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貴重
“回主子,約莫在殿試前后能到……”青鋒應聲。
他點了點頭:“拖到殿試之后。”
“是!”青鋒見紀京辭端起粥碗又道,“燕王今日派了身邊的白棠來,說是要約主子對弈,主子赴約嗎?”
“不了……”
紀京辭如今在京中,知道的人不少,與皇子還是少見避嫌的好。
第二日一早,謝云初穿著高領衣裳,將頸脖處包扎傷口的細棉布遮擋住,對著銅鏡反復確定不會露餡,這才帶著元寶出門,準備前往衛府。
剛出府門,就見青鋒人在門外候著。
“青鋒?”謝云初頗為意外,“你怎么來了?”
“主子在衛府叨擾良久,如今自家宅子已經收拾出來,主子已經先搬過去了,怕六郎不知在何處,特讓青鋒來迎。”青鋒同謝云初笑道。
謝云初知道紀京辭在汴京城中有宅院,她點了點頭扶著元寶的手上了馬車。
路上,謝云初還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紀京辭那句,她說什么他都信,是說這種借尸還魂之事,還是……發現了她女扮男裝,覺著她有苦衷?
謝云初眉頭緊皺抬手想松一松過緊的領口,又怕弄亂了領口一會兒被紀京辭瞧出什么,忍了下來。
青鋒帶著謝云初到紀京辭書房門外時,紀京辭正坐桌案后看書。
桌案上雕蟠龍紋的鎏金銀竹節博山銅熏爐,正裊裊升著一縷白煙。
他手肘擔在隱囊上看書,姿態舒適慵懶。
背后窗欞敞開……翠綠竹林被耀目晨光勾出了金邊,襯得一身素服的紀京辭恍若竹林仙人。
不見李南禹和蕭五郎,謝云初跨入書房,同紀京辭行禮:“弟子見過師父……”
紀京辭視線從手中書卷挪開,擺手示意青鋒退下。
“六郎,過來坐……”
聞言,謝云初上前,正要在紀京辭下首的位置落座,就聽紀京辭又道:“這里坐……”
謝云初攥住自己衣擺,低垂著眉眼上前,與紀京辭隔著桌案,跪坐了下來,故作鎮定抬頭看向紀京辭:“師父,秀行師兄和蕭師兄呢?”
蕭五郎是紀京辭的弟子,謝云初從未懷疑過蕭五郎不能過會試。
“秀行和五郎在衛府。”紀京辭將書卷擱在桌幾上。
謝云初擱在膝上的手驟然收緊,緊緊攥住衣擺。
將李南禹和蕭五郎留在衛府,只將她一人接到這里來,是為了讓她坦白嗎?
她到現在在左右搖擺,弄不清楚紀京辭是讓她坦白女扮男裝之事,還是她是云初之事……
紀京辭拎起身旁小泥爐上咕嘟的茶壺,為謝云初斟茶:“六郎沒有什么要同為師說的嗎?”
茶水入杯的聲音,與紀京辭低沉溫潤的醇厚嗓音一同入耳,讓她心跳也跟著快了起來。
“今日,這里只有你我師徒二人。”紀京辭將茶杯推至謝云初的面前,深邃的眼望著她。
謝云初攥著衣裳的手越發用力,雖然心虛但沒有的避開紀京辭視線,只不自覺放緩了呼吸:“六郎……不知道師父指的是什么。”
“比如,你的身份……”紀京辭深深注視著謝云初。
今日他打定主意要問個究竟,一改往日溫潤,語聲雖不嚴厲,可壓迫感極為強勢。
謝云初聽到這話身體緊繃。
六扇敞開的雕花窗欞外,風過翠綠竹林,光影晃動,沙沙聲不絕。
她手心中有了粘膩的濕汗,頸脖處的傷口也隱隱作痛。
紀京辭說的,到底……是她女扮男裝,還是……她就是云初?
要坦白嗎?
若說了她是借尸還魂的云初,結果紀京辭只是發現了她女扮男裝呢?
若今日說了,過不了幾日……身子就撐不住了呢?
書房內,安靜的之能聽到更漏細沙簌簌落下之聲。
謝云初眼眶酸脹,她忙垂下眸子,怕紀京辭看到,啞著嗓音道:“師父,殿試聞喜宴后,六郎再同師父說……”
紀京辭手心微微收緊,看著謝云初全身緊繃的模樣,到底……還是狠不下心逼她。
他抿了抿唇道:“好,我等著……”
“多謝師父。”謝云初心虛的厲害。
風卷竹葉紛紛揚揚從窗欞而入,蟠龍竹節的博山熏爐絲絲裊裊白煙也被吹散。
“殿試考策問,此時……你便可以放開手腳,不必斟酌用詞,按照你文風作答便是。”
紀京辭見一片竹葉落在謝云初頭頂,她還低著頭,毫無察覺,也不吭聲,只顧低頭遮掩神色。
他鳳目狹長的眉宇間盡是細碎的溫柔,唇角淺淺勾起笑意……
失而復得,他很是珍惜彼此相處的每一瞬。
面對他,不該讓云初如此小心翼翼。
他壓著廣袖,挺起腰脊,傾身靠近謝云初,去拿竹葉……
高大的陰影陡然將她籠罩,謝云初便驚得向后一縮,頸脖傷口扯疼,她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紀京辭垂眼,隱約瞧見謝云初頸脖上沁出血的細棉布,一把扣住謝云初纖細的臂膀,翻開衣領,黑眸深沉……
“師父……”謝云初攥住紀京辭翻開她衣領的大手手腕。
細棉布上的血并未沾在她領緣上,這不是今天的傷口……
前天湖心亭相見,謝云初還未受傷。
傷在頸脖這種要命的地方,難不成遇襲了?
紀京辭揚聲:“青鋒,拿鮫人脂來!”
“師父,已經包扎好了!鮫人脂太貴重,不值得用在小傷上。”
見紀京辭已繞過案幾在她身邊坐下。
緊張之余,不清楚紀京辭讓她說什么身份的謝云初,突然輕輕捏住了自己的衣擺,覺著似乎可以試探紀京辭到底是說她女扮男裝之事,還是……她借尸還魂之事。
很快,青鋒拿著進門。
紀京辭將謝云初纖細頸脖上沾了血的細棉布拆開,昨日被斷筆扎傷的傷口邊緣泛白,瞧著并不深。
“是什么傷的?”紀京辭接過鮫人脂,用干凈的細棉布沾著藥膏,輕輕涂抹在她頸脖傷口處,有些蟄疼。
“斷筆。”謝云初老實回答。
紀京辭看了眼謝云初,又用細棉布小心替她包扎傷口:“怎么受的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