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下,即他剛才撞刀而亡了。小內侍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借口,三兩句話眼神就直往皇后那邊飄。
小內侍只是一個受過皇后恩惠的小人物而已,面對這樣考驗心里的場景,實在很難保持冷靜并想出應對方法。
“說,你背后的主使是誰?”莊定容突然呵斥一聲,早就不知道說什么的小內侍磕磕巴巴道:“皇、皇、皇。”
皇后眼前一黑,她身邊的大宮女沖出來,跪在熙寧帝面前,說道:“皇上饒命。”
熙寧帝哦了一聲,問道:“饒誰的命?你,還是皇后。”
大宮女眼含熱淚,十分懇切道:“都是奴婢,奴婢心里對桓王殿下有傾慕之情。桓王殿下之禍,奴婢私心里以為,都是睿明侯的錯。小充子是奴婢的老鄉,奴婢便找他想了這一出計策。”
沒說完,大宮女就砰砰直磕頭,不多時,額頭便已是紅腫一片。
皇后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大宮女,站起來,也向熙寧帝跪下來,小聲道:“陛下,看在她一片癡心的份上,饒她一條命吧。”
“皇后身邊的人,命還真值錢,”熙寧帝嘲諷冷笑,“明晃晃給朕的菜肴中加砒霜,又故意當眾揭露出來陷害衛兒。如此曲折的算計人心的計劃,這賤婢能想出來,可見是心眼都黑透了。一個心眼黑透的人,皇后還有臉說看在她癡心的份上?”
“怪不得你身邊有這樣的狼心狗肺之人,皇后自己這良知、心肺,只怕也不怎么樣了。”
一句不怎么樣,還是當著朝廷百官和女眷所言,皇后的面子掉在地上撿也撿不起來了,與當眾下令將之打入冷宮,也沒什么差別。
皇后一句話沒說出來,軟軟地朝旁邊倒了下去。
她是真的暈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有熙寧帝這份評價,即便她還擔著皇后的名分,以后也再不可能統御諸貴婦。
皇后的職位,名存實亡。
位置僅次于皇后的李妃很有眼色地命人去請來太醫,這樣的日子,為防誰家的老夫人不舒服,太醫都是在偏點伺候著的,很快就提著醫箱來了。
熙寧帝坐回龍椅上,太醫蹲在一邊品脈,也不敢探究皇后到底為什么會倒在地上,一會兒,抹了把頭上的汗,跪著換了個方向,回道:“陛下,皇后娘娘一時氣急攻心暈了過去,只消一針,便能起來了。”
誰知,熙寧帝卻擺手道:“不用了,醒來她也沒臉待在這里。九錫,找兩個大力嬤嬤,抬她回宮。”
簡直是一點面子都不帶給皇后留的,眾人都知道,皇上這次是真的惱了皇后。
新糯卻是頭一次見識到了皇家的婚姻,皇后的算計雖然拐了幾道彎又比較陰險,可以想見如果真的栽贓成功了,皇帝會怎么厭棄楚衛這個給皇子落井下石的。
但現如今,皇帝已經不知是不給皇后留面子,而是將皇后的臉面按在地上踩了。就算是平常人家的夫妻,在外人面前,男主人好歹也要給女主人留幾分顏面。
皇后被帶下去后,熙寧帝竟然依舊興致高昂,讓劉妃、李妃照看女眷,毫無異常地和百官度過了一個還算平和的六月初一。
至于一開始還盛裝出席的皇后,到百官宴結束之后,已經被人有志一同的忘記了。
新糯跟在程老夫人和程夫人身后,聽她們跟張夫人相談甚歡,回頭看了眼皇宮,巍峨如同一只匍匐在地面的巨獸,燦爛輝煌的天宮般所在,竟然有種森森的感覺。
在這樣的地方,若是沒有詮釋,你的悲歡喜樂,什么都不是,只有最有權勢的那個人,他的悲歡喜樂,才是大家的悲歡喜樂。
不過讓新糯認識到這個道理的皇后嘛,新糯一點兒都不同情。
到宮門口,程浦和程宇安父子已經在旁邊等著了,看見她們走近,程浦便走了。倒是程宇安,一直站在原處等著她們。
張夫人看見程宇安,更加熱情,一張略帶皺紋的臉幾乎都笑成菊花,還扯話題叫張敏湘跟程宇安說話。
新糯左右看了看,這才意識到,這位熱情的張夫人,是想把她女兒嫁給程宇安。
等等,程宇安之前跟她說,當今熙寧帝,曾經贊過張家女兒,想把她許配給楚衛。程宇安所說的那個張家女兒,是不是就這個?
如此想著,新糯便多看了張敏湘兩眼。
張敏湘注意到了,看過來,隨即就眼神冷冷地撇到一邊。
這做派,跟程家的三小姐程雪蘭倒是有幾分像,都好像是不惹凡間煙火氣的仙女。
她對程宇安也不熱情,即便她的母親提過她喜歡的誰誰的詩又提誰誰誰的話,說程宇安也在這方面有造詣,她也只是淡淡的。
張夫人見女兒如此,說不下去了,閑聊兩句,便帶著女兒走了。
這邊,程夫人笑著看了看自己這高大優秀、文武兼備的兒子,點點頭,說道:“安兒,你先上馬,咱們也回。”
新糯在心里撇了撇嘴,程夫人難不成樂意這件婚事吧?
說實話,她雖然不喜歡程宇安,但也覺得張敏湘和他并不相配。
剛扶著車上的扶手上去,程夫人就說:“糯兒,你去后面,和蘭兒、蓮兒她們一起坐。”
新糯來時是沒有和程夫人一起做,但那并不是她避著程夫人不想和她一輛車,而是那時候程雪蓮她們所在的馬車,就在正大門的出口。
可能是覺得新糯不愿意,顧及了幾分她的感受,程夫人說道:“我和伱祖母有話要說,你們都去后面坐。”
為了表示公平,不是不喜歡新糯,連程雪瑤都被趕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