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平安,“……”
祖母,就算我同意代姐姐出嫁,你覺得皇上能答應?
華大姑奶奶怕寧河長公主氣出個好歹來,冒著被敲的危險搶下了寧河長公主的拐杖,勸道,“祖母,有事好商量。
這掄拐杖打,真打到了酒酒,她皮厚,根本不疼,倒是您自己反倒要心疼上許久,不值得!”
寧河長公主,“……”
說得也有點道理,正好她也有點累了——
寧河長公主氣哼哼地任由華大姑奶奶搶下了拐杖,“二丫頭,你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這事吧,它還真說不清楚!
覺得自己說不清楚的華平樂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祖母,誤會,都是誤會!
您只要知道我不是要嫁給蘇羨予就行了,明天我就進宮,跟皇上解釋清楚就行了!”
寧河長公主,“……”
果然兒大不由娘,二丫頭這是要氣死她!
第二天一早,華平樂就遞了牌子,到宮門口卻被攔了下來,新君有令,不許她進宮。
行啊,這膽子是見風長啊!
華平樂也來了氣,不進宮就不進!
來了氣的華平樂又調頭回了華府,帶上菱姐兒去了連府。
昨天遇見了蘇羨予,后來就沒去看表哥和大年了,今天正好!
連晏清正帶著沈七在藥房里鼓搗藥草,見她來了笑道,“你來得正好,我聽沈七說了你祖母的病情,做一味藥丸給她試試看,一會你帶回去”。
就瞅祖母昨晚掄著拐杖追著她滿屋子打的勁兒,這味藥丸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連晏清在做藥丸,華平樂看了一會,就無趣地帶著菱姐兒去找大年玩。
大年已經長大了許多,五官也長開了,還是沒有一點連家人的影子。
華平樂正想著一會怎么找個借口去程府,連晏清就拿著個烏木匣子進來了,“喏,每天晚上臨睡前用溫水服下,這里是十天的量,先吃吃看看”。
華平樂點頭接過,問道,“你昨天進宮了沒?九方貴妃怎么樣了?”
連晏清頓時黑了臉,“管你什么事?沒事就快走,我這兒可不招待人用午食!”
華平樂訝,“不會吧?九方貴妃還是不肯見你?”
“誰說的,是——”
連晏清猛地咬住舌頭,怒目圓瞪,“跟你說了,不管你的事!再多嘴,小心本座賞你一顆極樂丸!”
本座都出來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華平樂撇嘴,不問就不問,她去問九方貴妃就是了。
九方貴妃——
華平樂突然想起來,她現在進不了宮了!
這個認識讓華平樂已經平息一點的火氣再次刷刷漲了起來,猛地一圈連晏清的肩膀,“兄弟,請你喝酒,去杏花村,去不去?”
連晏清,“……”
再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就沖這流氓地痞的勁兒,就不可能是他嫻雅多才的霍表妹!
皇宮中,霍延之控訴看向九方鳳,“你說酒酒會緊張,會反思!
可現在酒酒跟著連表哥一起喝酒去了,不知道多瀟灑自在!”
九方鳳長嘆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多用你打仗時候的腦子想一想,如果你打仗也這么沉不住氣,早被匈奴人就著酒烤了!”
霍延之下意識反駁,“那怎么一樣?”
九方鳳深沉看著他,“怎么不一樣?情場如戰場,攻心為上。
如果皇上你這顆心熬不過華二姑娘,就算如愿娶了華二姑娘,也還要日夜擔心華二姑娘哪天是不是就丟下你跑了,甚至還是跟著蘇羨予跑了”。
霍延之想象著那可怕的場面,狠狠咽了口口水,“好,聽你的!”
杏花村中,華平樂看著剛喝下第三杯就滿臉飛紅,抱著她的胳膊叫阿鸞的連晏清,忍了忍,又忍了忍,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阿戟,送侯爺去壽安宮,交給九方太妃”。
霍延之登基后,將政和帝的嬪妃都遷去了壽安宮,九方貴妃也在其中,蕭明晴則還在撫辰殿未動。
阿戟應了一聲,一把扯回連晏清抱著華平樂的雙手,扛麻袋一樣將連晏清扛上肩頭。
她的動作實在算不上溫柔,肩膀又好死不死頂在了連晏清胃部。
連晏清連連干嘔起來,好在他沒吃什么東西,嘔了幾聲也沒嘔出什么東西來,否則那情況必定更為壯觀!
