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布娃娃身上多處破損都縫補好,就剩下它腹部那個凹陷的大洞。
宓八月柔聲問:“你想往里面裝什么?”
布娃娃害羞的搖頭。
宓八月耐心說:“布?棉花?稻草還是花瓣?”
“花瓣倒不錯,做成干花塞里面還能內里散香,可惜宅院里沒有。”宓八月邊說,想起什么轉身從抽屜里取出一團發絲,向布娃娃問道:“暫時用這個怎么樣?”
布娃娃早已醉在這溫柔的語調和神力中,對宓八月的要求沒有任何抵擋。
它不作聲,宓八月就當它答應了,將那一團從詭器長發上截取下來的試驗品塞入布娃娃肚子里,再用為人縫合傷口的高超技術將布娃娃腹部縫合。
一切大功告成,宓八月放下針線打量手里的布娃娃。
扎著圓圓雙鬢的圓圓臉,彎彎月牙眼,紅紅兩團腮,穿著鮮紅短裝,四肢軟綿垂落。
初看那樣喜慶可愛,再看笑得古怪,三看心生恐怖。
煥然一新的它再不見之前的破爛,針腳肉眼不可見。
宓八月將它塞進善惡書,娃娃毫無反抗。
[詭器:咒怨]
[一星(異變)]
[以己之傷詛咒彼身]
……
善惡書配合宓八月做過多次實驗,似乎已經明白她的作風。
在咒怨的原本簡單介紹的下面,又多了兩行符合宓八月實驗口述話術的內容。
[這是一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詭器,也許正是因此,它的咒怨威力遠超同階詭器,一旦全力施咒,靈師之下無人能抗]
[咒怨原本除了以自傷施咒之外再無其他攻擊力,可這只咒怨幸運被神之手重塑,發生了奇異的異變,它正在消化體內新生的詭力]
[咒怨從未被溫柔對待]
[它成為了您的信徒]
書頁背景圖的咒怨娃娃雙眼彎彎,兩團圓圓的腮紅,仿佛透過書頁對她儒慕害羞的笑。
宓八月腦海多了一個神力技能。
咒怨守護:詛咒傷你之人,彼人傷你必雙倍還之彼身。
不愧是神力技能,不僅實用強大,化身陰神的她用這個技能還不會損壞咒怨。
換做平時沒戴夜游詭戲的她使用咒怨,就得是咒怨平常效用。
“這就叫我難辦了。”宓八月撫過書頁上咒怨的小圓鬢,“怎么舍得把你還給雇主。”
說到雇主,這會的索無常正悄無聲息的接近到老宅圍墻。
他站在墻外半晌,白面后的眼睛驚疑不定的四下打量。
“詭氣薄而不泄,陰而不兇,不像詭物障目,莫非真是靈物?”
想到這里,索無常的眼中也不由流露出一絲貪婪。
詭器有毒,怪談難訓,妖精各成一派,隱而不出。靈物才是集天地靈能所生的至寶,各個非同一般,數量極少,一旦遇到必遭各方爭奪。
索無常不曾想在蒼瀾大陸這個凡塵俗世能見到靈物。
殺人奪寶的心思只在腦海里閃過一瞬就被他冷靜壓下去。
靈物之所以珍稀還有一點,便是靈物有靈,會擇主而生,強行奪取有極大可能性引發靈物自毀,也要給強取豪奪者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他手里射出銅鎖,一躍上了高墻,遠遠看到亮燈的房屋就朝著那邊摸索過去。
屋里。
宓飛雪緊盯著自己的手指,隨即手指靈活掐了一套指訣,和下午姜狩做得一模一樣。
她緊盯指尖,終究還是沒看見被宓八月夸獎厲害的幽火出現。
宓飛雪面上浮現怒氣,眉頭隆起,就要不甘示弱的第一百零八次嘗試時。
書架上浮現一張可愛乖巧的童臉,“飛雪小主人,快到夫人來哄你睡覺的時間了。”
聞言,宓飛雪立即停下始終以失敗告終的練習。
她心中郁悶,明明做得一樣,為什么自己就是掐不出叫八月夸獎的火。
這份郁悶化作了寫日記的沖動,宓飛雪抽出命名飛雪日的小冊。
前一頁記錄的還是初見余虎他們的那回。
宓飛雪翻過去,拿起毛筆將心中的憤憤不甘、委屈郁悶都落于紙上。
[風吹吹,火飛飛]
[風帶火兒跳起舞]
[火追追,風恢恢]
[火為風兒燃起爐]
[大火燒,大火燒]
[外來壞蛋燒成灰]
……
索無常的黑衣是黑夜里最好的偽裝,白面在黑夜穿梭間如一抹幻影。
一路無驚無險接近亮燈房屋前,只差一條走廊的距離。
一縷夜風拂來,擦過露在外面的皮膚,微灼。
這點灼意和點靈州的空氣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索無常心里閃過這個念頭,就準備接近房屋。
不對!
