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賣豬肉的大嬸感嘆道:“那你相公挺疼你,我還以為是身體不好,讓你叔去找人拿的方子,沒事就好。”
“我看你們的面相肯定能生個大胖小子。”
兩人說了好一會,賣豬肉的大嬸才走了,俞盛扭頭看著她,隨口問了一句,“說什么了?”
柳芷也沒有瞞他,直接就說了,“聽你說身體不好,拿了方子來。”
聽到身體不好幾個字,俞盛看了她一眼,低沉道:“你怎么說的?”
柳芷瞅了他一眼,見他在意的模樣,有些好笑,低笑道:“剛才不自個說身體不好嗎?”
“你怎么說的?”俞盛固執的問了一遍。
他可以說身體不好,但媳婦不可以。
柳芷用夾子把餅子夾起來當簸箕里,“說才同房。”
俞盛湊過來親了她一眼,他微微有些緊張道:“你覺得我身體怎么樣?”
柳芷措不及防被口水嗆到了,他身體怎么?他自個不清楚?
她不自然的掃了周圍一眼,“還不錯,跟我當年差不多。”
比她當年好太多了,俞盛的體力她真的佩服。
不得不說當男子就是好。
下輩子她最好當個男子,這樣上陣殺敵就更有勁了。
看見女子耳朵紅了,俞盛頓時笑了一聲,“那就行。”
中午的時候,劉剛提著酒來了,外面寫了女兒紅。
很明顯這酒不便宜。
而且鎮上沒有這個酒賣。
俞盛看了柳芷一眼,正好看見她在看酒,還咽了一下喉嚨。
他眉眼閃過有些笑意,他媳婦什么都不喜歡,唯獨對酒情有獨鐘。
要抽空去縣城買些好酒了。
他拿了凳子給他,“坐吧。”
說完把寫好的兩份契約給他看,又道:“你仔細看,沒問題話就該個手印。”
劉剛認字有些吃力,看得慢了一些,一刻鐘左右,他才點了點頭,“沒問題。”
說完就沾了俞盛拿過來的墨按了一下,然后寫了名字。
他從懷里拿出五十兩銀子,爽快道:“你們數數。”
俞盛倒不怕他在銀子上做什么手腳,畢竟他還要學做餅子,“不用了,明個一早過來吧,我們來得要晚點,鑰匙給你。”
“和面會嗎?”
“會。”
劉剛以前就是做吃食的,不過賣得不好就沒有賣了。
俞盛就沒有說什么了,“可以先把面和爐子升好,其他的我來弄。”
“面團不要太干了,也不要太稀了,不然烤來不好吃。”
“好。”
劉剛看了兩人,又熱情道:“沒吃飯吧,我請你們去對面吃面吧。”
“不用了,你回家準備一套稍微利索一點的衣裳,你現在的衣裳不方便。”
俞盛看了他身上的衣裳,是寬袖那種。
劉剛應了,不過他還是去那邊喊了兩碗面過來,俞盛只好留他下來,他再去喊了一碗面。
幾人坐在一塊,剛開始沒有說什么,過了一會,劉剛找話跟他們道:“你們聽說許安城那邊發生暴亂沒?我昨個下午去縣城聽說暴亂了,不過已經解決了。”
聽見許安城三個字,柳芷和俞盛手都停了下來,俞盛皺眉問道:“怎么會暴亂?許安城不是一直很安穩嗎?”
“那可不,以前女將軍在,許安城可安定了,這才沒走多久,那城就暴亂了,不過好在被抓住了。”
劉剛想了一下,“那個人叫什么來著,就是女將軍的軍師……對對,就是顧舟。”
“你確定?”
聽見熟悉的名字,柳芷“啪”的一聲就把筷子放下來了,顧舟怎么會發起暴亂,她以她的性命擔保,顧舟絕對不會發起暴亂。
要么是謠言,要么是被污蔑了。
劉剛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頓時嚇了一跳,緩過來解釋道:“是真的,聽說過幾日就要問斬了,就在許安城。”
頓時俞盛和柳芷臉色都一變,俞盛握住柳芷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有可能是假的。
柳芷強迫自個冷靜下來,但明顯吃不下去面了,等劉剛走了,俞盛馬上收拾攤子,低沉道:“我們去縣城看,你不要著急,別慌。”
柳芷點了點頭,隨后把沒賣完的餅子全給了旁邊賣豬肉的。
趕到縣城已經快黃昏了,兩人直奔茶樓,任何一個地方,茶樓的消息更廣泛。
這會茶樓很多人,說書的人正在說許安城的事:“這顧舟就是女將軍的軍師,按理說不會發生暴亂,為什么女將軍一死就發生了?根本沒怎么快,除非很早就開始密謀了。”
下面的人聽得津津有味,其中有個男子問道:“那豈不是女將軍也知道?”
