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后來她也沒吃虧,反擊了回去,但終是沒意思了。于是她使計謀,從李府里出來。
早在青樓時,她就看透了男人的嘴臉。而經此一事,她更明白像她這樣的人,不用再對男人有所期待。
宋易風固然對她動了心,但看他如何對待葉家、如何對待他那曾經的未婚妻,崔紫矜就徹底不認可這個人。宋易風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跟明鏡似的。
宋易風不過是想人財兩得,卻又不用付出什么代價罷了。
不知道她的身份,他有可能想納她為妾;可知道了她曾經的身份,最好的結果,就是把她養在外面,當作外室。鑒于他曾經的貧困、現在的窘迫,以及將來就算做了官也沒多少俸祿,沒準她吃穿用的仍是她自己的錢,他時不時來住上一宿便罷了。
于他而言這可能是他對她最大的恩惠,可在崔紫矜看來,這就是白女票。
這樣的男人,她是瘋了才把終身寄托在他身上。
崔紫矜這么一說,崔姨母一想也是,當即嘆了口氣,安慰道:“等咱們離開這個地方,到南邊小鎮去,買間屋子,做點小生意,再找個忠厚老實又不在意你身份的嫁了,好好過日子。”
崔紫矜點頭:“好。”
憑她的姿色與手段,要籠絡一個男人的心并不難。雖她對男人早沒了期待,但兩個女人單獨過日子太過艱難,門前閑漢的騷擾會不斷,附近的女人也會把她們當成情敵。
所以嫁人是必須要嫁的。好好挑挑,總能挑到稍微合意的男人。
宋易風回到家,跟余氏好好解釋了一番,余氏對崔紫矜這個勾引自己兒子的女人自然沒好感。
無奈情況窘迫,她也不愿意花手上那僅有的一點錢,權衡利弊下只好同意了。
反正兒子跟她保證了,不會娶崔紫矜這女人。
于是兩日后崔媽媽找到宅子,四人一起搬到了離原住處極遠的地方。
葉家,葉雅茗正在看晉律,院里的二等小丫鬟紫鳶跑了進來,稟道:“姑娘,親家老太爺來了。”
葉雅茗愣了一下,才知道紫鳶說的是尹德安。
宋易風之事傳了大半個臨安城,尹德安這是聽到傳言,跑來葉家問究竟了。
葉雅茗想了想,對紫鳶道:“老太爺沒喚我,我也不好過去。你過去打聽打聽,看看我外祖父說了什么。”
紫鳶領命而去。
過了一盞茶功夫,她回來了,稟道:“親家老太爺問咱老太爺是怎么回事,老太爺便將那日宋少爺來家里提退親的事說了,還把退親那日的情形也給親家老太爺說了一遍。”
提到宋易風,她抬起眼來,偷偷打量葉雅茗,生怕葉雅茗傷心難過。
見葉雅茗臉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沒什么情緒,她才暗松了一口氣,繼續道:“親家老太爺聽了,很是羞愧,也很自責,連連說自己看走眼了,跟老太爺道歉。老太爺說不怪親家老太爺,畢竟他也沒看出宋易風是這種人來。”
葉雅茗點了點頭。
她做的那個套,引得宋易風跑來主動提退親,一來是為了掌握主動權,二來也是為了給尹德安和尹氏一個交待。
要是葉家主動提退親,尹德安定然不依,要為他的學生討公道。尹氏那里也會想些有的沒的。
現在宋易風忘恩負義在先,提退親在先,尹德安再看好宋易風,再可惜這門親事,他也說不出半句譴責葉家的話來。除了自責道歉,再無別的。
“我外祖父走了嗎?”她問道。
“走了。親家老太爺道完歉,就一臉難受地走了,他說他是在私塾聽聞傳言,立刻跑過來的,家里人都不知道。老太爺留他吃飯,又說讓太太和您、四姑娘出去拜見他,跟他說說話,他也不肯,直接就走了。”
“行吧。”葉雅茗又拿起了書,目光落在了書頁上,一面吩咐道,“等太太來喚,再來稟報。”
“是。”
紫鳶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果然沒過多久,尹氏那邊就派人來喚了,說要帶葉雅茗回一趟娘家。
葉雅茗皺眉,正想起身,就見葉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梅兒進來了,對葉雅茗行了一禮,道:“太太去請求老太太時,老太太跟太太說,讓太太自己回娘家便好,不必帶上姑娘。擔心小丫鬟說不清,老太太便叫奴婢來跟姑娘稟明一聲。”
葉雅茗微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她倒不怕去見尹家人。反正退親之事,她是受害者,走到哪里都沒有責怪她的道理。
但她實在是不耐煩演戲。一面裝著難受傷心,一面得聽人安慰或對宋易風的責罵,對她來說既不舒服也沒有意義。
宋易風的事說全部交由葉雅茗處理,但葉崇明和葉老太太終不放心,雖不好日日打聽,但還是吩咐了周祥,宋易風這里要有什么新消息,讓他來通稟一聲。
因此宋易風搬家這日晚上,周祥便將這事跟二老說了。
宋易風在府學里受到了白眼和排擠,宋家母子在巷子里受到的非議,早兩日周祥就稟報給二老了。
這會兒聽說宋易風母子搬了家,還跟紫矜姨甥二人住在一起,葉崇明和葉老太太就知道葉雅茗布的下一步棋也開始了。
兩人都是和善人,葉老太太作為女人,心又比葉崇明更軟一些。
她對葉崇明道:“現在宋家錢財沒了,在府學里聲名狼藉,這懲罰,是不是也夠了?王大人表示看不上宋易風了,再借女色來進一步敗壞宋易風的名聲,似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吧?”
畢竟對于風流韻事,男人們都能互相理解,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反正宋易風也就白眼狼了些,倒沒做什么頂壞的事。現在在官宦圈和學子圈里聲名狼藉,這懲罰也就夠了,不必太過趕盡殺絕。
葉崇明內心里也覺得可以了。
但他打心眼里佩服和喜歡葉雅茗這個孫女,不容人說她半句不是,哪怕這人是自己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