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軼昭確信,孟令溪肯定是聽到她的名頭,才想來和她比斗的。
蘇軼昭就不信了,她的名頭這么快傳出去,其中沒有蘇軼玨的功勞。
“這是對方以往所寫的策問和詩詞,你看看,也好多了解一下。”
蘇軼玨說著就從身后拿出來一個小包裹,
而后往涼亭內的石桌上一放,朝著蘇軼昭咧嘴一笑。
聽得“嘭”的一聲,蘇軼昭連忙轉頭去看,發現是一個沉甸甸的藍布包裹,頓時氣得翻了個白眼。
而蘇軼玨此刻已經施施然,踩著輕快的步伐往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這一沓,
若是都看過,那不得天亮了?
將那包裹拿了起來,蘇軼昭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到書房,
蘇軼昭就將眼前的包裹打開。
這應該是旁人抄錄的,反正孟令溪不可能將自己的手稿交給蘇軼玨。
大致翻了翻此人所作的詩詞,不得不說,確實很有文采。
而后蘇軼昭就將對方的策問仔細看了兩篇,她一邊看,一邊點頭如搗蒜。
沒想到她與孟令溪所見略同,這兩題若是由她來答的話,二人的觀點應該是一樣的,只是敘述上有些差別。
孟令溪文風大氣,辭藻華麗,引經據典是信手拈來。可要論多少實用的東西,不過都是點到為止。
也是!不過是童生試,犯不著太過深入,畢竟有限制。
蘇軼昭又接著看了兩篇,這才思忖起來。
對方觀點與她差不多,且文風與她有些相似。蘇軼昭始終相信,文風樸實,
直切要點確實能讓人認同,
可太過樸實,難免展現不出自己的文采來。
也就是說,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只需注意,不可太過浮夸,必須做到言之有物。
剩下的文章,蘇軼昭略微看了看,與之前的文風相符。
她仔細數了一遍,發現一共有十七篇。
其中有十二篇乃是這段時日文斗比試所著,還有五篇,是孟令溪日常練習之用,那些紙上都有標注。
發揮很穩定,說明比試之時保持了平常心,對比試極有把握。
最重要的是,并未有留手,都是全力以赴。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說明此人的性子十分謹慎。大致了解對方的習性之后,蘇軼昭卻是微微蹙眉。
此人是個強大的對手,不過他們不在同一個府城,考試之時,
也不會碰上。
若想真正一較高下,那就要等到鄉試了。同為翼北省人士,鄉試是必然會碰到一起的。
當然,這是在她二人都考中了秀才的前提下。
聽到開門聲,輕巧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書房內便掌起了燈。
“七少爺!此刻天色漸暗,您是否用過飯食之后再讀書?”
進來說話的是紫蘇,之前蘇軼昭回來祭祖那次,就是紫蘇和桔梗兩個丫頭服侍。
蘇軼昭看了一眼燭臺,不禁揉了揉眼睛。
“原來已經這么晚了?那就擺飯吧!”蘇軼昭此刻才覺得腹中饑腸轆轆,之前看地入了神,也沒覺察到餓。
沒想到看了孟令溪的策問,居然對她也有些助益,助她開闊了思路。
看來閉門造車要不得,還是得與其他人相互交流,這樣才能有進步。
紫蘇抬眼去看,昏黃的燭光將蘇軼昭俊秀的側臉照得異常柔和,對她笑著說話時,雙眼十分朦朧。
若非她知道少爺對她不過是尋常看待,否則都要以為少爺這是對她含情脈脈了。
想起上次少爺回京時,并未將她和桔梗給帶走,紫蘇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她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到了配人的年紀。
上次二老太爺府上的內院管事媽媽去探了自家老子娘的口風,想必是想為她兒子提親。
可紫蘇不甘心在這府里配了小廝,若是能跟去京城,哪怕只做個通房,也比做下人強。
至于北元府這邊的少爺,則是紫蘇退而求其次的打算。
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抓住機會,否則等蘇軼昭下次鄉試再來之時,她都已經配人了。
眼前這個少年正在抽條兒,不過才兩年多,原先與她齊平的身量,如今竟然比她高了一個頭。
十二歲了,即便生辰還沒到,也應該知曉人事了。
更何況七少爺長得好,說是再世潘安都不為過。
她不禁俏臉微微一紅,在蘇軼昭重新看過來時,連忙低下了頭。
蘇軼昭哪里知道紫蘇的心思?她此刻全部精力都在策問上。
仔細收拾著自己的文房四寶,雖說用飯才不過半個時辰,但這毛筆卻是要重新洗過,而后再用的。
北地的早春依舊寒風凜凜,如鈍刀子一般,割得人肌膚生疼。
院子里的棗樹和柳樹才冒出幾顆嫩芽,水塘中灰毛的野鴨三三兩兩游蕩著。
不過這院里的梅花卻是開得正盛,紅梅將原本蕭條的院子點綴,簡直美不勝收。
“少爺!今兒戴這枚玉佩吧!”紫蘇從匣子里拿出一塊梅花佩,雙手遞到蘇軼昭面前問道。
蘇軼昭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正是那枚滿月圓環中鑲嵌著梅花,下方墜著云紋佩和流蘇的那塊。
這是蘇文卿之前在文書閣買的,蘇軼昭原本猜測他要送其他的小輩,之后都忘了這事兒。
誰料當年回京之后,她在府上的第一個生辰,是蘇文卿陪她過的。
那日晚上在溫陽閣,蘇文卿給了她那兩枚玉佩,還有一些文房四寶,并三十兩銀子。
蘇軼昭當時是驚喜的,因為她的生辰只有月容她們記得,給她做了長壽面,還做了身新衣裳。
她在府上是個小透明,其他人自然不會記得她的生日。
索性她也沒告訴別人,自己就過了,反正她對這些也不太看重。
只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文鈺,畢竟之前原主問過文鈺自己的生日,可文鈺都推脫說不記得了。
在這樣特殊的日子,收到生辰禮,蘇軼昭自然是高興的。
可隨后蘇文卿卻囑咐,小兒過生辰,怕壓不過,府上不必大辦,也無需告訴其他房頭。
蘇軼昭不明所以,她覺得有些不尋常,卻也沒有究根問底,反正她也不甚在意。
因此,二姐他們問自己生辰之時,蘇軼昭只說不清楚,族譜上便隨意取了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