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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汐瀾
灰狼不動聲色地瞅著巨獅,沒錯過他那指縫下一雙本就不大的小圓眼,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李秀玲,偶爾還會裝模作樣地東張西望,說些豬牛馬不相干的話。
不止灰狼發現了不對勁,就是瘋鼠也察覺出來了。
二人不動聲色地互望一眼,一邊與巨獅的尬聊,一邊觀察李秀玲。
李秀玲依然吊在那,除了偶爾的掙扎動靜帶來的鐵鐐響動,就無別的動靜了。
灰狼和瘋鼠有些疑惑,再度扭頭觀察巨獅。
只見巨獅忽然別開眼,眼神飄忽不定,后來身子驀地僵直不動,再度瞪圓了不大的雙眸,臉上已化為濃濃的驚恐。
二人瞬間察覺不對勁,因為,他們也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陰氣。
柳平站在李秀玲面前,坐等人間清醒入李秀玲的夢,發現總有一雙眼睛似有似無地盯著自己,便下意識望了過去。便瞧到一雙趕緊移開的視線,不由“咦”了一聲,飄到巨獅面前,上下打量對方,冷不丁地道:“你能看見我?”
巨獅沒有說話,扭頭與灰狼說話:“真他媽困,不審了,回去睡覺。”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灰狼沒有說話,因為他聽到了巨獅更加猛烈的心跳,心知有異,也不敢多說什么,也跟著道:“是啊,真他媽累,還是回去睡覺吧。”
柳平嘿嘿陰笑:“別裝了,你分明已經看到我了,還裝什么裝啊。”
巨獅故作平靜,開始收拾桌上的茶杯和零食點心。
柳平又去觀察灰狼和瘋鼠。
“咦?”近距離下,柳平這才發現瘋鼠眉宇間居然有股濃濃的靈氣,不由納悶地多看了眼。
灰狼納悶地看了巨獅一眼,不過一會兒工夫,這家伙的心跳跳得已沒之前那么快了。
驀地,灰狼又扭頭看向瘋鼠。
因為他瘋鼠的心跳也開始加快了。
瘋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陰寒之氣,機靈靈地打了個寒戰,以前曾有過的經歷,加上巨獅剛才的反應,他已有所猜測。
不過他可比巨獅冷靜多了。
瘋鼠對巨獅道:“忽然好冷,我是受不住了,走吧,回去睡大頭覺吧。”
巨獅瞪著雙眸,看著這個黑帽黑袍的人,居然伸出手指,去戳瘋鼠的額頭。忍無可忍叫了一聲:“小心!”
下一刻,柳平被瘋鼠額上流竄的靈氣給灼傷了,捂著手指頭跳來跳去,慘叫連連。
“這家伙還真邪門。”
瘋鼠捂著額頭,剛才他忽然覺得額頭莫名一寒,正緊張呢,忽然陰寒之氣就沒了。而周圍的空氣,似乎也正常起來。
巨獅大松了口氣,趕緊拉著瘋鼠就往外走:“走吧,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還沒走兩步,身子又僵住了。
因為剛才那個忽然消失不見的黑影子,又出現了。
林逸退出李秀玲的夢境,便瞧到柳平正捂著手,臉上是痛楚之色,便問怎么了。
柳平指著瘋鼠:“這家伙額頭有股靈氣涌動,我一時好奇,忍不住摸了下,就把我灼傷了。”
然后伸出大冒黑煙的手,一臉委屈:“你看,可痛死我了。”
林逸看了瘋鼠一眼,說:“都是公門人物,你沒事去碰他們做什么?活該。”
“下官也只是好奇嘛。”柳平有些委屈地指著巨獅,“這家伙,還能瞧見我呢。”
林逸:“……”不動聲色打量巨獅,忍住撫額的沖動。
這家伙的演技,實在是慘不忍睹啊。
不過林逸面上還是淡淡地道:“行了,人家可是公門人物,就睜只眼閉只眼吧。別給自己惹一身騷,走吧,任務已經完成。李秀玲已經同意全部交代了,就不打擾人家審訊了。”
巨獅一顆巨跳的心,又逐漸恢復正常。
離開地下室后,林逸在任務書上寫下托夢內容。
柳平看了一眼,說:“大人,按陰間律令,就算在陽間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但依然會受到陰間律法制裁的。”
陽間的法律寬松得令人發指,所有陰間才會制極為嚴苛的律法來懲罰那些惡事做絕的亡魂。來個以敬效尤。
林逸回答:“本官知道,也就是忽悠她的。”
柳平“啊”了一聲:“大人,騙鬼也得受到懲罰的。”陰間的生死簿可是相當牛逼的,乃陰間六大神器之一。騙鬼雖然不犯法,卻也有損陰德,生死簿都能查出來。實在犯不著為了這么點小事,就損自己的陰德啊。
林逸挑了挑眉:“我騙她什么了?”
