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醫娘

第237章 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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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愣了一下。

她其實并沒有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在她心里他們壓根兒就不是夫妻。

但張巡這么說了,她覺得也沒什么不好,甚至貼心地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覺得和離麻煩,寫一封休書也行。”

張巡有些茫茫然,看著她沉默了許久,“為什么?”

從前張小娘子喜他至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為他要生要死那是常態……

為何這次回來,她會變得這樣冷漠?

張巡一直盯著她,黑眸幽幽泛冷。

辛夷沒有他那么多想法,回答得干脆利落,“夫妻義合,義絕則離。我與你家里勢同水火,早已不相往來。在你未回京時,你母親便逼我求去。所以,我們實際上早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呵!”張巡突然冷笑,看著她道:“我不在京中這些日子,你是有人了吧?”

辛夷一愣。

沒有想到,古代男子也喜歡這樣給女人套帽子。

離開他就是因為有人了嗎?

即便沒有傅九衢,辛夷一樣會做這個決定。

“我只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而已。”

她回答得太過輕松,簡單,對張巡來說,極傷自尊。

他登時怒上心頭,幾乎沒有考慮,便冷聲作答。

“不可能。”

辛夷歪頭,“什么不可能?”

張巡:“我不會和離的。”

辛夷微微瞇眼,看著他許久沒有吭聲。

世上有一種男人,他喜不喜歡那個女人不重要,但這個女人一定不能離開他,更不能再嫁給別人。女人在身邊的時候,他們不會珍惜半分,女人一旦心灰意冷要抽身離去,他便發瘋了。

張巡沒有發瘋,但態度極是堅決,神色里甚至流露出幾分不耐煩和嫌棄。

“我以前公務繁忙,忽略了你。往后應當會常留京中,你好好帶孩子,我會盡量抽時間陪你。”

辛夷聽愣了。

“我需要你施舍我嗎?”

張巡再次震住,抬起濃眉深深看著她。

“你是不是失心瘋了?說的都是些什么胡話。我知道,以前母親待你不好,我也少有在家,你受了很多委屈,心里有氣,有火,但是……”

他冷下眼,“你要懂得適可而止。”

辛夷嘁一聲,被他氣笑了。

這話里話外完全是丈夫訓妻子的態度。

張巡早已習慣這么對她,并且認為可以永遠這么對她。

“張巡,你是不是被毒壞了腦子?”辛夷不再客氣,態度比方才生冷了幾分,“難道你還看不清狀況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張小娘子,不是那個可以任你搓圓捏扁的糟糠丑妻。”

張巡漠然地看著她,“嫁為人婦,便要遵循婦人之道。你今日屢屢逾禮,我念你帶孩子辛苦,又曾救我,不跟你計較,但你不要得寸進尺……”

辛夷歪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得寸進尺又如何?是打我一頓,還是以累犯七出為由,休了我?”

張巡冷漠地看著她道:“你作夠沒有?和離?不可能。我們老張家就沒有一個和離的先例,我丟不起這個人。至于休棄……哼!你可知被丈夫休棄的女子,再嫁有多難?”

辛夷微微一笑,“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張巡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她,靜默許久才道:“我離家這么久,你辛辛苦苦給我帶孩子,我一回來便休了你,旁人會如何看我?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名聲?

辛夷眉梢挑了挑。

“行吧。我好好跟你商量,你不肯。要是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你別怪我心狠手辣……”

張巡:“你要做什么?”

辛夷微微一笑,“我去官府主訴,自請求出,官老府要問我為什么,我便說你不能人道。”

“你——”

張巡氣得眉頭倒豎,指著她的臉道:“你不就怨我當初沒有好好待你嗎?犯得著如此記恨如此造作?”

辛夷保持微笑:“那你離是不離?”

張巡瞪大雙眼,聲音里全是克制的暴怒,“我看出來了。你鐵了心要我和離,就是外面有人了,對不對?說,那個人是誰?”

辛夷平靜地看著他,“沒有人。”

“沒有?哼!”張巡慢慢從床上起來,當著辛夷的面掀開被子,面不改色地光著身子走向她,一臉冷漠地說出幾個字。

“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辛夷也冷笑一聲,緩緩地抬手指著門,“那你從我的藥鋪滾出去。立刻,馬上!”

張巡覺得不可思議:“你說什么?”

