不要再來招惹我!

昨天洛姑娘親眼所見,是他來找我的,可不是我去找的他!”

她甩下這句話后轉身就走,她越走越快,只覺累積許久的怨恨、憤怒和說不清的悲哀在體內喧囂碰撞著,找不到出口。

“華姑娘,華二姑娘!”

阿鯉!

華平樂猛地頓住腳步,回身,果然見蘇鯉快步而來。

她只覺那些猛烈又澎湃的情緒突然有了歸處,不等蘇鯉靠近就猛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蘇鯉一愣,想要拒絕,一眼掃見她泛紅的雙眼,到嘴邊的話就換了個方向,“華姑娘想要去哪?放開手,蘇某隨姑娘去就是”。

華平樂僵著沒動,蘇鯉安撫一笑,“姑娘不要急,先放開我”。

少年的笑仿佛含著光,華平樂第一次覺出他和霍玠的相似來。

她的兄長也是這樣的,明明從出生就患有腿疾,終其一生都沒能站起來過。

笑容卻總是溫柔又溫軟,帶著仿佛能治愈人心的力量,就像洛老夫人那時候常常說的,“阿玠這孩子一笑,便叫人心里頭高興”。

華平樂下意識松開了手,蘇鯉正要說話,霍延之匆匆而來,問道,“酒酒,你要去哪?”

“我要帶阿鯉——”

華平樂恍了恍神,冷靜了下來,朝蘇鯉福了福,“剛剛一時情急,還請蘇小公子見諒”。

“無妨,姑娘要去哪,蘇某陪著一起去就是”。

華平樂默了默,問道,“你來尋我什么事?”

蘇鯉這才想起來,“洛姐姐說要回京,我已經向寧河長公主和昌平侯世子夫人辭過別了,來與你說一聲”。

華平樂點頭,“既然這樣,我們下次去,總之也不急”。

蘇鯉覺得她剛剛那副模樣并不像是不急的樣子,只他天性體貼他人,更何況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揖手行禮道,“那華姑娘有需要時,隨時遣人來尋我便是”。

華平樂還禮,蘇鯉告辭離去。

霍延之開口道,“我帶你去爬落花峰”。

華平樂腦中繁雜痛苦的情緒瞬間清空,瞪大眼睛,“落花峰?”

霍延之點頭,其實現在帶她去爬有些早了,他該再帶她練一段時間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她忘記那些難過、痛苦,他會的只有這一種法子——

落花峰是落花山最高最險的一座山峰,正面呈八十度角直入云霄,十分陡峭。

且山峰上樹木不生,只偶爾可見幾叢雜草,倒是各種蘚類爬滿了整座山峰,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面立著的綠色石鏡。

孟姜看著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這,這個真有人能爬上去?”

霍延之開口,“其他人不要動,酒酒你先去試試”。

華平樂也有些怵,轉眼看了看霍延之,才覺得有了點勇氣。

霍延之遞給她一柄匕首,“先用這個,站不穩時,借點力”。

他說著頓了頓,俊臉繃得更緊,“不要怕,我在下面接著你”。

他英俊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華平樂卻清楚地看出了他的緊張,頓時就覺得自己沒那么緊張了,接過匕首,往山上爬去。

剛開始時,她走得很穩,大約到五六丈高時,她就開始不停地俯身將匕首扎入山體中,用以借力。

孟姜等人眼睜睜看著華平樂越爬越高,高得他們都快看不清她的身形,只看到她柳綠色的衣裙。

霍延之卻還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們身邊,仿佛根本不怕華平樂會掉下來。

孟姜不由緊張催促道,“王爺,要不,你還是和酒酒一起爬吧,這樣她要是站不穩,你才好立即抓住她”。

“沒事”。

孟姜等半信半疑,只他們也知道,這個問題上他們絕對沒有霍延之看得準,只好繼續提心吊膽地看著。

又過了一會,孟姜實在忍不住,虛心開口問道,“王爺,你不會是故意慫恿酒酒來爬落花峰。

然后在她掉下來的時候,故意裝作接不住她,好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她的命,重新換個溫柔漂亮會讀書的未婚妻吧?”

霍延之扭頭看了他一眼,孟姜莫名從那一眼中感覺到殺意,小心后退半步,頂著霍延之的眼刀大聲喊道,“你最好不要有那樣的心!

否則就算酒酒死了,我也要叫她的靈位嫁到你福廣王府去,牢牢占著福廣王妃的位子!”

他話音未落,就見華平樂忽地晃了晃,直線往下掉去!

孟姜嚇得心膽俱裂,抬腳就往上爬。

霍延之卻連發絲都未動,厲聲喊道,“不要慌,借匕首之力止住下墜之勢!”

直直墜下的華平樂猛地一個鷂子翻身,右手狠狠將匕首插入山體之中。

匕首在山體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直線,發出刺耳的聲響,華平樂終于慢慢穩住了身形。

孟姜立住腳步,抬頭沖她喊,“酒酒,你不要再往上爬了!可以了!今天就到這,下次再來!”