“這個……您誘騙她,交代那個什么埃維斯在陽間犯下的罪行,就免去埃維斯的罪孽,這不明擺著欺騙嘛。”
“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林逸反問。
“陽間公門。”
“如今我大東方國運正隆,公門便是正義,我助正義一方,讓邪惡勢力棄惡投明,難道不是功德一件嗎?”
柳平先是茫然,然后又是一臉的恍然大悟。
“大人思想覺悟就是高,小的受教了,以后小的也要跟您學習才是。”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原來是站公門一方,暗中替公門辦事,這累積的功德,不就是鬼神升官發財的終極密碼嗎?
一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總是遠離公門,難怪官兒升得如此艱難,看來是要改變一下策略了。
看著柳平火熱的眼神,林逸強忍撓頭的沖動,暗自納悶,這小子當了那么多年的差,怎么這么好忽悠啊。
灰狼不動聲色地打量巨獅,沒錯過他臉上的沉思。
他又看向灰狼,發現灰狼臉色也不是很好。
巨獅忽然道:“接著審。”然后舀起一瓢冷水,潑向李秀玲。
然后,李秀玲還真給交代了。
巨獅狂喜,見瘋鼠和灰狼還在原地愣神,生氣地道:“看我做什么?趕緊錄下來啊。”
瘋鼠趕緊打開攝像頭,灰狼趕緊拿起筆記本。
三小時后,巨獅拿起灰狼做的筆錄,挨個看了一遍,臉上閃過狂喜。對二人道:“趕緊通知行動組,立即行動,抓捕名單上的成員。”
瘋鼠道:“也不看看現在都什么時候了。”
巨獅拍了拍腦袋,說:“這倒也是,那就等天亮了再通知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然后又問李秀玲:“看在你痛快交代的份上,我滿足你一個愿望,可有遺言要交代的?”
李秀玲想了想,道:“可以把我和埃維斯葬在一起嗎?”
巨獅:“沒別的了?”
李秀玲搖了搖頭,很快,她又道:“原本還有一個愿望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抬頭看了他們一眼,譏笑一聲:“就算我說了,你們估計也辦不到。”
巨獅挑眉:“你不說怎么知道我們辦不到?”
“我要我那重男輕女的父母一輩子孤獨終老,你們能辦到嗎?”李秀玲冷笑,憔悴的臉上盡是無盡的怨恨。
巨獅摸了摸鼻子,說:“換一個遺言吧。”
面對李秀玲的嘲笑,巨獅無奈解釋:“要是讓外人知道我們堂堂149成員跑去對付一對普通夫婦,那我們也不用混了。”
丟人啊。
李秀玲想了想,道:“我銀行賬戶里還有三千多萬,全捐出去吧。”
掌管后勤和經濟的灰狼好心地提醒她:“不用你說,你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得充公。”
李秀玲說:“我知道。但在充公的時候,可否通知下我父母?我就是要他們心痛,讓他們后悔一輩子。”
“行,我答應你。”巨獅看著她,“還有別的交代嗎?”
李秀玲:“給我一個痛快吧。”
離開地下室,天邊已開始冒魚白肚。
灰狼揉著眼問巨獅:“剛才在地下室,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巨獅一臉遲疑。
反倒是瘋鼠,涼涼地道:“不就是勾魂無常嘛,看把你嚇得,出息!”
