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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葛走路時疼的一吸氣、一吸氣,說明什么?說明沒事別嚇唬馬,會被踢。
制新犁的過程跟在踱衣縣署時一樣,張木匠師、藍木匠師、李鐵匠師都能看懂模圖,只需王葛從旁察驗。
三名匠師各帶一匠童,全是七歲左右的年紀,這就很稀奇了。整個遼東郡的匠童年紀都這么小?還是趕巧湊到一起了?
張匠師給王葛解惑:“遼東郡、玄菟郡、樂浪郡,在這三地的首縣考匠童、匠工最容易,名額多。就說匠童吧,只要不超十歲,會編草鞋、搓草繩,考官就給過。匠工考核時的模器也沒有難的。”
王葛瞠目結舌,照這說法也太……對別郡好不公平啊!
“唉,沒辦法。”張匠師感嘆:“平州常年不安定,別看襄平住的百姓多,耕田多,但有的縣與縣間,大片地方荒蕪,根本沒人煙。為啥千里之外的挹婁人都來遼東?不施行些有利的政令,能讓那些蠻族放棄射獵,放棄以搶掠為生的日子么?這些人徒步來遼東,路上能走數年,多不容易!”
是不容易,估計從挹婁跋涉過來,都沒有開辟好的道,全是后人走前人的路,用命死撐而已。“張匠師,你不是初級匠師吧?”懂得真多。
“我三人都是中匠師。”
天!王葛趕緊向三人揖禮,連聲道“失禮”。
張匠師不在意的揮下手,繼續講:“遷徙最多的是不咸山周邊的部落,來平州后,那些不到次丁年紀的孩童雖說不必服役,但也分不到耕田,呆在家里吃飯可不少!幫家人種地吧,又沒多大力氣,不如讓他們學匠技,被匠師雇傭。有活干,心就穩。”
王葛猜測不咸山應該就是長白山。她明白了,匠師來邊郡混履歷,不能白得利。真是良性循環啊,官署把扶助貧困戶的壓力,分解一部分給匠師。她問:“雇匠童給錢,還是給谷糧就行?”
“每日管三頓吃食就可,最差也要讓他們吃七分飽,這些都是寫在契文里的。你才來襄平,莫在街上買佃客,別聽那些自賣的瞎喊,喊的是怪可憐,要求的也少,可是跟他們立契較麻煩,買的匠徒若是奸滑懶惰的,更生不起那氣。”
說到這,張匠師招呼他的小匠徒把廢料掃一掃,小郎其實一直站在旁邊,幾步的距離也跑動著去拿笤帚、筲箕,又跑動著過來。小郎的臉蛋和手背一樣,夏季仍呈現凍傷的紫色,沒見多少鼻涕,可他不停的吸抽,顯然形成習慣了。
張匠師摸一下小郎的發頂:“沒事了,去那邊陰涼地歇著,我叫你再過來。”
這孩子歡喜至極,大聲回:“匠師,我不怕曬。”
王葛不禁也笑。
張匠師無奈道:“算了,不避著他了。王匠師要雇匠徒,就去都亭的扶幼院挑,那里考出匠童的孩子多,也有匠工,都老實,也勤快,跟這孩子一樣。最短的契期是半年,契期到后,可在平州境隨意一處都亭消契。”
扶幼院?看來跟她前世的兒童福利院一樣。
午、晚食都在這個院里吃,三個小匠徒結伴去領湯餅,他們一趟趟的跑,臉上總洋溢著笑,這種易滿足勁,真像阿蓬、虎頭和阿艾啊。
不過小匠徒們的飯量確實大。王葛算了一下,襄平和賓徒的粟米價估計是一樣的,四個錢就能買一升,她飯量大,每頓添點咸豆、偶爾吃點蔬菜的話,平均一天差不多要十五個錢。
兩個人就是三十個錢,別忘了還有白容的草料。
邊郡的粟米比別郡賤,也有個不好處,就是糧肆不見陳糧,賣的全是新糧。要是能找到賣陳糧的地方就好了,每天應該能節省出一到兩個錢吧。
所以不管怎么算,她目前沒能力雇匠徒。
不等天黑,第一架曲轅犁制好了,王葛本想先回去看白容,然后出縣署逛逛。沒想到剛進院就看到多了匹棕色的馬,后頭有動靜,她回頭瞧,從巷道盡頭走來一高挑女郎,擔著水,對方朝她綻放淺笑,可惜笑容剛展開就沒了。
這女郎真美,笑與不笑都賞心悅目。“你是王匠師?”對方聲音跟桶里的水一樣清冷。
“是。”
女郎如王葛猜想的,進院,王葛要搭把手時,女郎不自在的笑一下,又是即刻恢復如常神色。“王匠師讓開些。”倒完水,她重新掛上桶,說道:“縣署遣我保護你,匠師放心,我不會干涉你做事,你外出時我跟隨,也會幫你照料馬匹。”
王葛立即瞪圓眼睛,驚喜問:“阿姊,你會武功,是嗎?”
女郎顯然不習慣這種厚臉皮的自來熟,輕“啊”一聲,再輕“嗯”。
“那……能不能我幫阿姊照料馬匹,我會照料的,真的,然后阿姊教我武功,行嗎?”
“挑完水再說。”
“我跟阿姊一起去,阿姊吃晚食了嗎……我在家都自己挑水的,阿姊還是讓我挑吧……阿姊你可真好看,嘻,我都看呆了……阿姊,我姓王,哦我真笨,阿姊已經知道我姓王……阿姊叫什么……我跟阿姊真是一見如故啊,老話怎么說的,跟上輩子見過一樣……”
“我姓祝,叫祝英。”再不回對方,祝英覺得耳朵會被啰嗦穿透了。
王葛狐疑不已,不會這么巧吧,莫非遇到梁祝傳說里的祝英臺原型?
對方好靜,不喜交談,王葛問出姓名、試出祝英性格后,不再討沒趣。對方鋪席準備入睡時,她在院中以步距丈量尺寸,繼續訓練基本功。一切如桓縣令預料,說出曲轅犁的制造法以后,官署果然遣兵卒護衛她的安全。
祝英頸間有兩道疤,應當經歷過戰場的血雨腥風。有對方在,王葛總算放心,不怕萬一運氣衰遇見司馬韜了。只是喜憂參半,憂的是祝英應該沒錢,在她發現對方的頸傷時,也發現祝英的衣領是破的。
唉,匠徒可以暫時不雇,但不能把祝英攆走。養家糊口,迫在眉睫。再有,她想寫家書郵回去,距離這么遠,費用肯定高。
屋內,祝英很疲乏,身體和心里都疲乏。她剛從丸都回來,本以為和往常一樣,等騎兵征夠數,率隊返回。沒想到官長以照料她、讓她養傷為由,遣給她這么一個破任務,保護木匠師王葛。
如此關鍵的時期,她已經聽說北伐的傳言了,竟在這種時候讓她養傷,養什么傷?以前傷的比這次重的時候,她都堅持在防戍前線,是她得罪誰了么?還是不小心陷入了勢力排擠?她得罪的是鄉兵營、郡兵營還是東夷府兵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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