華平樂喘了口氣,沖孟姜揮了揮手,根本沒理會他的話,又繼續往上爬去。

孟姜又喊了幾聲,發現她根本不理他,只得憤憤回到霍延之身邊,憤憤抱怨,“王爺你也不管管她,她可是你未婚妻!”

霍延之又扭頭看了他一眼,孟姜沒從他這一眼中感覺到殺氣,更來勁了,振振有詞,“本來就是!

我警告你,就你克妻那個厲害勁兒,也就酒酒這樣皮實的才能頂得住!

你就算想換個溫柔漂亮會讀書的,也要想想她有沒有那個命進你福廣王府!”

“我不想換”。

孟姜啊了一聲,隨即哼道,“算你識貨!”

程修遠在一旁聽得不停扯孟姜的袖子,他扭頭瞪了他一眼,“扯什么扯?我說得不對?”

程修遠,“……”

你說得對!

福廣王都沒說你說得不對,我哪敢說你說得不對?

程修遠小心瞥了霍延之一眼,外間都在傳福廣王性子冷硬寡言,現在卻能一直忍受孟姜簡直毫無道理的指責嘮叨,瞧著倒是跟外間傳言不一樣。

幾人在下面說著話,華平樂又爬到了剛剛掉下來的位置,這一次,她顯然更小心了,爬得也更慢。

但顯然,落花峰越往上就越難爬,她雖然小心再小心,也不過是又往上爬了一丈來高就又直直往下掉去。

“酒酒!”

孟姜簡直要跳起來,再次拔腿往山上跑。

但這一次華平樂顯然有了經驗,不需要霍延之喊就很快穩住了身形,又繼續往上爬。

華平樂又艱難爬到了剛剛的位置,這一次她只往上爬出了半丈高就又掉了下來,她穩住身形后,又繼續往上爬。

如是再三,程修遠幾人的神色已從擔憂變成了肅穆。

這些公子哥兒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起華二姑娘這樣整天舞刀弄棒,還拿劍逼蘇羨予娶她的女子。

但此時,他們都感覺到了華平樂身上有的,而他們則缺乏的東西——勇氣和韌性!

再看一看始終不動聲色的霍延之,和華平樂次次往下掉,就次次大喊著跳腳的孟姜,唔,突然就覺得在這落華山多待幾天也不錯呢!

在華平樂爬到二十來丈高時,她掉下來后,幾次用匕首插入山體都沒能穩住身形。

霍延之終于動了,一躍而起,接住了根本止不住下墜之勢的華平樂。

孟姜的驚叫聲戛然而止,愣愣對程修遠道,“修遠,其實,王爺就是一直在等這一刻吧?”

程修遠肅重點頭,還有什么時候能比這種時候更能名正言順地將未婚妻抱在懷里?

華平樂被霍延之抱下來時,雙腿、雙臂都控制不住地發著抖,要阿弩攙扶著才勉強站得住,雙眼卻奪目地亮。

程修遠甚至覺得能從那雙明亮的眼睛中看到她閃閃發光的靈魂,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了華平樂。

這一看,他才發現華平樂早已脫離了他印象中黑黑胖胖的模樣。

瓷白的鵝蛋臉上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宛如半彎明月,嘴角的酒窩因著笑意深深漾起,讓人直欲醉倒在她的笑渦里。

十六歲的少女面若芙蓉,身量修長,柔韌有力,渾身散發著蓬勃盎然的生機和活力,宛如這夏日的一株綠柳,讓人一見心喜,再見難忘。

他這才恍然想起當初華平樂的父親只因為偶然見了李氏一面,就不顧寧河長公主的反對,拒絕了京城所有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堅決娶回了出身低微的李氏。

能叫華將軍一見傾心,不顧門第之見,不顧寧河長公主反對,誠心求娶的自然是個美人兒。

母親是個美人兒,女兒能差到哪兒去?

華大姑奶奶未出閣時也是京中有名的美人。

倒是他們因著華平樂舉止粗魯一葉障目,竟是到現在才發現當年那個動輒甩鞭子的小姑娘已經出落成了個亭亭玉立的美人兒了。

程修遠正自感慨著,忽覺背后發冷,渾身汗毛都不自覺豎了起來,忙后退兩步,抬眼看去,就見霍延之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神色——

程修遠又后退了兩步,伸臂摟住孟姜的脖子,以示自己對華平樂絕沒有覬覦之心。

霍延之又盯了他一眼,這才轉眼去看扶著阿弩慢慢走的華平樂。

程修遠,“……”

就他這被福廣王一根小拇指就摁倒的小身板,竟也能叫福廣王如此防備?

突然就莫名有點驕傲啊……

請記住本書域名:。文學館手機版閱讀網址:

本站已更改域名,最新域名:新BB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