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錢拿回來了嗎?”
以為江寒煙沒聽到,江母又問了句,口氣很急切,她都提心吊膽一天了。
江寒煙慢條斯理地夾了一塊醬牛肉,細嚼慢咽,這家老字號的醬牛肉味道是真的好,貴是貴了點兒,但貨真價實。
江父見她不理不睬的,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里的怠慢樣,火氣突地沖了上來,怒喝道:“你媽問你話沒聽到?”
從他們進屋到現在,這逆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哪還有往日的聽話乖巧?
別以為攀上陸塵這二流子了,腰板就真的硬了?
戶口本還在他手里捏著呢,他想捏圓就捏圓,想捏扁就捏扁,死丫頭甭想跳出他的手掌心。
江寒煙像是才看到他們一樣,放下筷子,驚訝道:“你們怎么還站著?快坐下啊,到我這用不著客氣!”
“哼”
江父臉更黑了,他倒想坐,有凳子嗎?
“我們不坐,寒煙你別兜圈子了,我的錢呢?”江母急紅了眼,那可是她省吃儉用十幾年,才攢下的養老錢啊。
江寒煙面上笑容微滯,很快又笑靨如花道:“錢還沒拿回來,陸塵他朋友把錢拿去挖煤礦了,這一時半會的收不回來。”
江母一口氣沒上來,死命捂著心口,不住翻白眼。
她的養老錢啊……
“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陸塵他朋友說了,頂多一個月就能挖到煤,到時候你的一千塊就能變翻個倍,變兩千。”
江寒煙面不改色地扯著彌天大謊,能多拖一日是一日,她得先想辦法把戶口遷出來。
江母的一口氣下去了不少,眼睛也亮了,半信半疑地問:“一個月后真能回來兩千?”
這么高的利息她有點慌,可又舍不得,這可比滾雪花還厲害呢,要是真能回來兩千就好了。
江寒煙翻了個白眼,不高興道:“我和陸塵的錢都投進去了,毛兩萬呢,要是真有問題我們能不急?”
“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沒大沒小……”
江父憋了一肚子火,逮著空就發作了,只是——
“啪”
陸塵放下筷子時重了些,還冷冷地看了眼,江父脖子涼叟叟的,還沒罵出來的‘畜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甘心地瞪著逆女。
“豆豆,去搬兩個板凳來!”
陸塵吩咐了聲,讓客人站著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之所以讓豆豆拿,是因為這小家伙最近特別喜歡干活,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愛操心,不讓他干還不樂意。
豆豆高高興興地去搬凳子了,但因為陸家凳子數量有限,小家伙找了半天,才找到兩只小板凳,哼唧哼唧地扛著來了。
小板凳有點嬌小,小孩子坐剛剛好,大人坐時間長了,會腰酸背痛腳抽筋兒。
豆豆將小板凳分別放在江父江母身后,還用小手在板凳上拍了下,抬起頭沖他們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示意他們快坐下。
江母勉強笑了下,坐了下來,她人瘦,坐著沒什么感覺,江父身寬體胖,肚子挺得高高的,好不容易才坐下,肚子卻頂到了心口,氣都順不過來。
江父挪了下屁股,想站起來,這么憋屈地坐著,還不如站著舒服,但視線和陸塵對上,他就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坐著,生怕惹怒了這煞星。
江寒煙心里痛快極了,給一大一小倆功臣各夾了塊牛肉,獎勵他們。
然后才對江母說:“煤礦這生意我不說你們也知道,只要挖到煤就肯定能賺錢,而且一本萬利,別說還你兩千,就算三千也還得起。”
“這倒是的,就是還要等一個月。”
江母猶豫不決,心里天人交戰,她既想掙兩千塊,又怕錢打水漂。
江父冷笑了聲,要不是出了這事,他還不知道膽小聽話的妻子,竟偷偷摸摸攢了一千塊私房錢,膽子肥了,等錢還回來就上交,家里的錢都是他辛辛苦苦掙的,自然得他管錢。
不過逆女說的煤礦生意,江父還是相信的,福城開煤礦的人都賺了大錢,地底下埋的可都是黑金。
“你們那個朋友有本事開煤礦,怎么沒本錢?”江父冷聲質問。
陸塵朝江寒煙瞥了眼,想知道她怎么回答。
江父這問題算是問到核心了,有能力開煤礦的人,怎么還要東湊西借?
江寒煙不慌不忙,慢悠悠說道:“這不很正常嘛,陸塵他那個朋友有關系,偏偏差錢,又不想把肉分出去,就只能借嘍!”
江父神色松緩,開始盤算起來,逆女說的意思他懂了,陸塵的那個朋友有過硬的關系,渠道都打通了,但這人胃口大,想吃獨食,所以才會開高利息四處借錢。
福城這邊的煤礦運營模式都差不多,一個出錢,一個有關系,比如陸塵管理的煤礦,明面上的老板是三哥,他出錢出人,但還有個神秘的幕后老板,不參與煤礦管理,也不出錢,只拿分紅。
且分的錢不少,等于養了個祖宗,但這祖宗不白拿錢,暗地里給煤礦很多好處,還能應付上面的各種檢查,否則煤礦那么差的安全情況,早應該關門整頓了。
江父很清楚這些,所以他對江寒煙的話信了幾分。
江母還在猶豫,就聽到江寒煙說:“既然你這么不放心,這樣吧,我自個掏腰包,給你一千二百塊錢,以后掙的兩千塊就是我的了,你別來找我要。”
她說著就回屋子拿出了一摞錢,清點了十二張,硬塞到江母手里。
本就糾結的江母,見她這番作態,反倒踏實了不少,又問:“你和陸塵投了多少錢?”
“毛兩萬,不多。”
江寒煙口氣輕松,就像在說兩百塊,陸塵嘴角抽了下,眼里閃過笑意。
他又發現了江寒煙的一個優點,除了翻臉快外,吹牛水平極高,草稿都不用打,就虛擬出了他的一個開煤礦的朋友,說得煞有介事的,他要不是事先知情,都會信了這番鬼話。
“兩萬塊?”
江母嚇了一大跳,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呢,再看看手里的一千二,她有點羞慚。
人家兩萬塊都不急,她才一千二有什么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