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屬下為了幫少夫人兜住她的烏鴉嘴,都被紅杏那丫頭打傷了呢!”
書房里。
晨陽將剛剛發生的事稟報完,便指著自己的眼圈賣慘。
“嗯!還好你輕功不錯,不然等你過來,紅印子都沒了。”
韓昀璟一身月白色交領直綴,雙腿交疊姿態慵懶靠坐在輪椅上。
他右手搭在輪椅扶手上自然垂著,左手習慣性握著白玉環佩輕輕摩挲。
桃花眸霞光瀲滟,矜貴無雙。
他收回視線,從抽屜里拿了兩個銀錠子丟出去。
“拿去療傷吧!”
“哎!謝謝主子,主子最好了。”
晨陽雙手接住銀錠子,喜滋滋摸了又摸,若不是怕惹主子生氣,他真想拿牙齒咬上一口。
“出息。”
韓昀璟輕嗤,起身提步往外走。
日暮西斜,晚霞染紅了天際。
顧以沫用棉巾一邊給剛洗完澡的花花擦水,一邊和紅杏綠籮討論晨陽晨風的事。
“晨風和晨陽是兄弟,那楚莊主豈不是和姑爺也認識?”
綠籮皺著眉頭抓了抓后腦勺:“這樣的話,姑爺應該知道楚莊主心悅小姐,他這樣橫插一腳,豈不是在撬墻角?”
“撬墻角可不是這么用的。”
綠籮話音未落,一道昆山玉碎的嗓音自涼亭外響起。
背后議論被當事人聽見,紅杏和綠籮嚇了一跳,忙朝拾階而來的頎長身影屈膝行禮。
“姑爺。”
“嗯!”
韓昀璟微一頷首:“外面等著。”
兩人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自家小姐。
“去吧!”
顧以沫按住又開始炸毛的小東西,對兩人莞爾一笑吐出兩個字。
正好,她也想聽聽這人的解釋。
紅杏和綠籮退出涼亭,就看見晨陽正拿著兩個大銀錠子在傻樂。
“晨陽!咱們再打一場,你不許往我臉上招呼。”
綠籮發出挑戰。
晨陽將兩個銀錠子收入懷里:“不打,輸了你就找我家世子爺告狀,我又不傻。”
“我哪有告狀,明明是你家世子爺自己要罰你的。”
晨陽雙手環胸:“呵!我家世子爺可沒說讓你拿我當磚凳子。”
綠籮一噎,想要像對付晨風那樣直接開打,可是卻被紅杏給攔住了。
“別胡鬧,這里不是桃花塢,亦不是清風院。”
涼亭內。
顧以沫按著哼哼唧唧的小東西,繼續給它擦拭身上的絨毛。
好似沒有看到撩袍而坐的矜貴清胄男子。
“晨陽和楚殤漓的近衛確是親兄弟,他們自小失散,十年前兩人才因緣聚會重逢,因此,為夫和楚殤漓也有了交集。”
韓昀璟態度誠懇真摯:“然!皇上對外戚很是堤防,伴玥山莊又富可敵國,還請娘子替為夫保密。”
小丫頭聰明著呢!
九成真話里摻一成假,她才有可能會相信。
“騙子……大騙子……”
花花狠狠瞪一眼石桌對面的男人。
才著蹭著顧以沫的手背,聲音軟糯糯接著撒嬌:“主銀!花花餓了,主銀帶花花去小廚房找房媽媽好不……”
將小東西放到石桌上,顧以沫沒好氣開口道:“別鬧!大人說話你別插嘴。”
“好嘛!”
花花瞥一眼石桌對面的大尾巴狼,便一副守護者的模樣,在自家主銀左手邊昂首挺胸的站著。
顧以沫寵溺的揉揉它的小圓耳朵,心里卻在思量韓昀璟剛剛的話。
謝毅如果知道楚殤漓和韓家關系匪淺,加上又有定北侯掌握的百萬西北軍。
只怕他要吃不香,睡不著了。
不過,自從韓家有意娶自己后,楚殤漓便沒了音訊,這中間,韓昀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似看出她的疑惑,韓昀璟挑眉哂笑出聲:“楚殤漓求親三年未果自愿放棄,為夫可未曾威脅過他。”
皇宮。
朝霞殿。
“開弓沒有回頭箭,娘娘您可要三思啊!”
蘇貴妃深吸口氣,拿開大宮女按在食盒蓋子上的手。
“呵……回頭本宮已經被逼得沒了回頭的路了。”
她閉了閉眼,一串清淚滑落而下。
“本宮和韓玥斗了十幾年,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場笑話。”
她抬起手腕,看著那只金鑲玉點翠手鐲慘然一笑。
這只手鐲,她十年來不曾摘下。
可笑她視若珍寶的東西,竟是扼殺她孕育子嗣的罪魁禍首。
他明知道她蘇家就燦兒一個男丁,他還將燦兒流放到黑河。
既然求他不管用,那就別怪她不念夫妻情份。
御書房。
蘇貴妃將食盒里的羹湯端出來,先用勺子盛了一碗遞到謝毅面前。
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皇上!這是臣妾文火慢燉,足足燉了四個時辰的蓮子銀耳羹。
最近天氣逐漸炎熱,皇上又苦夏,這蓮子銀耳羹可滋養脾胃,你喝點吧!”
“愛妃辛苦了。”
謝毅擦干凈手坐下來,眉宇間盡是柔情。
趙公公將一根銀針探入碗內,確定無毒后,便恭敬道退了下去。
蘇貴妃低垂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冷笑,隨即小口小口兀自喝起了自己碗里的粥羹。
謝毅眉目微斂:“朕知曉你心疼你侄子,可他那性子不磨磨,日后何以繼承爵位,等過個一年半載,朕定會將他放回來。”
“謝皇上……臣妾……都明白……”
蘇貴妃低垂著頭,眼里的淚珠滑落,一顆顆全數沒入粥羹里。
“只是那孩子打小沒吃過什么苦,黑河又委實太冷了。”
女人淚眼婆娑抬起頭:“皇上,讓忠勇侯府的近衛去陪陪他吧!您放心,就去一個近衛便好,只要沒有性命之憂,他不會輕易現身的。”
“別哭了,朕答應你便是。”
“謝謝皇上……謝謝皇上……”
蘇貴妃破涕為笑,親自端起謝毅的碗,一勺勺喂他喝下銀耳蓮子羹。
謝毅將人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幽深的眸子慢慢變得飄忽。
坤寧宮。
綾香快步踏入內殿,附耳在韓玥耳邊低語。
“娘娘!那邊已經動作了。”
“嗯!蘇貴妃榮寵不衰,讓內務處別給皇上送牌子了。”
“是,娘娘。”
綾香再次快步離開,偌大的寢殿內燭火搖曳,偶爾發出啪啪的脆響。
韓玥枯坐燭火下,好半晌才自喉間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輕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