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難纏

第1章:數到第49座墳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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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年份有些不好。

那一年,天下大旱,赤地千里,地里的稻子一層又一層的黃,還沒抽穗就已經不行了。

十里八村掏不出一口滿水的井來,熱風一吹,燥得火星子都能蹭出來。人喝水都快供不上了,更別提糧食……就是這么個年景,我娘的肚子大了起來。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餓的,所以小日子才停了的。

如今肚子大了,家里人也懵了。這年景,別說生孩子,就是大人也吃不飽啊。可要是不要……哪兒能不要呢?這么大肚子了,回頭一碗草藥下去,大人都要沒命了!

家中就爺爺和我爹娘,老頭兒抽著旱煙,嘴里吧嗒兩下煙嘴:“咱爺倆緊緊嘴,省一點給兒媳婦——咱家頭一個孩子呢。”

我娘懷著我,成了家中唯一一個能一天吃兩頓的人,但,沒有水。

家里人人都臉頰干瘦,身子枯黃,我爹嘴唇上都是一層硬硬的白殼,還要舉著碗,把好不容易搶來的一點泥水喂給我娘:

“你喝……你喝……”

我娘端著碗,看了一眼縮在墻角奄奄一息的老頭兒,淚水都不舍得流出來,又把泥水灌進了爺爺嘴里。

最后,他倆倒下去了。

我不知道他們怎么熬過那個旱到土層都裂開大縫的年景。

但爺爺說,我出生的那天,就在太陽快要落山的那個黃昏,日月交錯,陰陽相接,正是逢魔時刻。

這冷不丁的,天空中突然憑空一道旱天雷,炸的方圓百里都是一震!

而那道雷,恰好打在我我家房屋,干燥的木頭瞬間燒了起來,火勢洶涌蔓延,狼煙滾滾,恨不得將里頭的人都燒透了!

而我爹娘,恰恰好就在屋子里!

爺爺瘋了一樣在外頭嘶啞著嗓子喊,那大火像是要燒盡一切,在落日的余暉中格外熱烈……

村里人跑過來,突然又抬起頭,瞪圓了眼睛——

“水……”

“是水!”

“下雨了!下雨了!”

伴隨著大家的歡呼和嚎哭,一場大雨傾盆而下,滋潤著這干旱的一切,也澆滅了那場大火。

火滅了的那一刻,黃昏徹底消失,四周是一片暮色,而屋子里,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啼哭……

我出生了。

爺爺抱著我,看著屋子外頭的大雨,老淚縱橫。

然后影影綽綽的,卻仿佛看到雨中一個人影,與這遮天的雨幕仿佛融為一體,說不出的飄渺高深。

那雨中的人影慢慢走過來,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是個年輕的道士,看著不過二三十歲,一身青灰色的道袍,干凈又整潔。

然而他明明身在雨中,傘都沒撐,卻連鞋子都是干凈的!

對方拿著拂塵,對著爺爺微微欠身:“老丈有喜。”

“遠看此處福光沖天,此子生在逢魔時刻,甘霖天降,日后定當百邪不侵,諸事皆成。”

再是警惕,聽到這種好話也該開心起來了,爺爺于是也露出笑意來。

但很快,他又納悶道:“可我家這個小孫孫,是閨女啊!”

道士駭然變色!

此刻他緊鎖眉頭,伸出手指來瘋狂掐算,越算越是心驚:“逢魔時刻,女生男命,八字輕薄,體弱多災!”

再看看爺爺慘白的臉色,他不忍地搖頭:“老丈,您這孫女,若是沒有大命格的人壓住,恐怕一出村子,就要橫死了!”

爺爺生氣了:“你這道士,怕不是騙錢瞎說!我這孫女一出生就下雨了,救了多少人命?怎么會……會……”

他咬著牙,說不出“橫死”二字。

那道士卻看著襁褓里的我,低聲問:“是嗎?生下她的,是人嗎?今日又為何生雷?”

爺爺瞬間不出聲了。

看他的模樣,道士又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天降甘霖,活命無數,這是一場大功德——老丈,我這里有一塊玉佩,里頭鎖著了不得的東西,命格強橫,能護住你孫女。”

“但,一旦你孫女戴上,二人締結婚約,以后你孫女要付出的,就是比之天降甘霖的大功德了。”

“若是功德不夠,就需她的命來填。”

道士留下玉佩,又一指屋子:“老丈,你一生鰥寡孤獨,莫強求啊!”

隨后又在大雨中飄然遠去。

只留下爺爺,拿著那枚玉佩,沉默良久。

這些事,小時候爺爺當故事給我講過,不過我年紀小,一知半解的,也全當故事在聽,從來沒想過自己身上。

如今十六年過去了,我平平安安的長大,也從沒見過那玉佩,更是忘的光光的。

只唯獨有一點,我絕不能出村!一步也不可以!

因我從不出村,村中姐妹們憐惜我,常跟我講心事呢。今日是我十六歲生辰,小姐妹春燕來找我,先是送了我一只手帕,隨后又扭扭捏捏看著我:

“余心,我……我有了個心上人,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要帶給你看看。”

“我們約在后山,你記得來啊!”

“好啊!”

我一口答應。

果然,下午太陽快落山時,春燕就來叫我,說是去挖野菜……我笑話她:“后山都是老墳,你挖的哪門子野菜?”

春燕害羞的紅了臉:“那里不會被人看到嘛……”

我們去了山上,夕陽余暉透著樹葉照進來,映著周圍一個個圓鼓鼓的墳包,莫名讓人心驚膽戰的。

我抓住春燕的胳膊:“春燕,我有點怕。”

春燕卻是眼神癡迷的看著后山,隨口敷衍我:“怕什么,你要沒事,就數一數有多少咱們村的墳吧?”

這山與鄰村交界,靠老舊的麻繩攔著,爺爺怕我不小心走出去,從不讓我來的。

她這么一說,我心中不安,但也沒別的事可做,只好一邊走動一邊數了起來:

“一,二,三……”

各家的墳包彎彎繞繞,我一時也走的昏頭轉向,等到數到第“四十九”時,天色陡然暗了下來——

太陽落山了!

而我腳步一錯,過了分界的麻繩,一腳踩到了隔壁村的土地上!

我心頭一驚,下意識抬起頭來,卻見春燕正含笑看著我,指著身邊的男人:

“余心,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