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討巧,背后的目的卻是昭然若揭,他要再次將楚淵擒住囚禁起來,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葉昭言笑了,“我勸世子還是打消念頭吧,楚淵如今與你隔著舊仇,怎么可能會見你,
除非……”
她壓低了聲音,“除非你將北涼拱手相讓!”
楚離瞇起眼睛看著葉昭言,看來她是打定主意不讓他知曉楚淵的下落了。
楚淵的存在和那封假詔書的秘密,于他而言無異于一顆定時炸彈。
葉昭言顯然也想到了這層利害關系。
“楚淵母子的性情,我想世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葉昭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世子放心,不管怎么樣,
我們都會遵守君子協議的。”
若是將楚淵交出,
楚離將他廢了,到那時,即便有人再揭穿假詔書的秘密,也無人能與楚離相爭了,那些站在楚淵一邊的老舊臣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輔佐北涼這位皇子。
這樣的道理,葉昭言又如何想不到。
楚離聞言,閉了閉眼睛,心中不安。
接下來數年內,在那群老舊臣還活著的每一年里,只要一日找不到楚淵,他就一日不得放心。
“只要世子信守承諾,葉某保證,楚淵永不踏足北涼。”葉昭言低聲道。
楚離睜開眼,頹然苦笑:“你贏了。”
他輸了,徹底輸給了眼前這個女人!
短短不過半月的功夫,就敗得體無完膚。
這場仗輸贏已定。
“世子果然識時務。”葉昭言笑吟吟地夸贊了一句,“既然這樣,那就請世子寫下降書,隨我等前往陣前談判。”
楚離默然應下。
很快,北涼世子即將寫下降書命北涼退兵的消息就傳到對面的北涼大軍。
“放肆!”聽聞楚離松口欲降,
北涼大軍頓時炸鍋了,紛紛怒視著葉家軍的方向,大罵道,“區區一個少將,憑什么左右我們北涼的未來?!”
這邊,葉昭言對兩名副將吩咐道:“送楚離去西邊城墻血書降文,我要親眼看著北涼退兵。”
待到楚離的血書被呈到北涼軍前,北涼大營內一片嘩然。
“敢逼我們退兵?以為我們怕死不成?”
“世子定是迫于無奈才寫下這東西!”
“放屁!我看這分明是那葉家的畜生偽造的!世子心性堅韌,怎會輕易屈服!”
“殺了葉家少將,殺了他!”
北涼士卒憤懣激憤地叫囂著,揮舞長刀向葉家軍沖了過去。
他們的武器大多是長槍或弓箭,射程較遠,但葉家軍同樣擅騎射,一時之間,兩軍先銳交戰,打得不可開交。
葉昭言見狀,親自押著楚離走到陣前。
在她的示意下,楚離冷漠地掃了眾人一眼,無奈道:“本世子自愿降敵,
與任何人無關。”
葉昭言笑著望向楚離:“世子果然是個聰明人!”
楚離沒有吭聲,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恐怕葉昭言比他想象地還要更加聰明,他終究是看走眼了。
楚離被一行重兵押著往北涼大軍而去,正當他準備與北涼將領交涉時,葉昭言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世子留步,該輪到世子答應葉某的要求了。”
楚離回眸,眼前一花,一顆帶著異香的冰涼物件塞進了他嘴巴里,在他本能地想要吐出來之時,一陣捶打的痛感從腹部傳來,迫使他不得不吞下那顆東西。
葉昭言收回腳,嘴角噙著冷酷的弧度,“吃過這種毒,就不必擔心世子反悔了。”
楚離目光凌厲逼人:“葉昭言,你!本世子分明已經答應了你,你還要用一粒毒丸要挾我!真是好狡詐!”
毒丸?正上前接應的北涼將領見狀,面色大變。
他原本打算刺殺葉家少將的想法驟然消失,只剩下恐慌。
若是楚離在此刻身死,身負接應之務的他也要陪葬。
“過獎了,這是北涼皇室教會我的。”葉昭言微笑道,“我想,這東西世子會很快用得上的。”
她揚鞭催馬向敵營走去,其他的將領跟在后面,氣氛沉悶得可怕。
楚離被押著緊隨其后。
葉昭言看向北涼軍隊中央那頂華美大帳,笑容溫柔:“世子殿下,現在該考慮的是你的安危。去吧,告訴他們,若不退兵,你就會暴斃在此!”
說完,一行重兵押著楚離往大帳而去。
楚離被推搡著往前,臉色蒼白,渾身止不住顫抖。
這就是葉昭言的報復嗎?
北涼大帳之中,北涼國師坐在上首位,聽聞外面的喧鬧聲之后皺眉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侍衛慌忙道:“啟稟國師,世子降了。”
“降了?!”北涼國師猛地站了起來,怒喝道,“混賬東西!”
一炷香后,北涼世子將在一刻鐘內暴斃的消息在北涼軍中傳開了。
北涼的戰車緩緩開撥,北涼人高喊一聲:“撤!”
大軍以極快地速度往北涼的方向退去。
葉昭言剛到城墻下,北涼的大軍正像潮水般退去。
楚離站在城墻之下,眼睜睜地看著北涼軍在半個時辰內撤退得干干凈凈。
直到此刻,他仍舊有些恍惚。
葉昭言走近他身旁,“世子可是覺得我太殘忍了?”
楚離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卻化作一聲嘆息:“我輸了。”
葉昭言站在他的旁邊,含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
楚離瞥她一眼,沒說話。
葉昭言繼續道:“世子殿下的誠信,讓葉某很佩服。”
“我早該猜到,你們葉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只是我沒有想到,挫傷葉文軒之后,葉家還能站出來一個女人為他討回公道。”楚離道。
葉昭言似笑非笑:“世子殿下這番褒獎,讓葉某汗顏。我雖是一介女子,卻也不會忘記葉家組訓,必然替外公報仇雪恨!”
楚離看向城樓下方,北涼軍隊已經漸行漸遠,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日,天祿會臣服于北涼。
“東臨帝昏庸無能,好大喜功,遲早會毀掉天祿。”
“這不是世子該操心的事!”葉昭言神色冷峻道。
東臨帝穩坐數年的江山該有些危機了。
而葉家,也不能重蹈覆轍,再像從前一般,老老實實地做一條癡傻的忠犬,世代戎馬,卻最終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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