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博弈第303章博弈←→最新網址:qishuta
“桓阿兄變了,不喜聽實話了。”王恬似笑非笑。
桓真看對方,熊孩子長本事了,一時間竟讓他分辨不出是認真講,或仍是玩笑。他反擊:“以后我是斥候,你是騎士,你被我套出的話,自然句句為實,何來喜或不喜?但你休想聽到我講實話。”
王恬咬牙:“還沒定下來呢,我還有機會!”武官說了,明天是最后一次斥候兵的選拔,落選者進騎士訓練營。是訓練營,非直接成為騎士,意味著還要經歷一段時間的練兵、考核。倘若再落選,進步兵訓練營。
桓真一副氣人的鼓勵模樣:“嗯,幾十人爭一個名額,你好好努力。”
王恬把牙咬得咯嘰響:“咦……桓阿兄你就是變了、就是變了!”不再讓著他、哄他了。
桓真向飛轅車方向揚頜,王恬望過去。桓真說道:“我幫你問過武官了,若步兵訓練營也呆不住,可直接成為輜重兵。去吧,提前推一下飛轅車,別力氣不夠。”
王恬委屈巴巴的撅嘴:“阿兄是將與我分別,怕我不舍嗎?何必用這種方法。”數十預備兵,僅選出桓真、裴兼兩名斥候,明天最后一撥競爭了,考核過程肯定更嚴。再說就算他被選上,執行任務也未必和桓真一起。“我知咱們以后不能輕易相見了,具體何時走,能跟我說么?”
“阿恬,山陰縣有仲秋施粥的風俗么?”
“有。”王恬心沉,這是本月隨時離開的意思。
“都城也有。”桓真眼眸始終明亮,這回看對方,是真正的鼓勵。“我期待與恬弟都城相見。”
“嗯!到時你我弈棋。”
桓真苦笑,棋局中,阿恬仿佛生而知之,下遍軍營無對手。
盡管不舍,盡管有了預感,王恬還是沒想到,桓真、裴兼連夜便離開了騎士營。
三天后。襄平縣。
從立秋到案戶比民期間,各官署、都亭均會給六十歲以上的老者施谷糧和葛布,七十歲以上加一束帛、桃木杖,年年如此,以示朝廷敬老、養老之意。
當然,此舉也是為即將到來的戶籍登記做準備。
王葛制木累了,站在院墻邊仰著頭瞧,好像視線可以拐彎,能瞧見熱鬧的街市一樣。“這院落離外墻真近。”
鄒娘子也是閑不住的人,正在給白容修整馬蹄,沒走心的應句:“是啊,吵吵嚷嚷的,市肆動靜稍大咱們就能聽見。”
“如若住的位置靠里,秦吉了興許找不見我吧?”
鄒娘子動作一頓。
王葛:“之前跟我同署的匠吏說過,仲秋至臘月,襄平縣每月都舉辦一天角抵戲,想必極熱鬧。”
“是。”
“仲秋的角抵戲是哪天呀?”
“明天。”
“那我明天等阿姊回來,好好跟我講講,行么?”
“阿葛。”鄒娘子過來,“你猜出我明天出郡署?還猜出什么?”
“猜出我是餌。”
鄒娘子大驚,急忙否定:“不是的!”
“說法有誤,我的名氣是餌。然后用專小娘子替代我,她變成真正的餌。至于阿姊,立志做餌,生怕裝不像。你們都這么偉大,以弱護強嘛,我是得利者,哪有資格質疑你們的用心。”
“阿葛!”
“昨晚阿姊的心終于靜下來,我便知道你接受了新任務,準備好凜然赴死了,對么?無愧疚,阿姊當然踏實了。明天專小娘子會假扮我,由你護著上街瞧角抵戲,對吧?真真假假,不管虛也好,實也好,對那些潛伏的諜人來說,都不能再拖延了,再不出手殺我,便會被他們的主子質疑忠心、他們就會內斗!”
“你過來。”鄒娘子不由王葛拒絕,拉著她來白容跟前,二人蹲在馬腹旁,鄒娘子聲音壓得不能再低:“拿你沒辦法,有時候我是真盼著你笨些多好。昨天功曹史才告訴我,東夷府早先截獲了一份貊部落的情報,本郡只要有宗匠師級別的木匠師出現,便自動觸發刺殺任務,代號為‘木’。”
王葛的郁氣變為慎重:“宗匠師……為了北伐來的?”
鄒娘子點頭:“后來的事,確實如咱們推斷,曲轅犁的出現打亂了諜人部署。不過,我們兵力不夠,貊部賊孽也一樣,在他們猶豫的時候,你又制出了風箱,加上‘遼東大匠’的赫赫聲名,東夷府不得不做防備,怕你被那些賊孽加入刺殺名單。”
“難道不止一只秦吉了?”
鄒娘子再點頭。“阿葛,你得明白,要抓捕一名諜人,既得有證據,也要出動至少數倍兵力。現在誰敢說有萬全之策?誰敢賭貊部賊孽刺殺你們全部?還是把力量匯成一股,只殺其一?這次行動,雙方都孤注一擲,最可恨的是,這種程度的博弈與暗殺,在北伐期間,僅是開始。”
“所以,阿葛,”她握住王葛的手,勸慰中含著溫柔:“不光我們是餌,在這場博弈里,所有參與者都是。咱們聽從安排,做好自己該做的,便是對己方最大的支援。我答應你,會護好阿專,我和她都活著去,活著回。”
王葛忍住哭意:“我做了兩個手執兵械,不怎么好用,阿姊莫拒絕,萬一能幫上你和專小娘子呢?其實,其實我更希望你們用不上這兵械,阿姊,我、我還是本事不夠,太著急了兵械制得不好……”
鄒娘子頭一次打斷對方的話:“不拒絕。阿葛現在就教我。”
八月十八。
襄平街市人頭攢動,處處喧囂。許多百姓天不亮就占好了位置,就為近距離目睹今年的首次角抵戲。
角抵戲,早年間被稱為“百戲”,常見的表演項目除了角抵外,還有舞鯉魚、走繩索、赤腳趟火、尋橦、幻術等。
天剛亮,尋橦戲先開始,一個身上粘毛,裝成山猴的矮漢大喝句:“果然來也!”
喝聲未止,他拋出長竿,竿的遠端落地霎那他追了上來,隨一聲尖嘯,竿立!
四周驚叫,矮漢在空中兜了個半圈,站穩時,竿已頂在他頭頂,他雙臂微抬、頭也微仰,以此保持著竿始終豎立他發頂。
鼎沸呼喊隨四面沖來的三男一女達到高峰,這四人也是猴兒扮相,先后踩著矮漢爬上粗竹竿,每個人在竿上的方向,跟他們奔跑來的方向一致。四人同時抬腳、展臂,再往高爬。
一人到頂了,還在爬!
“啊!”他突然失手墜落。
人群如狂風卷驚駭!
喔……
哇……
有小孩嚇哭。
呼!但見竿上的最底一人掄臂接住墜落者。這個力道令頂竿矮漢更矮三寸,面赤暴筋。他怒嚎一聲:“果然不服!”
差點墜落的那個人喊:“憑高四望!”他蹭、蹭、蹭重新爬回竿頂。
“起!”這過程中,矮漢雙腿也再度撐直。
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墜落”是表演。
一束帛:五匹為一束。
貊:音mò。高句麗的起源部落。里涉及此部落的內容純屬我亂編,勿考究。
尋橦(tóng):一人頂竿,數人爬的表演形式。
果然來也:果然,古籍中猴子的別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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