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不敢讓他在說下去了,誰知道他還會說出什么驚人之語。
因此他只能開口:“我聽到祖母在尋她,才把人帶回來的。”
“哦,原來如此。”宣平候也不好意思多看那年輕的像自己夫人的小姑娘,免得他們都以為自己老不正經。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老了的。
他現在明明還是正值壯年。
宣平候暗暗松了口氣:“那你也不用急著找我回來啊?還說什么混淆侯府血脈的大事,害的我誤會了。”
秦慕都不想和他再說話,卻又只能開口:“祖母怕是等急了,咱們先過去吧?”
“哦,那也行。”
他們來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守門的丫鬟就趕緊往里面報。
老夫人正起身,由著丫鬟扶著自己在里面轉悠,順便瞄了眼站在邊上的金婆子,心里也有些不滿,就開口敲打她:“之前不是說你家大孫子想娶婦人身邊的珍珠嗎?我看這也確實是門好親事,讓他們早點成婚吧,這樣大金也能早點收心,免得惦記上不該惦記的人。”
她這些日子也沒心思管身邊的人,還是今兒問起身邊另一個婆子,才知道金婆子這幾日經常往世安居去。
還說金婆子的大孫子想娶世安居那邊的丫鬟。
老夫人聽到之后火冒三丈,逮著才從世安居溜回來的金婆子就是一頓呵斥。
最后那話,明著是說金浩峰,其實何嘗不是說給金婆子聽得呢?
金婆子由著主子訓斥,都是面不改色的唯唯諾諾的應下。
反正她心里明白,等下老夫人怕是就沒心情收拾自己了。
老夫人見金婆子認錯的態度好,心里也滿意了些,卻還是不忘敲打她:“你有今日,是我愿意捧著你,你可不要讓我失望,要不然,可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不要忘記忠心這兩個字,要不然等從天上掉到塵埃里,你就是哭死也沒用了。”
金婆子強忍著心里的酸楚,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是,奴都記下了。”
老夫人當著丫鬟的面這樣訓斥自己,金婆子心里不安內疚倒是少了很多。
自己侍候了老夫人一輩子,沒想她會這樣給自己沒臉。
就在這個侍候,外面的丫鬟進來,福身行禮才回話:“老夫人,侯爺和世子,世子妃來給您請安了。”
“請進來。”老夫人聽到這話,倒是一愣,瞇著眼透過窗戶,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侯爺怎么不去當差嗎?”
很快,宣平候他們都進來了,行禮問安之后,宣平候就先開口:“母親,您身體好些了嗎?”
老夫人就一臉慈祥的笑了笑,語氣也很溫和:“我好多了,知道你孝順,你不用惦記我,有你媳婦照顧我呢,你好好的當你的差去。”
宣平候見她的臉色確實不錯,就忍不住好奇的問:“那母親你讓世子替你找這位姑娘是什么緣故?”
別以為男人就不八卦。
宣平候此刻心里,就已經把這肖似自己夫人的小姑娘的出身來歷都琢磨出來了好幾個版本。
比如說這是自己岳父流落在外的女兒?
也有可能是自己大舅哥流落在外的女兒。
要不然怎么會和自己的夫人這么相似呢?
讓他好奇的是,自己母親怎么會知道有這么個姑娘?
難不成是岳父臨死前,不把這小女兒安頓好,就死不瞑目?
但是有顧忌岳母和兒女,不敢對他們開口,只好求自己母親幫忙?
而母親這才讓秦慕把人接回來?
就是想讓自己岳父安心的去?
他覺得自己這猜想不可能有錯,雖然這姑娘的身世差了點,但是他們宣平候府也不是小門小戶,只要這姑娘懂事些,他也不介意讓她留在自己母親身邊。
老夫人聽了卻是一臉懵:“我沒讓世子替我找人啊?”
別說她沒有要找的人,就算是真的有,她也肯定是讓兒子去,而不是讓和自己只有面子情的孫子去。
宣平候聽了就不懂了,看了看自己母親和兒子,不明白誰在撒謊?
此刻,慕昭昭終于看夠了戲,親自粉墨登場了。
不對,是該讓三小姐隆重登場了.
“祖母,您忘記了嗎?你先前不是說想知道三小姐現在在哪兒嗎?”
