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日的清晨有些薄霧,化開之后臺階上的野草掛著露珠。
狗蛋他娘提了一些野花椒來,一邊擦汗一邊道:“昨個我家那口子在那邊山里摘的,聞著還挺香的,昨個用來炒菜也入味,想著你喜歡做吃食就給你拿些來。”
聞言,蘇嫣走過來抓了一些聞,“確實挺香。”
想著花椒沒多少了,她又道:“梁子那邊?”
之前聽人說那邊有很多花椒樹,一直沒時間去弄。
現在秦安在家,倒是可以去了。
她想到這里道:“相公,我回家拿籃子,趁著這會沒多少人,我們去弄點回來。”
鹵菜這些都是做好了的,狗蛋他娘忙得過來。
秦安站在灶臺包餃子,雙手全是面粉,想著沒幾步路,點頭道:“好,走路慢點。”
“巷子口那兒有塊石板翹起來了,盯著點。”
狗蛋他娘和蘇嫣對看一眼,笑著搖了搖頭,沒法比,沒法比。
蘇嫣忍俊不禁,隨后洗干凈手就出門,這會早,人還不多,估摸著再過些日子,這會人就多起來。
剛從家門口出來,就看見有幾個漢子直直朝她這邊走來,心覺不對,剛準備拿鑰匙進家門。
還是慢了一點,有個漢子就跑過來拉住她,隨即捂著她的嘴,肚子里有孩子她不敢用勁掙扎,路過有人看見立馬轉頭就跑。
這些人這么進光明正大,肯定不敢殺她,怕是有人抓她是為了警告她。
除了菜香鋪子沒有其他人。
剛到這里,心里的驚慌稍微減少一些。
只得丟了籃子在門口,到時候秦安一眼就知道她不見了。
幾個漢子沒想到這婆娘這么老實,一路上跟著走,到了他們住的院子的才松開她。
以前就知道買疙瘩湯的婆娘長得很誘人,如今近看更是挪不開眼,其中有一個漢子吐了口水,呼吸有些重,“這婆娘長得真帶勁。”
他這樣一說,其他幾個漢子就盯著蘇嫣看,都有些色心。
幾人又不是啥好人,這種事不是沒做過,不過那家人給銀錢叮囑過,他們只負責抓人。
一聽這話,蘇嫣臉色微變,但還是鎮定道:“抓我干啥?讓她出來跟我說。”
“我相公一會就會尋我,尋不到他就會報官。”
左邊皮膚黑的漢子不以為意道:“切,他要是敢報官,老子就不讓你好過。”
瞅了她的胸一眼,喉嚨發干得厲害,“去喊那婆娘來。”
“你們都出去,我在這里照她。”
說到底還是起了歪心思,誰他娘忍得住這么好看的婆娘。
這話一出,其他幾個漢子面面相覷,不過還是出門去了。
皮膚黑的漢子把門反鎖,轉頭看向往后退的婦人,猥瑣的瞧她幾眼,“生得是挺帶勁的,跟著老子怎么樣?我給你養娃。”
蘇嫣往后挪了幾步,鎮定道:“那人給你多少銀子,我給你雙倍。”
“切,老子這會不要銀錢,要你。”
漢子走進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又道:“老實點,配合我就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然……”
一刻鐘后不見媳婦過來,秦安當下手也不洗,直接大步往家里趕,看見門口掉落的籃子,臉色一變。
這時,隔壁的李德出門,他連忙問道:“看見我媳婦沒?”
李德愣了一下,搖頭道:“沒看見。”
頓時秦安拔腿就跑,直接往菜香鋪子去,顧不得詢問了,一進門就粗魯的扯著東家的衣領,兇神惡煞道:“我媳婦在哪!”
“快說!”
說完直接一拳砸了過去,頓時東家牙齒都掉了一口,滿嘴的血漬。
嚇得鋪子里的幫工都懵住了,一時不敢上前。
東家緩過痛來有些懼怕,他“咳”了幾聲,慫得立馬交代道:“在黑皮那里。”
“在哪?”