鑒于表哥你越慘,九方太妃就會越心疼你,理你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就先讓你這么慘著吧!
連晏清被送走了,華平樂沒了酒友,自然無趣,讓阿弩去給孟姜和霍鯉傳信,自己則一徑奔程府而去。
程府中,程修遠正在埋頭苦讀。
新君是他好兄弟的夫君,最大的好處就是他終于也能像傳說中的佞臣,會揣摩君王的心思啦!
按著新君那個恨不得把他好兄弟捧在心口的德行,他估摸著很快新君就會迎娶他好兄弟為后,然后借兩人大婚的名義大赦天下,順便來個恩科。
他一定要在恩科中一舉奪魁!
呃,奪魁就算了吧,但是,就算奪不了魁,至少也要考個二甲!
否則出身不光彩,日后新君想看著他兄弟的面子拉拔他,都堵不住御史們的嘴!
阿鯉那樣子,以后定然是要封王封候的,那首輔就是他的了!
祖父實現不了的夢想,他肯定能!
程修遠越想越美,看著書上的晦澀的詞句都覺得是年掌印——不,現在應該叫連侯爺了——
都覺得是連侯爺那張雖然總是噙著幾分刻薄又不懷好意的笑,卻能驚艷眾生的臉,越看越有味兒!
就在這時,書童來報,華二姑娘來找他打葉子牌。
程修遠立即扔下書,考二甲很重要,但是枕頭風更重要呀!
因為華平樂帶著菱姐兒,程修遠十分自然地開口道,“讓乳娘將小年抱過來,陪宋姑娘玩”。
小年已經三周多了,看著還是比同齡的孩子嬌小,眉宇間的秾艷之色卻已初現端倪。
華平樂眼眶發熱,一把將小年摟在懷里,幾乎有大哭一場的沖動。
小孩子也愛美,小年見她生得漂亮,又笑吟吟的,乖乖讓她抱著,在程修遠的教導下呀呀地叫著姑姑。
華平樂重重哎了一聲,使勁眨著眼睛,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程修遠得意又自豪,“二姑娘你看,小年可是長高了還漂亮了?
我瞅著整個京城的京城的小娃兒都沒有小年漂亮!”
華平樂重重點頭,若論秾艷貌美,誰又能比過連家人?
程修遠更得意了,“小年又嘴甜乖巧,特招人喜歡,見了的就沒有不喜歡的。
我瞧著二姑娘也是喜歡的,日后多帶宋姑娘來我們家玩”。
“好”。
華平樂放開小年仔細打量了一眼,重重一口親到他柔嫩的臉頰,鄭重許諾,“好,姑姑帶著姐姐多來看小年。
小年,姑姑和姐姐給你帶玩具了,來看看喜不喜歡?”
華平樂吩咐左右打開打來的包袱,又對程修遠道,“程公子,你自去看書,不必管我,孟九哥和阿鯉估計還有很久才能到”。
華平樂遵守承諾,將孟姜弄去了五城兵馬司。
只他畢竟資歷淺,孟老首輔又怕他年輕不經事,沒有讓他胡鬧,真的直接執掌一城兵馬司,而是讓他從知事做起,他倒也做得似模似樣。
只孟姜有了差事,自然就不能隨叫隨到了。
阿鯉則是被從翰林院調到了六部歷練,只有更忙的。
程修遠,“……”
突然就有了種二姑娘想和他搶小年的危機感!
不想孟姜卻是很快就到了,華平樂不由驚訝問道,“你今天不上差?”
孟姜得意一笑,“上啊!只我孟姜現在可是皇帝的未來大舅子,請休,誰不敢不同意?
就是南城那些個高官貴勛,誰見了我氣焰不得收斂幾分?”
你口中的那位皇帝昨天晚上還寫信,要和你妹子今生永不相見呢!