慕昭昭示意紫蘇和薄荷退下,露出來被她們遮著的三小姐。
她對小姑娘笑著招手:“三妹妹,你快過來,這就是你的祖母和父親。”
秦舒月暗暗深吸一口氣,才按著溫嬤嬤教導那般緩步上前。
還沒等她跪下行大禮。
老夫人看見她就像是看到了鬼一般,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往后退的時候腳下一軟,直挺挺的往后面倒去。
宣平候急的撲過去:“母親…”
幸好金婆子一直留意著老夫人,迅速的撲上去,總算是及時扶住了老夫人。
與此同時,原本跟在慕昭昭身邊的知春,也順勢迅速上前扶著老夫人坐到榻上。
宣平候松了口氣后,就瞪著秦慕和慕昭昭,怒道:“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要是把你們祖母氣出個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秦慕就一臉淡定的開口:“父親,這也怪你粗心大意,當初母親生軒哥兒的時候,生出來的就是這位三妹。”
“不過,祖母當時以為三小姐沒氣了,就把孩子放在食盒里,讓二叔祖母把人帶出去悄悄安葬了。”
“當然,二叔祖母當時拎進去的食盒里,就是軒哥兒。”
“父親就不覺得軒哥兒和致和長得像嗎?他們一胎雙生,能不像嗎?”
“但是誰能想到三小姐并沒有死。”
“當初三小姐落地的時候沒呼吸,那是喉嚨里有東西堵著,后來可能是一路顛簸,倒是有了呼吸。”
“二叔祖和二叔祖母一合計,就干脆把人養了起來,可能就是擔心軒哥兒當不上世子,那就只能借著三小姐要好處了。”
秦慕滿意的看著老夫人灰敗的臉色:“不知道祖母有沒有答應把鹿莊的一半收益讓給二房呢?”
老夫人耷拉著眼皮,轉頭瞪著金婆子,陰狠的眼神里帶著殺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背叛我。”
金婆子心里一顫,立馬跪下給她磕頭。
她也不能說自己沒有,也不敢說饒命。
現在算是知道什么才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
“行了,起來吧。”秦慕當然不會眼看著金婆子在自己面前受辱,看著老夫人,毫不留情的開口:“祖母,你不能因為父親不是你親生的,就這么不把父親當回事,做出混淆侯府血脈的大事。”
他這話,算是讓他們母子之間有了一道裂痕。
宣平候千算萬算,就沒算到這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老夫人:“為什么?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老夫人其實是很想否認自己沒做這樣的事,但是她心里明白,要是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敢逼問上門。
再說憑著秦慕現在的身份,就算是他想逼迫拿捏二房的人,怕也不是難事。
再者,看著和慶香瑩年輕時有七八分像的小姑娘,她那句‘不是’就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慕昭昭見秦慕還想開口,趕緊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隨后就開口:“這自然是因為夫人連續三年有孕,傷了身子,要是不趁機動手腳,那夫人以后就再也生不出兒子,老夫人是不愿夫人傷心吧?”
“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外面的慶香瑩沖了進來,臉色猙獰的撲向慕昭昭:“你胡說,我有兒子,軒哥兒就是我的兒子…”
念夏她們早就提防著,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的鉗制著慶香瑩,嘴里還很小心的道:“夫人息怒,世子妃有孕在身,受不得您的沖撞。”
她們習武有力氣,又用了巧勁拿捏住慶香瑩。
養尊處優的慶香瑩自然不是她們的對手,就只能沖宣平候哭著喊:“夫君,軒哥兒就是咱們的兒子啊?是世子和世子妃想害軒哥兒…”
宣平候很想相信夫人的話,可是他卻明白,兒子說的事不可能有假,要不然母親不會是現在這樣。
他退后兩步,癱坐在圈椅上,用手扶著額頭,喃喃道:“軒哥兒不是我兒子!”
他心里也是極為難受的。
和別的府上比起來,他的子嗣確實不算多,因此不管是兒女,他都是極為疼惜的。
曾經他也很疼秦慕,那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自己喜歡的女子為自己生的兒子。
但是后來,孟宜靜為救自己丟了性命,自己再娶慶香瑩后,她也很快有了身孕,最終繼子和繼室的矛盾也日漸增多。
最后秦慕跟著孟譽在孟家的時間多,自己有了兩個粉團似的女兒,也漸漸不再惦記秦慕。
等到秦越軒出生后,對這個幾乎是慶香瑩用命換來的兒子,他也是極為疼惜的。
也寄予厚望。
但是現在知道這自己疼了十三年的兒子,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他也很失落,也很想像夫人那般嚎啕大哭。
他看了眼咬著唇不吭聲的小姑娘,想到這是自己的女兒,心里一軟,又看著兒子問:“此事,你覺得怎么處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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