秦安心里憋著怒氣,要不是媳婦沒找到,他這會絕對不會這樣便宜他。
“北巷最邊上那間院子。”東家嘴里又吐出一口血,臉頰又痛又難受。
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一聽這話,秦安拖著他就往街上走,擺攤的人一看這架勢,攤都不擺了,七嘴八舌道:“咋回事啊?”
“我的娘,那漢子看著好兇,嚇死人了。”
“菜香鋪子咋惹上他了,平日里我買東西都不敢跟他多說話。”
“不知道,不過聽黃三媳婦說菜香鋪子一直在找個疙瘩湯鋪子的麻煩,八成是生氣了。”
“有啥說啥,菜香鋪子的味道確實不咋的做生意也不能光眼紅別人,自個好好琢磨飯菜就是。”
這邊,院子
見漢子脫了衣裳過來,蘇嫣趁他不注意,拔下頭上的簪子,狠狠地扎在漢子的眼睛上,頓時血一下子濺出來。
她力氣小,只能往這種地方扎。
頓時漢子哎喲一聲倒在而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很快,她拿過房間的凳子,使勁砸了下去,漢子的叫聲戛然而止。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咋了?”
蘇嫣面色不慌,連忙扯著房間里的桌子擋在門口,很快又搬了一些其他重東西,全部堆放在門口。
她只能等自家糙漢來找她了。
要是沒有懷孩子,她倒可以試著跑出去,但有孩子她不會冒險。
外面的漢子見沒人應,立馬推門,結果推不動,一猜就是出事了,“快,把門推開!”
蘇嫣不敢抵在桌子邊上,只得蹲在漢子旁邊,拔出他眼睛上的簪子,頓時滿手都是血。
她忍不住“嘔”了兩聲,但還是強迫自個忍住。
只要門一打開,她就把簪子對準他的脖子。
門后的東西被幾人撞得七零八落,眼看要被撞開了,突然動靜停止,很快就傳來慘叫聲。
她連忙站起來,透過木門喊了一聲,“相公?”
秦安一聽見媳婦的聲音,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隨即一腳踩在漢子的手臂上,連忙安撫道:“媳婦,別怕,我在。”
“沒事吧?”說到后面幾個字嘴都有些顫抖。
“沒事。”
蘇嫣也不敢拉開桌子,到時候被人威脅秦安就麻煩了,只得擔心從門縫看著外面。
這幾個漢子哪是秦安常年打獵的對手,不一會就倒在地上嚎叫,蘇嫣這才拉開了桌子,打開遠門。
看見媳婦手上衣裳上都是血,秦安瞳孔猛的一縮,大步跑過來,“哪受傷了?”說完彎腰仔細檢查她的手。
“沒有,是他的。”蘇嫣扭頭指了地上躺著的漢子。
秦安吐了一口長氣,下一刻將她抱起來,邊走邊安慰她道:“別怕,我在。”
蘇嫣怕倒是不怕,就怕傷到孩子,這是她跟秦安唯一的孩子。
看著糙漢的下巴,她心里踏實到一點驚嚇都沒有。
菜香鋪子東家媳婦趕著過來看見這場面,人都嚇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對上秦安的視線,她慌忙擺手解釋道:“我就只是想嚇唬你們一下,沒想干啥!”
“是他們,不是我……”
秦安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隨即抱著蘇嫣大步離開,一回到家里,他把她放在床上,隨即伸手來解她衣裳,“媳婦,讓我看一下受傷沒?”
蘇嫣倒沒有多想,知道他是擔心他,就解開衣裳給他看。
細細查看沒啥事后,秦安這才出去打了一盆水進來,蹲著給她擦手,一點點擦干凈。
“媳婦,你心里怕不怕?”
“不怕,沒啥事。”蘇嫣對上漢子關心的眼神,心都軟了下來。
她這輩子真是好福氣。
秦安抿了抿唇,仰頭看著她,“我會收拾他們,媳婦,在家睡會,我一會就回來了。”
蘇嫣自然知道他要干啥,不贊同道:“別去,不要為了他們,自個有事。”
她就怕他生氣后把人揍死了,到時候他會坐牢。
“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個出事。”秦安給她拿了干凈的衣裳換上,看著她躺下后,才轉身大步出門。
菜香鋪子
秦安拿著斧頭進鋪子,一句話不坑就從大門劈著走,沒一會大門哐當落在來,緊接著是桌子,椅子。
他拿著斧頭,沒人敢上去,小二們只得吼道:“別砸了,別砸了!快去喊東家回來。”
“有話好好說!”