俞盛的臉頓時難看了,手捏緊了拳頭,這些人全靠一張嘴就胡說八道。
柳芷伸手拉住了,示意他不要生氣,緊接著就聽見說書人又道:“問得好,柳家世代在邊疆,民心所得,怎么會安于現狀,軍師為何發動暴亂,就是因為怕事情暴露了。”
“所以就先下手為強,沒想到官家直接鎮壓了。”
頓時眾人議論紛紛,“女將軍不是很好嗎?怎么會這樣。”
“當將軍哪有那什么好……”
這時,男子帶著怒氣的聲音,“胡說八道!”
頓時眾人看了過來,入目男子俊朗的臉,神色明顯帶著怒氣,有幾分兇相。
很快,他旁邊的婦人拉著她出去了,出了茶館,柳芷抿了抿唇,堅決道:“我要去一趟許安城。”
茶館能這樣大張旗鼓的說柳家,若不是官家允許了,怎么可能這樣說。
難道官家忌憚她不在了,就沒人能管住柳家帶的兵了?
想到這里,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同時有些無力。
倘若真是這樣,她該怎么去解決。
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無力解決,她一身拳腳功夫又如何……
“我跟你一塊去。”俞盛語氣同樣帶著堅決。
“你不去,爹娘還在家里。”柳芷知道他是擔心她,但他不止有她這個媳婦,還有爹娘。
俞盛想也沒想道:“我拜托人照顧,讓我跟著你,好嗎?”說到后面有些哀求。
聞言,柳芷慌亂的心安定了一些,“好。”
兩人急急忙忙又趕回去了,俞盛拜托隔壁的蔣家,同許花他們交代了幾句就往鎮上趕了。
要出鎮的時候,柳芷喊住俞盛,“劉剛哪里說一聲,不然會找爹娘麻煩。”
聞言,俞盛就往劉剛家去了,這會有點晚了,拍了好幾下,劉剛才來開門,看見兩人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們要出去一段日子,這五十兩銀子先還給你,回來我自然會找你。”俞盛把銀子給了他。
劉剛愣了一下,但也爽快的應了,“成,你們一路平安。”
“嗯。”
俞盛等柳芷翻身上了馬,然后又上去了,他這個方向只看的到女子的頭頂,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不過肯定不好受。
他低沉安撫道:“你先別著急。我們先去看了來,有可能是假的。”
“嗯。”
柳芷不會安慰自個,她心里猜到軍師的事八成是真的。
她要怎么才能見到顧舟……
許安城離這里要做十幾天的馬車,兩人騎馬,日夜趕路五天就到了。
連日的奔波,兩人都有些滄桑,嘴皮干裂起來了。
俞盛找了客棧把馬喂著,順便問了掌柜一嘴,“聽說許安城發生暴亂了?”
客棧掌柜聞言嘆了一聲,看了外面一眼,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道:“軍師多好的一個人,怎么就暴亂了,我們都不相信,但是官家就是這么說。”
“許安城日后不太安穩了,女將軍不在了,軍師現在也被斬首了。”
“就明個,唉……”
“不安寧了,不安寧了……”說著直擺頭。
柳芷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她強迫自個鎮定,“你知道軍師被關在哪里?”
“還能哪里,就在軍營里,好多人想去看,都沒看見。”
掌柜看他們關心的模樣,提醒了一句,又道:“在外面別問這些,官府最近抓人,只要誰幫軍師說話,一律按同罪處理。”
照這樣說,只能明日斬首那會能看見了,柳芷手漸漸握緊了,最后鎮定下來,“嗯,給我們開一間客房。”
掌柜把鑰匙給了他們,房間內,俞盛看著柳芷皺眉的模樣,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頭,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來了。
過了好一會,柳芷一拳捶在桌子上,痛恨道:“到底是誰!”
