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編草鞋上岸成為大匠師

第369章 同門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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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蘆抹著眼淚說:“王匠師,郡官長把我們的契書交給踱衣縣了。此縣官長說,往后你去哪里任主吏,我四人便跟隨你去哪里。”

四人中,阿蘆與阿薪十歲,前者活潑、表述事情最利落,阿薪最勤快,很多時候不用王葛吩咐就能看到活,把活干好,缺點是嘴笨。阿楚和阿蔞八歲,跟阿薪相反,啥活都得先囑咐才會干,好在都很聽話。

原先還有個阿芒,是王葛最看好的,她真動過收對方為徒的心思,但年初遭遇諜賊時,阿芒為護著她被一箭穿背,沒救過來。

不敢回想。

“好,跟著我,以后都跟著我。”

有小女娘在身邊,不論傳話、辦事都方便許多。阿蘆帶著阿蔞去領晚食,院中木料、竹料、草稈都給王葛預備了,連麻繩也有一捆,她沒休息,開始制筏碓、筏礱模器。

王葛作為中匠師,打造器具不能再和以前一樣,粗略畫幾張圖便不管了。從現在起,畫圖、制模、實物的打造與監管都得抓起來,這是主管匠吏必須擔的責任!再者,學會抓了,才能學放手。

月上墻頭,她才覺出餓,慢慢嚼著麥餅,全當休息,然后在院中踱步,一步一尺距。

基本功,她一天也沒放下過。

次日上午,她先把筏碓的模器制出,置于大陶盆中,將一側盆底墊高,盆面稍微傾斜后,筏翹起的前端抵住盆壁。

趙伍長將門下史請來后,王葛讓阿薪、阿蘆一起舀水沖擊筏兩側的木輪,輪轉軸轉,筏上的四個小型木碓被軸上四個短板撥動,開始運作。這證明在筏上置碓、置礱,用水力驅動的想法是可行的,因為單礱磨絕對不會重于雙碓或四碓。

下午,王葛灑身濯發,試穿縣令遣屬吏送來的新衣新履。

七月十一。

她隨桓縣令到渡口。

巳初,船至。除了郡兵伍長趙力必須跟隨王葛,其余護衛、包括縣兵都得留在岸上。

清河莊的學子在昨日匯于南山,于下個渡口一起登船,因此現在船上只有樓船部曲。

此樓船三層,謝氏所有,王葛跟著桓縣令一層層觀看。每層艙外都用彩帛裝飾,艙門與幾處窗口懸掛貝殼、珍珠相穿的珠簾,隨著船開動,琳瑯閃爍、脆碰相擊,當真聲聲悅耳。再看筵席嶄新,案桌、食器全具備,皆是漆面繪彩。出艙,外廊層層寬闊,艙壁與欄桿雕琢著騎士狩獵的花紋。

船繞山而行,王葛仰望高巒,處處薄霧青翠,山花璀璨,一時間有種人在畫中的不真實感。

桓式則一手把著欄桿,望江水被船分流,歸于平緩。短暫的出神后,他說道:“昨日桓真來信了,他已平安回到洛陽。”

“太好了。在邊郡那段時間,我等最大的期盼就是‘平安’二字。”

“莫老氣橫秋。王葛,你的人生好比此船,剛啟程,談感悟尚早。好了,你既無緊張局促,那我便不管你了。”

沒多久,船行減速。

王葛往下走,一邊往岸邊看。船停穩,這個渡口她熟悉,通往山間棧道。等候在此的學子可真不少,有著青衿服的,也有著便服的。此次郊游當然不全是沖著相親來的,也供志合者論經擇友。

當先登船的是兩所學莊的夫子,因此夫子間出現兩個小學童極其惹人注目。

王葛喜出望外!

是謝據和卞恣!走在他們前面的,正是郭夫子與左夫子。

蹬蹬蹬蹬蹬……她快步下到最底。“浮云一別,江岳三年。學生王葛拜見恩師。謝同門,卞同門,別來無恙。”

“哈哈,”左夫子暢快而笑,“王葛,正是知你來,我才答應帶上這兩個難纏的弟子。這里吵,走,尋個清靜地,你跟我們好好講講邊郡經歷。”

“是。”

“王同門,諸同門讓我代他們問你安好。”卞恣與王葛并行,小女娘長高,較從前瘦了。卞恣非司馬南弟那種明媚的長相,但眉眼散發英氣,有種別樣的清麗,與眾不同。

王葛笑眼彎彎:“那一事不勞二主,待江游結束后,再請卞同門把我備給諸同門的禮帶回館墅。”說完,她回頭看眼謝據,故意小聲但能讓他聽到,“阿恣真好,和我沒生分,不像有的同門啊,才兩三年沒見,連個笑模樣都沒有。”

“我沒和你生分。”謝據裝著看江水,重逢之喜與先前的失落似水流一樣攪來攪去:我怎會和你生分,只是聽說你上月就回來了,便一直等你書信,卻沒等來。

此時大部分學子已登船。

卞恣抿嘴笑,主動拉住王葛的手。“這木梯好窄。”

王葛知其意,感其意。

有一少年注意到王葛,忍不住問:“那名女弟子是清河莊的么?剛才在岸上沒看到她呢。”

“她是木匠師王葛,三年前在你們南山館墅修學過一段時間。”

“你是?”

“我是清河莊弟子,孟通。”

“南山弟子,紀遠之。”

這時王葛幾人跟著兩位夫子到了三層,此層艙開窗最多,江風習習吹人襟,正是細述重逢的好地方。

眾人坐下來時才察覺不對勁,后方的兵士一直跟著,原來不是湊巧。

王葛向趙伍長示意,對方挨著艙壁坐下。她略作解釋:“我在平州遇到過幾次刺殺,回本郡后,為防萬一,官長給我配了護衛。”

郭夫子:“哦。我之前也去過平州,那里異族百姓多,的確亂。”

這時又上來三人,當中便有桓縣令,另兩人都是年紀長的夫子。王葛、卞恣、謝據起身行禮,夫子間和縣令僅簡單而禮。

桓縣令三人擇另個窗下的位置坐。

王葛轉回目光,繼續剛才的話題:“別的也還好,就是冬季漫長,三月仍下大雪。”

左夫子:“上月底,桓縣令來過一次南山大學。他左邊的是陸夫子,曾在太學擔任過《春秋》博士,桓縣令拜訪之余,把你歸鄉、晉中匠師的事跟我們說了。短期內不會離開了吧?”

“兩年內應都在縣里。”她余光見謝據始終悶悶不樂,愧意道:“弟子本該一歸鄉便去拜見夫子,委實是……在邊郡屢次遭險,不知多少次目睹好友、護衛,一次次為護我周全死于諜賊迫害,這才在家休息緩解,讓心稍稍寧靜,免得不自覺帶了戾氣,沖撞夫子與諸位同門。”

謝據皺起眉頭,不再沉悶,取而代之的是關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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