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寒貴

第二百四十章 知己知彼

蘇軼昭確信,孟令溪肯定是聽到她的名頭,才想來和她比斗的。

蘇軼昭就不信了,她的名頭這么快傳出去,其中沒有蘇軼玨的功勞。

“這是對方以往所寫的策問和詩詞,你看看,也好多了解一下。”

蘇軼玨說著就從身后拿出來一個小包裹,

而后往涼亭內的石桌上一放,朝著蘇軼昭咧嘴一笑。

聽得“嘭”的一聲,蘇軼昭連忙轉頭去看,發現是一個沉甸甸的藍布包裹,頓時氣得翻了個白眼。

而蘇軼玨此刻已經施施然,踩著輕快的步伐往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這一沓,

若是都看過,那不得天亮了?

將那包裹拿了起來,蘇軼昭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到書房,

蘇軼昭就將眼前的包裹打開。

這應該是旁人抄錄的,反正孟令溪不可能將自己的手稿交給蘇軼玨。

大致翻了翻此人所作的詩詞,不得不說,確實很有文采。

而后蘇軼昭就將對方的策問仔細看了兩篇,她一邊看,一邊點頭如搗蒜。

沒想到她與孟令溪所見略同,這兩題若是由她來答的話,二人的觀點應該是一樣的,只是敘述上有些差別。

孟令溪文風大氣,辭藻華麗,引經據典是信手拈來。可要論多少實用的東西,不過都是點到為止。

也是!不過是童生試,犯不著太過深入,畢竟有限制。

蘇軼昭又接著看了兩篇,這才思忖起來。

對方觀點與她差不多,且文風與她有些相似。蘇軼昭始終相信,文風樸實,

直切要點確實能讓人認同,

可太過樸實,難免展現不出自己的文采來。

也就是說,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只需注意,不可太過浮夸,必須做到言之有物。

剩下的文章,蘇軼昭略微看了看,與之前的文風相符。

她仔細數了一遍,發現一共有十七篇。

其中有十二篇乃是這段時日文斗比試所著,還有五篇,是孟令溪日常練習之用,那些紙上都有標注。

發揮很穩定,說明比試之時保持了平常心,對比試極有把握。

最重要的是,并未有留手,都是全力以赴。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說明此人的性子十分謹慎。大致了解對方的習性之后,蘇軼昭卻是微微蹙眉。

此人是個強大的對手,不過他們不在同一個府城,考試之時,

也不會碰上。

若想真正一較高下,那就要等到鄉試了。同為翼北省人士,鄉試是必然會碰到一起的。

當然,這是在她二人都考中了秀才的前提下。

聽到開門聲,輕巧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書房內便掌起了燈。

“七少爺!此刻天色漸暗,您是否用過飯食之后再讀書?”

進來說話的是紫蘇,之前蘇軼昭回來祭祖那次,就是紫蘇和桔梗兩個丫頭服侍。

蘇軼昭看了一眼燭臺,不禁揉了揉眼睛。

“原來已經這么晚了?那就擺飯吧!”蘇軼昭此刻才覺得腹中饑腸轆轆,之前看地入了神,也沒覺察到餓。

沒想到看了孟令溪的策問,居然對她也有些助益,助她開闊了思路。

看來閉門造車要不得,還是得與其他人相互交流,這樣才能有進步。

紫蘇抬眼去看,昏黃的燭光將蘇軼昭俊秀的側臉照得異常柔和,對她笑著說話時,雙眼十分朦朧。

若非她知道少爺對她不過是尋常看待,否則都要以為少爺這是對她含情脈脈了。

想起上次少爺回京時,并未將她和桔梗給帶走,紫蘇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她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到了配人的年紀。

上次二老太爺府上的內院管事媽媽去探了自家老子娘的口風,想必是想為她兒子提親。

可紫蘇不甘心在這府里配了小廝,若是能跟去京城,哪怕只做個通房,也比做下人強。

至于北元府這邊的少爺,則是紫蘇退而求其次的打算。

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抓住機會,否則等蘇軼昭下次鄉試再來之時,她都已經配人了。

眼前這個少年正在抽條兒,不過才兩年多,原先與她齊平的身量,如今竟然比她高了一個頭。

十二歲了,即便生辰還沒到,也應該知曉人事了。

更何況七少爺長得好,說是再世潘安都不為過。

她不禁俏臉微微一紅,在蘇軼昭重新看過來時,連忙低下了頭。

蘇軼昭哪里知道紫蘇的心思?她此刻全部精力都在策問上。

仔細收拾著自己的文房四寶,雖說用飯才不過半個時辰,但這毛筆卻是要重新洗過,而后再用的。

北地的早春依舊寒風凜凜,如鈍刀子一般,割得人肌膚生疼。

院子里的棗樹和柳樹才冒出幾顆嫩芽,水塘中灰毛的野鴨三三兩兩游蕩著。

不過這院里的梅花卻是開得正盛,紅梅將原本蕭條的院子點綴,簡直美不勝收。

“少爺!今兒戴這枚玉佩吧!”紫蘇從匣子里拿出一塊梅花佩,雙手遞到蘇軼昭面前問道。

蘇軼昭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正是那枚滿月圓環中鑲嵌著梅花,下方墜著云紋佩和流蘇的那塊。

這是蘇文卿之前在文書閣買的,蘇軼昭原本猜測他要送其他的小輩,之后都忘了這事兒。

誰料當年回京之后,她在府上的第一個生辰,是蘇文卿陪她過的。

那日晚上在溫陽閣,蘇文卿給了她那兩枚玉佩,還有一些文房四寶,并三十兩銀子。

蘇軼昭當時是驚喜的,因為她的生辰只有月容她們記得,給她做了長壽面,還做了身新衣裳。

她在府上是個小透明,其他人自然不會記得她的生日。

索性她也沒告訴別人,自己就過了,反正她對這些也不太看重。

只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文鈺,畢竟之前原主問過文鈺自己的生日,可文鈺都推脫說不記得了。

在這樣特殊的日子,收到生辰禮,蘇軼昭自然是高興的。

可隨后蘇文卿卻囑咐,小兒過生辰,怕壓不過,府上不必大辦,也無需告訴其他房頭。

蘇軼昭不明所以,她覺得有些不尋常,卻也沒有究根問底,反正她也不甚在意。

因此,二姐他們問自己生辰之時,蘇軼昭只說不清楚,族譜上便隨意取了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