“我讓你滾!”辛夷沒有耐心再和他糾纏下去,徑直從床上拿起那條大絨毯往他懷里一塞,推著他便往外走。

“你走,別讓我再看到你。有多遠走多遠……”

張巡想同她理論,也不知道她哪里來那么大的力氣,又或是他中毒后身子變得虛弱了,居然抵擋不住她的推搡,就那么被一個小娘子活生生推了出去……

“砰!”辛夷合上門,低噓一口氣。

方才張巡兩次問她是不是有人了,她不敢說。

她雖不在乎張巡的想法,但傅九衢在乎。對傅九衢而言,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答案。

但要讓張巡再以丈夫的身份在藥鋪里同她相處,她又做不到……

而且,相比于這些千絲萬縷的情緒,更讓她心緒不寧的是——張巡沒有死,那代表劇情就沒有如她穿越之初想的那樣崩壞,甚至有可能,又回到了最初的軌道。

那她這個異數,到底因何而存在?

辛夷敲了敲隱隱作痛的腦袋,去隔壁院叫了周道子。

“門外有個胡言亂語的病人,周老,你去看看他,順便給他一雇輛車,把他送回家吧。”

周道子剛剛醒酒,頭痛欲裂。

他覺得辛夷語氣古怪,神色也不好看,雖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徑直便披衣出去,直到看見用毯子裹在身上的張巡,這才訝然出聲……

“你是……你是張,張都虞候?”

張巡幽幽嘆息,“周老,好久不見。”

周道子心里七上八下,對于張巡的回歸,又是震驚又是擔憂。

但他活一把歲數了,什么沒有瞧見過?

他連忙拱手揖禮,“老朽見過張都虞候……”他說著又抬頭,看著張巡狼狽的模樣,“你這是怎么了?”

張巡皺眉,“一言難盡。”

他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家娘子趕出家門,而且連衣服都沒有給他一身……

那女子太狠了。

張巡看一眼辛夷藥鋪的門楣,深吸口氣,勉強平靜下來,“周老,勞煩你幫我雇輛車,順便幫我號個脈,我身子有些不適……”

“好說好說。張都虞候稍等。”

周道子不僅給張巡雇了車,還帶他去成衣鋪買了一身衣服換上,梳頭冠發,一通清理,看上去總算正常了一些。

張巡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而且是栽在一個小娘子的手上。他又氣,又恨,可憤怒之余,想到辛夷那一張恩斷義絕的臉,又不免覺得好笑。

上了馬車,張巡突然開口,“周老,我問你一件事,你如實告訴我。”

周道子心驚肉跳,上下眼皮直打哆嗦,笑容不免有些僵硬。

“張都虞候但說無妨……”

張巡平靜地看著他問:“你在我娘子的藥鋪坐診?”

意料之中。

周道子暗嘆一聲,點點頭。

“張都虞候想問什么,直接問便是。”

張巡道:“是廣陵郡王讓你來的?”

一聽廣陵郡王的名字,周道子那顆心便直直往下沉,覺得自己快要被他們這一筆糊涂帳逼死了,一把歲數,還要來理會他們的爛桃花。

周道子擼著胡須,長長地嘆:“那是。若非廣陵郡王出面相邀,老夫豈會安于藥鋪坐診?”

張巡又問:“這些日子,都是重樓在幫襯我娘子?”

周道子輕嗯一聲,剛想說話,張巡便長抒一口氣,聲音也變得輕松起來。

“那我便放心了。原以為娘子如此對我,是受了旁人的挑唆,長了歪心思想改嫁……既是重樓,那便是我多慮了。只是……”

他頓了頓,目光凝重起來,“重樓待我如此深情厚誼,我當如何相報才好……”

周道子鯁在喉頭的話,說不下去了。

原本他已想好,若張巡問起張小娘子和傅九衢的事情,他就當那個壞人,和盤托出算了,反正也是他“死亡”在先,不是誰背叛了誰……

可張巡這么說,讓他如何開口?

算了,他一個小老頭,睜只眼閉只眼少管閑事。

他不說,張巡也早晚會知道的,何必來當這個壞人?

張巡又問了些他走后的事情,周道子都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事,關于辛夷突然會醫術的事情,周道子加了一些自己的猜測。

“小娘子住村子里時,和前醫官使陳儲圣走得很近,大抵是天份過人,從陳大夫那里習來的……”

張巡一聽也覺得合情合理,疑惑便按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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