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急切,沒留住勁兒,一腳把梁大夫家的大門給踹開了。梁大夫一家全都驚醒了,以為土匪進來了呢!
披了衣服出來的梁大夫,看到林微微,氣也不是怒也不是:“我家的大門跟你有仇啊?你時不時過來禍禍一次?”
“別管大門不大門的了!悍匪要進村了!趕緊收拾一些緊要的東西,一刻鐘以內務必到曬谷場集合!”林微微看了一眼梁家曬了一院子的草藥,又叮囑了一句,“藥材只帶些貴重的,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屯!”
梁大夫經歷過戰亂,雖然心中很不舍這些草藥,但他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讓家人們穿暖和些,每人帶點糧食,把家中的貴重物品一人分一些,盡量輕裝上陣。
林微微又通知了桂花嬸子、鎖頭娘和芽兒家。然后跑到劉奶奶家,幫她收拾了貴重物品,攙著她往曬谷場而去——劉歪子在鎮上兢兢業業地替她工作,最近表現得尤為出色。她自然不能把他老娘給落下來!
劉奶奶捂著懷里的銀票,背著一個竹筐,心疼地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紡車——希望那些匪徒不要毀壞她的紡車!
曬谷場上已經集合了好些人,村里擅長爬樹的半大小子,爬上村口的老樹,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隊火把,正快速地在山路上行進著。那些心存懷疑的人,才真正相信悍匪進村的消息。
不少人哭泣著、咒罵著,不少人心疼自己家屯的糧食,可又不能都帶走。有的人扛著一袋沉重的糧食,有的搬了許多家里的笨重的家伙事兒,還有的居然把家里養的羊給趕來了……
老村長看著混亂的一幕,一陣頭疼,他揚聲斥道:“咱們這是逃命,不是在搬家!除了金銀首飾,御寒的衣服,頂多再帶兩天的糧食。該扔的就扔,要不然扔掉的就是你們的命。命沒了,還要錢要糧有什么用?誰要是不聽,跟不上隊伍,被悍匪抓了殺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林微微看見自己的家人們,在江陌寒和黎青的帶領下,站在曬谷場的一角,黃氏一邊抹眼淚,一邊心疼地窖里的糧食、野豬肉和一些肉脯果脯成品——加起來值幾百兩銀子呢!
林微微安撫她幾句,借口自己還有東西沒拿,飛奔回家,鉆進自家地窖,一揮手把里面的東西全都裝進空間。想了想,她留了幾袋粗糧,和一些干巴巴的瓜菜。又跑到隔壁,把小書生家的地窖也給清掃一空。
重新回到曬谷場,林微微拔高了聲音:“時間到!跟我走!”
她挑選了一條經常進山的道兒,提醒大家伙兒盡量不要出聲,更不能有一點火光!
她沒有清點人數,也來不及清點。愿意相信她的,她就把人帶進山,尋找一條活路。心存僥幸的,或者不聽指揮的,她也無能為力,聽天命吧!
好在老村長在村里有威望,林微微十里溝人心中聲望也挺高,絕大多數鄉親們,都默默地聽從他們的安排……
“哎!你們等等我呀!我的羊……你們別亂跑啊!”三胖娘家里養了三只羊,就等著年前賣掉過個肥年呢!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她怎么肯舍棄?
三胖爹拉著兒子,扶著老母親,回頭壓低了聲音對她吼道:“別管你那些羊祖宗了,羊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都重要!”三胖娘捉那些不聽話的羊,寒風中竟一腦門都是汗。
三胖爹看看前面人已經走遠了,咬牙切齒地道:“隨便你!你自己作死,不要拉著我們!娘,三胖,跟上!”
三胖回頭看了一眼,嚇得差點哭出來:“娘,別管羊了!土匪已經進村了!”從這邊山坡上往下看去,一個個火把映著一張張兇悍的臉孔,寂靜中能聽到悍匪們惱怒的喝罵聲!
可能是太過害怕,他沒顧上控制音量,在死寂的山中,他那聲“娘”顯得格外清晰。三胖爹一把捂住兒子的嘴,一刻也不敢停留,拉著他快步朝著大部隊追了上去。
悍匪的首領,得到消息說十里溝靠著松子等山貨,賺了不少銀子,還從荊云縣采購了好幾次糧食,家家戶戶都肥得流油。而且十里溝地處偏僻,距離縣城和離湶守軍又遠。等縣衙和守軍得到消息,他們早就洗劫一空,逃得無影無蹤了!
誰知,進了村子后,等待他的居然是一座空村!他的心腹也是剛剛知道他們要來洗劫十里溝,消息不可能泄露出去。十里溝的人,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提早撤離出去的?
悍匪首領正一肚子怒火沒處發,聽到不遠處的山上傳來聲音,一揮手,大吼一聲:“給我追!!”
三胖娘用力地攥住那頭最大最肥的公羊的羊角,使勁里往前拽:“你倒是走呀!留在這里,你會被土匪吃掉的……走……”
她往下一看,媽呀!火光沖著她這邊來了。三胖娘再也顧不上她的羊了,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啊——土匪追上來了!救命……救命啊……”
她尖利的聲音,在空闊的山林中回響!悍匪頭子方向更為明確,一揮手:“追!一個都別想逃走!”
他身旁的軍師模樣的人勸道:“看留下的痕跡,他們是倉皇而逃,地窖里的糧食并未帶走。咱們這趟的目的是為了糧食,將軍切莫節外生枝……”
被稱為將軍的悍匪頭子,扭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狠厲中帶著嗜血的光芒:“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們其中有人識破了我們的身份,那我們以后都要活在狗皇帝的圍追堵截之中了!自身都難保,何來復國?”
軍師看著仿佛怪獸般的大山,心存疑慮:“這深山中野獸橫生,處處危機,咱們對地形又不了解,不若明日一早再進山搜捕……”
“不行!兵貴神速,不過一群蠢笨的愚民而已!給我追!”悍匪將軍率先朝著山林中追去,他手下的兵將也興沖沖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