霍鯉遣人送了信來,說一時趕不過來,因此請了自己的母親來陪華平樂打幾圈,他到中午趕過來。
不久后,八姑果然來了,還帶來了位夫人。
那位夫人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烏發如瀑,氣質端莊出塵,生得極美。
華平樂一眼看過去,竟恍然有了種觀世音臨世之感,讓她油然而生自慚形穢、頂禮膜拜之感。
美貌,到了極致,絕對是一種殺器,比如當年的霍太皇太后和霍瑛,又比如面前的這位美人。
在場的主子奴才都不自覺看迷了眼,孟姜更是張大了嘴,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華二姑娘,孟九公子、程公子,這位是蘇夫人,蘇尚書的母親,聽說有牌局,想來湊湊熱鬧”。
八姑這些日子和蘇夫人相處久了,自然知道她容貌的殺傷力,見幾個少年少女光知道呆呆盯著看,忙笑著介紹道。
她年輕時自認也是個美人兒,否則也不會否一見面就將霍玠迷得要死要活。
但跟蘇夫人一比,可就沒法看了,也不怪這幾位見過大世面的姑娘少爺看傻了。
華平樂恍然,原來是蘇羨予的母親,她本以為蘇羨予的容色已可稱極致,沒想到他母親竟是比他還要美上三分!
孟姜猛地跳了起來,驚得直結巴,“蘇——蘇尚書的母親,耍我呢?說是姐姐我都不信,是妹妹吧!”
蘇夫人微微一笑,“這位小公子,我的確是羨予的母親,要不要我將羨予叫過來,親自確認一下?”
她這一笑,更顯得容色絕盛,竟讓人有不敢逼視之感。
程修遠狼狽移開目光,俯身長揖,“夫人說笑了,我等失禮,還請夫人見諒”。
蘇夫人笑著擺手,“見諒見諒,你應該就是羨予跟我提起過的程小公子了。
程小公子,聽說你打牌不但技術好,手氣也好,今天可要手下留情啊!”
程修遠,“……一定一定!”
必須一定啊,估計這位夫人只要一皺眉頭,他就會立即身不由己地把她要的牌甩給她,想不手下留情都不行!
華平樂這時也回過神來,帶著菱姐兒上前見禮。
蘇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地粲然笑了起來,“你肯定就是酒酒了!
羨予說你是世上最漂亮最干凈最可愛的女孩子,我一見你就能認出來,果然!”
蘇夫人說著歡喜上前拉住華平樂的手,“你還喜歡打葉子牌!果然我就知道羨予的眼光不會錯,我可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兒媳婦了!”
“哎,不對!”
孟姜下意識喊了一聲,蘇夫人一雙妙目盈盈看向他,“什么不對?”
孟姜在這一雙眼睛的凝視下,口中的話竟有些吐不出去,囁嚅了半晌,方吶吶道,“夫人,酒酒馬上要進宮做皇后了”。
蘇夫人不在意擺手,“那個我知道,就算酒酒進宮做了皇后,我說我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兒媳婦,這句話也沒錯啊!”
孟姜,“……”
好像還真沒錯!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我們打牌吧!
我被那些老不死的關了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羨予出息了,帶兵去救了我出來,竟然都不知道請人陪我打牌!”
她說著一雙妙目就笑吟吟地落到了華平樂臉上,“還是我們酒酒善解人意!果然不愧是我們羨予看中的媳婦兒!”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皇宮中,霍延之拿著剛收到的情報,雙手都是抖的,控訴,“酒酒都去見蘇夫人了,還相見甚歡!”
九方鳳糾正,“是華二姑娘約牌局,蘇夫人自己跟著八姑去的程府。
而且也不是相見甚歡,是打葉子牌甚歡!”
霍延之,“……那還不是一樣!”
“那怎么一樣?”
九方鳳安撫拍了拍霍延之的肩膀,“皇上,想想你當初在草原上埋伏好幾個晝夜,只為伏擊一支兩千人的匈奴兵馬的耐心,耐心,要耐住心!”
霍延之,“……我耐不住!”
九方鳳,“……那我就明確跟皇上您說了吧,那位蘇夫人,皇上您是沒見過。
見過了就知道了,這世上就沒有幾個人能不喜歡她的,華二姑娘肯定也不能免俗。
而且她現在還在為霍夫人治臉,霍夫人隨阿鯉小公子的喜好,本就偏向蘇羨予,感恩下肯定更偏向蘇羨予。
所以,蘇羨予現在不但有華二姑娘的愧疚和感謝,還有蘇夫人為后盾,有華二姑娘的長嫂和嫡親侄子為臂膀,皇上您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