菜香鋪子夫妻趕回來的時候后,鋪子已經不成樣子,兩人悔不當初,東家也不顧不上嘴疼,“求求你了,別砍了。”
婦人在門口又跳又心疼,“都怪我們,你別砍了,啊……求求你了。”
“別砍了,有話好好了說……”
糙漢這會明顯已經不能好好說了,充耳不聞,最后一腳踹倒一百斤的白酒罐,拿著斧頭砸了下去,哐當一聲,在場的人都嚇得面色一變。
他左手掄著斧頭,眸光兇煞的盯著菜香鋪子夫妻,“誰要是傷我媳婦,我就讓誰不好過。”
“今個這樣只是我媳婦沒事,要是有事我的斧頭就是砍你們的腦袋!”
說完他就拿著斧頭出去了,路過賣糕點鋪子的時候,他停下腳步,“要五塊糕點。”
賣糕點的東家看見他提個斧頭過來,差點以為他要把他家的鋪子也給劈了,嚇得都想解釋跟他沒啥關系。
結果聽見他要買糕點,微微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給他包,“送你吃,不要銀錢。”
秦安從懷里摸出十五文給他,接過來又拿著斧頭走了。
他回到家里,先把斧頭放好,隨后輕手輕腳進屋子,見她沒睡也不意外,他柔聲道:“媳婦,給你買了幾塊糕點,趁熱吃。”
說完他坐在床邊,打開紙包遞給她。
蘇嫣捻了一塊小口吃了起來,吃完一塊才問他,“你干啥了?”
“沒干啥,就是說了幾句。”秦安示意她別操心。
他又道:“我去把鋪子關了,休息會,我們就去摘野山椒。”
出了這樣的事,別人也不知怎么道咋說,蘇嫣想著避一下也行,“你讓大姐這幾日都不要來了,讓她別自個出門。”
“好。”秦安把糕點放在床上。
狗蛋他娘倆還是聽吃餃子人說秦安在菜香鋪子鬧事,急急忙忙關好鋪子過去看,結果不見人,就看見那兩口子坐在門口哭。
她想著肯定是出事了,就往哪秦家去,半路就碰見秦安,她微微喘氣道:“出啥事了?要不要我去把我家那口子喊過來?”
“沒事,大姐,今個不開鋪子,你就回去吧,這幾天不要自個出去,工錢晚幾天算給你。”
“工錢是小事,你們是不是惹上麻煩了,我們都這么熟了,有啥事我們一起想法子。”狗蛋他娘好心道。
“沒事。”
秦安沒有多說,抬腳就走,關好鋪子后又去鎮長家一趟,把今個的事說了一遍,鎮長讓人把那幾個漢子綁起來送到縣城去。
至于菜香鋪子夫妻倆也跑不掉。
做完這些,秦安趕集買了些菜回家留著午時吃。
媳婦喜歡吃香菜,他就坐在門檻上理,時不時看向屋里的動靜。
蘇嫣在屋里也沒睡著,就是躺著休息會,怕肚子里的孩子受驚了,躺了大半個時辰才起床出來。
這會漢子正在端著搓衣裳,聽見動靜扭頭看,“媳婦,桌上的香菜涼拌好了,你吃吧。”
蘇嫣看向桌上,心里動容,她拿起筷子夾了一些吃下,“好嫩。”
“在地里現扯的。”秦安見她走過來,連忙起身拿椅子給她坐,隨后又蹲著搓洗衣裳。
他低沉又道:“我跟鎮長說了,已經把他們往縣城衙門送了。”
“媳婦,以后生意的事我去做,你不要露頭。”
倘若菜香鋪子心更狠一點,他就算找得快也不行。
媳婦出啥事,他……也不會活。
自和媳婦一塊過日子后,他就沒法想象沒有媳婦的日子。
媳婦就是他的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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