是誰要誣陷他們這些士兵。
不論是誰都讓人寒心。
“我去找軍營里的人,看能不能問出一些話。”俞盛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背。
柳芷不傻,這會誰要去問軍師的事,肯定會被抓起來,她搖頭道:“不去,等明個早上。”
這就是將軍,就算再著急也不會沖動。
俞盛反而更難受了,她不論以前還是現在都不能隨性做事,擔心道:“那你睡會。”
“我去買點吃食……”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女子抱住了,女子沙啞的聲音,“我不知道怎么辦了?我該怎么辦……”
以她現在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圍觀斬首,可那是跟了她很多年的軍師……
她看不下,她怕她會沖動。
俞盛把她緊緊抱在懷里,低沉安撫道:“我會陪著你。”
說到后面有些痛恨自個的無能,要是他能干一些,現在她就不回這樣無助。
兩人誰也沒有胃口吃飯,夜里都沒有睡著,天一亮,兩人就去了軍營附近。
不止他們,還有其他的百姓。
許安城百姓拎得清誰對他們好。
卯時過,數名官兵壓著十幾個囚車出來了,柳芷一眼就看見了第一名年輕男子,他一身青衣依舊干凈,他神色淡漠,似乎已經看淡了生死。
柳芷眼眶一紅,張了張嘴,什么都喊不出來,這會百姓躁動了,不過被士兵攔住了。
柳芷跟著囚車跑了起來,過了一會,她喊了一聲:“顧小二!”
囚車上的男子一下子就看了過來,入目的是陌生的女子,她通紅的眼眶,眼神有些熟悉。
他的手微微顫抖,顧小二……
只有將軍才這樣喊他。
只有將軍才知道他在家排行老二。
他的身份別人不會知道。
他怔怔的看著她,似乎以為他聽錯了。
這會,不少百姓求情,喊道:“求求你們放了軍師他們。”
“還請官爺們重新查一下。”
“軍師他們很好,這么多年待我們很好。”
俞盛趁著人多,一腳踹了面前的官兵,官兵倒在地上。
頓時百姓猛的沖了進來,頓時一下子亂了起來。
俞盛推了柳芷一把,柳芷擠到了馬車面前,她一把拉住顧舟的衣裳,她急道:“顧小二,是我,柳燃。”
顧舟愣住了,柳燃……
隨即他推開了她,急道:“快走。”
他話剛說完,一群官兵拿著箭把他們圍住了。
“都給我抱頭蹲下,一一搜身!誰要是搜出什么兵器,直接殺無赦。”
突然人群里有一群人站了起來,拿出兵器殺了起來,顧舟臉色一變,他對著柳芷這個方向搖頭:快走!
俞盛感覺不對,拉著柳芷就往旁邊躲了,下一刻,周圍的士兵不顧百姓直接放箭了。
柳芷扭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隨從,此時一支箭支穿他的胸膛,她頓時臉色煞白,“不……”
很快她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怎么都是她的人,怎么死的都是她的人……
過了一會,場面安靜了下來,顧舟看著遍地的尸體,他閉上了眼睛,眼角隱隱泛著水光。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睛,帶著從容的堅定,大聲質問道:“吳將軍說我暴亂?我暴亂什么?無非是怕我們功高震主,隨便找個名頭就將我們斬頭!”
“將軍是真的無意被人殺死?還是你們有意為之!”
聽到這里,柳芷和俞盛神情都沉了,柳芷知道這話是顧舟故意說給她聽的。
下一刻,她就看見看見為首的男子拿著箭對準顧舟,“胡說八道!顧舟你就算死也不忘了煽動民心!罪該萬死。”
很快,柳芷的眼前一黑,她清晰聽見箭入胸膛的聲音,她整個人晃了一下,后背有一只大手撐著她。
她拿開了眼前的手,入目囚車上的男子睜著眼睛看著她這個方向,嘴唇動了動。
將軍……
柳芷張了張嘴,軍師……
顧舟從來沒見過將軍穿女裝,死之前能看見她穿女裝,已經足夠了。
將軍穿粉色的衣裳真好看。
將軍還活著。
下一刻,男子閉上了眼睛,這會起了一陣風,男子的頭發輕輕飄揚。
柳芷閉上了眼睛,俞盛彎腰將她抱起來,從人群中出去了,沒人發現少了一男一女。
俞盛看著柳芷的模樣,喉嚨發澀,“難受就哭出來吧。”
柳芷看著他,沙啞道:“哭不出來。”
她低頭自顧自又道:“軍師十五歲就在我身邊了,為我出謀劃策,他到死都在為我出謀劃策。”
“他說我的死不是意外,可是誰要殺我?”
“殺我就殺我,為什么要連累無辜。”
“我鎮守邊疆十多年,這個結果我不認。”說到后面語氣充滿了憤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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