上午九點左右,蒼鷹給大家群發消息,讓所有人立即放下手頭工作,以最快時間趕往總部召開緊急會議。
收到消息的林逸正在拍戲,便給瘋鼠打電話請假。
瘋鼠沉吟片刻:“行吧,你是大忙人,可以不用來,事后我把會議記錄發給你。但此次行動,你得一起參加。等會議開完,就得出發,你事先把工作安排好。”
中午12點零15分,瘋鼠便把會議記錄發給了林逸。
林逸掃了眼,李秀玲果然交代了,原來,西方那群吸血鬼在大東方發展的血族后裔還真不少。名單上的成員,有幾個還是小有身份的人。
甚至還有幾個圈中成員。
林逸給蒼鷹打電話,問什么時候可以行動。
“俱體行動還在討論,等我們制訂完計劃,再通知你。”
下午五點左右,蒼鷹的行動發放下來。
發放給林逸的任務并不復雜,讓他帶隊,捉拿位于天馬路錦繡花苑的一名叫馬克的英國人。并把混跡在娛樂圈的吸血鬼也一并給抓了。
林逸把這名單上的姓名反復看了又看,幸好都只是聽說過大名,卻沒怎么打過交道。略作沉吟,給王勇打了電話:“王勇同志,我是149組織成員,代號錦鯉,現在有一件重要任務需要王勇同志幫忙。”
王勇心中一個激靈,立即起身,站正身子,嚴肅道:“首長請立即吩咐,王勇隨時待命。”
自從知道林逸就是人間清醒,他的陰間搭檔后,王勇就打定主意,這輩子抱定林逸的大腿。
雖然此刻正在開會,老板正在派發任務。
本要教訓王勇的大老板見王勇的動作和語氣,也不得不咽下批評的話,趕緊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看著王勇。
林逸也不廢話,直接道:“馬上調集特警,替我抓捕幾個人,名單我會發到你手機上。記住了,動作一定要快,還得保密。”
“是,保證完成任務,請首長放心!”
王勇鏗鏘說完,見眾人全用敬畏的目光盯著自己,趕緊解釋道:“149組織打來的電話,要求我立即帶領特警部隊抓捕一群犯罪分子。”
一聽149組織,眾人無不倒吸口氣。紛紛在心頭想:原以為這姓王的靠上了胡大老板已經是走了狗屎運,原來還有149這個背景,幸好顧忌胡大老板沒得罪過這家伙。
而一些暗中給王勇使過絆子的人則開始惴惴不安了。
老板雖然不爽149居然越過自己給王勇打電話,但也不得不捏著鼻子道:“既然是重要任務,那就趕緊去辦吧。我會讓特警隊無條件聽你吩咐。”
“是!”王勇敬了個禮,昂首挺胸跑出去了,內心卻得意得要死,恨不得抱著林逸狂親幾口。
這小子真是自己的大貴人啊,又讓自己無形了中裝了一回大逼。
抓捕幾個吸血鬼發展的普通線人,只需出動特警就可以了。
反正林逸干不出像個特務分子般帶著大隊人馬興師動眾去抓人的事來。
當然,據說其他組織成員都酷愛這個任務便是了。
林逸來到天馬路錦繡花苑對面的秦氏飯店,目標人物馬克,每隔數天,都會來該飯店樓上拍攝視頻。
負責盯梢的甲c組成員泥鰍發來消息,說馬克和團隊成員已經結束了戶外拍攝工作,下一站,就是去秦氏飯店樓上那個租來的攝影棚。
“知道了。”
馬克屬于伯爵級別的吸血鬼,戰斗力不俗,也是此次抓捕成員中,級別最高的。所以蒼鷹把活捉馬克的任務派發給了單兵作戰能力較強的林逸。
林逸把車子停在了秦氏飯店,正準備上樓,奈何運氣不好,居然碰上了熟人。
“小林?”
剛開始林逸并不清楚有人在叫他,直到對方叫“林逸”,這才扭頭,看向聲音主人。
“原來是陳主任,陳主任,您好!”林逸看清楚來人,趕緊化身為謙虛熱情的笑容。
這回王勇可是出盡風頭,帶著上百名特警,進入平時都消費不起的高檔會所、飯店和高端住宅樓到處抓人。這些平時人五人六的家伙,被拎小雞一樣拎走,直接丟進防暴車中,離開時,還特地拉響了警報。
一路上,他的手機鈴聲就沒有停過。
有打探消息的,也有求情的,全被他公事公辦地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