這里是蒼瀾大陸,空氣里沒有靈毒,夜風又怎么會和點靈州一樣灼人。
往前踏出去的那只腳在半空停頓一下,隨即猛地轉向后退。
眼前突發一幕證明他后退是對的。
一團赤紅近黑的火焰在他之前即將踩下的地面憑空燃起。
從這團火焰中散發出的恐怖詭氣讓索無常滿目震驚。
跑!
豐富的生死經驗讓索無常毫不猶豫選擇撤退。
光是這團詭火給他帶來的壓迫感就讓他無力抵抗,更不敢想操控這團詭火的會是怎樣的恐怖存在。
他轉身就退,卻被一股狂風席卷擋去退路。
風呼嘯布開一張看不見的恢恢大網,而他就是被困其中的昆蟲,銅鎖飛出碰撞風網‘砰砰’作響。
這時索無常又感到灼感,遠超初次感受的灼熱。
他驚駭望去,四周地面大火蔓延,風網里也纏繞火焰向他席卷包裹而來。
“守!”
銅鎖鏈刷刷刷環繞成圓將他護在里面,抵抗外面的風火。
短短三秒,銅鎖皴裂。
“噗!”索無常吐出一口血。
零星火苗從鎖鏈縫隙飄進來落到他身上。
衣服無損,皮膚卻感到油煎的痛。
若不用靈力去抵御,星點灼痛還會擴散,所過之處皮膚燒成碳灰。
靈力迅速枯竭,無常也撐不了多久就會被毀。
到時候他難逃一死。
索無常絕望嘶喊,“我無意冒犯!”
……
宓飛雪放下筆,把書桌收拾整潔后,又把日記看了一遍。
目光在最后一行頓了頓。
要是八月看見,會不會覺得寶寶好壞好壞?
這個念頭剛浮現,宓飛雪就不淡定了,害怕悲觀的念頭不斷往外冒。
那么溫柔的八月一定會討厭壞人。
小孩連忙又抓起毛筆沾了墨把[燒成灰]涂掉,想起白天姜狩得意的嘴臉,抿唇寫下[羞愧跑]。
再看一遍被涂鴉修改的日記,宓飛雪滿意的點點頭。
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打出比其他人更大的火!
……
風網火牢忽的風消火止。
奄奄一息的索無常不可置信的看到出路,生的希望讓他精神一振,連跑帶爬的逃出院落。
沒一會。
宓八月的身影路過走廊。
接近宓飛雪的住房,她余光看見外面院落火星點點,仔細一看就見是一盞掉在地上燒到一半的燈籠罩子。
宓八月走去把火踩滅。
身后傳來開門聲。
宓飛雪跑出來,小臉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地上被燒壞的燈籠罩子。
“可能是被風吹下來不小心燒壞了,下回給你做了個新的。”宓八月猜測說道,又輕聲笑語:“喜歡兔子嗎?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的那種。”
說著還童趣的用手比在頭頂上,又勾了勾兩根指頭。
宓飛雪瞇眼,滿滿的歡喜,點頭。
“下回就給伱做,先進去,外面冷。”宓八月拉著她手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