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九清:“……”
他放下手中噴香誘人的雞蛋餅,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袖長白皙的手指,淡聲道:“看來侯爺是餓了,陳立,替侯爺把茶滿上。”
江成熠:“!!!”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江成熠猛地一拍幾面,爆發了,“俞九清,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你早就知道我是沒吃早飯過來的,連口早飯都不招待我便算了!竟然還那般大搖大擺地在我面前吃東西!”
而且他餓了,給他上茶做什么?!
這是嫌他還不夠餓?!
這男人的心底怕不是寫滿惡劣兩個大字!
最重要的是,那雞蛋餅看著是真的好吃啊!
俞九清仿佛良心發現,抬眸看了他一眼,嗓音微涼道:“想吃?”
江成熠:“……”
雖然心里的自尊在拼命叫囂著不能受這混蛋的施舍,但看了看那張黃燦燦的看著就十分軟糯筋道的雞蛋餅,江成熠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很沒出息地妥協了,“想吃……”
俞九清:“休想。”
江成熠:“……”
他奶奶的老天爺怎么還不下雷劈死這黑心黑肺的混蛋啊啊啊!
江成熠拼命深呼吸,又深呼吸,才壓下了心底殺人的欲望,面無表情地把話題轉了回去,“所以,你方才說那番話是想表達什么?你覺得成王去年年末開始搞小動作,是他要做什么大事的前兆?”
罷了,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這混蛋了。
要是什么都與他計較,他早就英年早逝了!
這天底下,也就沈青能治得住他這惡劣的性子。
江成熠一邊想著,一邊狠狠地瞪了那一直默不作聲的女人一眼。
就憑她的伎倆,還想跟這黑心的家伙斗?
還早一百年呢!
俞九清也沒拆穿江成熠的憋悶,右手食指又輕輕敲了敲桌面,淡聲道:“對,他接下來定然還會有動作,但與之相比,我更在意的是,他突然有所動作的契機。”
俞九清靜了靜,嘴角微抿,“成王在大齊朝堂中雖然有影響力,但他畢竟曾經兵敗,當初他放在明面上的人和心腹都被我們鏟除了,他又遠離京城,沉寂了這么多年,按理來說,他的勢力早已是如破碎的鏡子,四分五裂。
要重新把它拼起來,不是如今的成王和身為外人的大涼能做到的。”
江成熠立刻聽明白了,臉色不禁嚴肅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成王很可能和朝中某個人搭上了線?那個人地位定然還不低,有能力替成王把他原本四散的勢力拼回來!”
難怪俞九清寧愿自己受傷也要釣出更多的成王余黨!
成王和他那些余黨的行動不可謂不謹慎,從去年年末至今,他們也只抓住了兩個人的尾巴。
其中一個人在被他們發現后,立刻吞毒自盡了,另一個人,便是這刑部尚書曹嚴華!
若真的能借由他釣出更多成王余黨,對他們可是大大的好事!
“可是……”江成熠卻忽地,話鋒一轉,皺眉道:“你可別忘了,你府里還有個曹嚴華送進來的女人。
你要設計曹嚴華不要緊,但你可不要一時大意,讓那女人趁機在這府里搞出什么事來。
這府里除了你,可還有子涵,子涵便是再聰慧機靈,也不過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沈卿頓時眉頭微蹙。
想起她先前從其他侍婢那里聽回來的,那個曹姨娘曾百般嘗試著接近子涵,她就不由得有些心慌。
俞九清不禁靜默了一會兒,低低地、仿佛保證一般地道:“放心,那女人掀不起什么風浪來,我也不會讓子涵有事。”
江成熠依然眉頭緊皺,“可是,在曹嚴華沒有利用價值前,你都不能動曹姨娘吧?就是說,那女人還要在丞相府待一段時間,你最好說到做到。
對了,我家阿芙說,這次初春賞花宴,她一如既往地不會給丞相府送帖子,讓我先跟你說一聲,免得讓尊貴的俞相以為我們魏其侯府怠慢他了。”
江成熠這番話多少含了一抹譏諷。
他妻子郭青芙是沈青最好的閨蜜,對于俞九清往自己后院塞了那么多女人的事很是憤怒。
自那之后,但凡他們魏其侯府舉辦什么宴席,她都不會給丞相府送任何帖子,因為這些活動一向需要府里的女眷參與。
需要男眷參與的宴席,則是直接讓他口頭邀請俞九清。
反正,用阿芙的話來說,她是絕不會讓他們魏其侯府的帖子經過那些個女人的手的!
俞九清對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顯然對他說的話不怎么感興趣。
江成熠眉頭皺得更緊了,道:“我說你啊,還是盡快想辦法把你后院那些個女人遣走罷,我不管你當初為什么讓她們進門,但……”
一旁的陳立卻忽地開口道:“侯爺,咱們丞相府終究是需要一個可以當家的女主子的,別的不說,就說我們丞相府每回舉辦宴席,都需要一個女主子幫忙招待女眷,當然,需要到女主子的地方還有很多別的方面……”
“陳立!”
一聲仿佛能瞬間把人冰凍起來的低喝瞬間打斷了陳立的話,俞九清冷冷地看著他道:“你什么時候這么不懂規矩了?”
平時的陳立,可不會在主子們說話的時候擅自插嘴。
俞九清這眼神明顯帶了怒火,陳立下意識地低下頭,嗓音微顫地抱拳道:“小人罪該萬死!只是,郎主,方才那番話,也是小人作為丞相府的總管的掏心之言……”
他不是不知道他們郎主對夫人的執著。
只是,到底過去十年了。
不管夫人當初是出了什么意外,還是故意離開郎主的,郎主也該拋下過去往前看了。
在陳立心里,沒有什么人比郎主更重要。
對于那個至今毫無音訊的夫人,陳立是沒什么好感的。
若不是她,郎主這十年也不用過得那么渾渾噩噩。
也不會那么輕易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蠱惑!
一旁的沈卿眼神涼涼地看了陳立一眼,對他的話倒是不怎么意外。
他本來便是這么一個心里只有俞九清一個主子的人。
“好了,陳立,這是我的私事,你逾越了,這個話題,以后休要再提。”
俞九清冷著一張臉,再次打斷他的話,道:“送客!”
江成熠:“……”
送客,送的不會是他吧?
明明惹怒他的是陳立,他憑什么趕他走!
但俞九清已是微微閉上眼睛,抬起右手輕輕揉著眉心,看著很是疲累的模樣。
魯神醫昨天可是說了,他身上中的不是一般的毒,雖然經過他的救治后,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只怕是要虛上一段時間了。
江成熠暗嘆一口氣,終是認命地道:“行罷,我走,你好好休息。”
說著,又瞪了他身旁的沈卿一眼,“還有,給我離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遠些,你后院那六個已是夠折騰人了。”
說完,踢了踢一旁還僵立在那里的陳立,道:“陳總管,沒聽你家主子說嗎?快來送我。”
沈卿現在心情復雜得很,沒心思去管別的事。
江成熠和陳立離開書房后,她也抬步,作勢要走出去。
然而,沒走兩步,她的袖子就被猛然拉住,原本一臉疲累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微微睜開了眼,嗓音微啞道:“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