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總不能在山里一輩子,開春出去之后,沒房子沒地的,哪里都要用銀子啊,這時候賺一筆,也算意外收獲了。
很快,最小的這個山洞,就被倒了出來。
那仆婦許是會武藝,背著美婦人幾下就爬了上去,倒是溫先生很是廢了一番力氣,還被張神醫嘲笑幾句。
李老二回家,就把銀子交給了老娘。
李老太囑咐陶紅英和趙玉茹過去幫忙,家里的水桶,鍋碗瓢盆,各種用物有多余的也分過去一些。
其實這樣的時候,銀子當真沒什么用處,倒是糧食用物才金貴。
因為這深山老林里,如此戰亂寒冬,糧食可以活命,但銀子可不見得能買來糧食了。
李老太舍得幫溫先生四人,是看在張神醫的顏面上,還有就是家里有這個底氣。
寶貝孫女在身邊,他們一家也不怕缺了糧食。
很快,不等她們拾掇完,佳音趴在奶奶耳邊,又給了老太太一個莫大的理由。
“奶奶,大哥讀書,找先生。”
李老太反應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哎呦,奶奶的福妞啊,你咋這么聰明呢!哈哈,奶奶咋沒想到?”
佳音抱了奶奶的脖子咯咯笑,“奶奶帶我去。”
不得不說,這幾日家喜家安困在山洞里,最大的樂趣就是教妹妹說話,成果還是很不錯的。
佳音雖然還不能說長句子,卻發音清楚很多了。
李老太想了想卻拒絕了,“不行,再等兩日,那邊有病人呢,小心把你也連累了。奶奶也不去,你陪奶奶在家做針線。”
佳音立刻蔫了,她不想做針線,她想去看熱鬧!
她百無聊賴的躺在床鋪上打滾,恨不得再吃幾口腳丫子。
陶紅英舍不得閨女這個模樣,就道,“娘,我背著福妞過去吧,也不多呆,一會兒就回來。”
趙玉茹也說道,“是啊,娘,福妞平日那么懂事,難得想要去玩會,讓我們帶著吧。”
“行了,去吧,去吧。”李老太哭笑不得擺手,“平日還說我嬌慣福妞,其實你們哪個也跑不了。等她長大刁蠻任性,就怪你們。”
陶紅英和趙玉茹都笑了起來,趕緊給福妞裹小被子,綁背篼。
佳音一人親了她們一口,笑的歡快。
一時,陶紅英背了福妞,趙玉茹背了大柳條筐,亂七八糟拿了一堆,就下了自家山洞。
讓給溫先生他們的山洞,頂多能住七八人,地方很小。
這會兒溫先生四人,再加上張神醫,村長,里面已經很擁擠了。
陶紅英吆喝一聲,讓上邊順下筐子,然后她們才爬藤梯上去。
吳三嬸子和孫二嫂兩家把被褥用物都帶走了,只剩了鋪床的干草,但也有一尺厚,足夠用了。
陶紅英和趙玉茹見那美婦人病懨懨靠坐在洞壁上,就趕緊忙起來。
鋪油氈,鋪被褥,安鍋燒火,燒水熬粥,忙的團團轉。
倒是佳音趴在娘親背上,眨巴著大眼睛,不停打量溫先生四人。
特別是溫先生,她越看越是滿意。
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也有句話叫相由心生。
溫先生相貌堂堂,眼神很是清正,瞧著就是那種最正統的讀書人,清高有風骨。
這樣的人,給家仁做幾個月的先生肯定沒問題啊。
眾人不知道一個剛滿周歲的小丫頭,腦子轉了這么多,只以為她是好奇呢。
很快,美婦人就被扶著躺在了宣軟的床鋪上,甚至被窩里還放了幾塊燙手的圓石。
那仆婦高興壞里,原本有幾分死板的神色里也帶了感激。
溫先生知道了,更是同陶紅英和趙玉茹道謝。
陶紅英性子爽快,直接說道。
“先生不必如此,張神醫是貴人托付給我們家的,你們同張神醫熟識,就也是我們家的客人。更何況我們二哥還拿了銀子回去,我娘囑咐我們要仔細照顧你們。可惜,一路逃荒,家里沒有什么好東西,有怠慢的地方,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溫先生掃了一眼那美婦人,見她青紫的臉色已經消退,仆婦正用熱布巾給她擦洗手臉。
而洞口的灶臺上,小鐵鍋里正熬著米粥,里面好似加了干菜和肉末,正咕嘟嘟冒著泡,香味引得他想咽口水。
這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明明前一刻就要凍死在山林里了,轉眼間就有吃有喝有住了。
待得肉粥熬好,陶紅英又切了三個咸蛋,溫先生四人,包括張神醫和村長都分了一碗肉粥。
村長有些臉紅,但歲數大了,嘴巴也饞多了,這肉粥端手上就不想拒絕。
至于張神醫已經西里呼嚕喝的比誰都快了…
許是在林子里真是遭了大罪,就是那美婦人都堅持喝了一碗粥,吃了咸蛋黃。
飯后,張神醫取了備下的藥材,趙玉茹又幫忙熬上。
張神醫就開始攆人,“行了,咱們走吧,讓他們自己看著熬藥喝藥,好好睡一覺就沒大事了。”
陶紅英想了想,從帶來的簍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個梨子,遞給了溫先生。
“這是家里從林子里采回來的,不多,先生留著,貴人吃完藥的時候,可以去去苦味。”
溫先生沒想到她會想的這么周到,他嘴巴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深深行禮。
陶紅英趕緊躲在一邊,然后拉著趙玉茹下了洞口。
佳音趴在老娘背上,笑嘻嘻同溫先生揮手。
溫先生愣了愣,趕緊把梨子放到一邊,同樣揮手…
佳音咯咯笑個不停,越想越滿意,可惜奸詐的北風尋到機會,嗆的她咳嗽了一聲。
陶紅英嚇壞了,趕緊跑回了自家山洞,眼見閨女喝了熱水,并沒什么異樣才算放心。
李老太心急,拉了兒媳問道,“那個溫先生怎么樣,瞧著很不錯嗎?”
陶紅英就道,“娘,溫先生真是好人,對我們很客氣,沒什么瞧不起的模樣。我們鋪床,他也道謝,我們熬粥,他也行禮,客氣的讓我們別扭。”
“是啊,娘。”趙玉茹也是搬了小板凳坐在灶臺旁邊,小聲說道。
“溫先生不是眼高于頂的那種讀書人,我瞧著他和生病的那位夫人,不像一家人,做什么都要避嫌。但他又恨惦記那位夫人,瞧著真古怪。”
“溫先生不錯就成,其余…咱們不管,那是人家的事。咱們拿了銀子,就多照管幾分,多幫忙就行了。村里人問起來,也別多說。”
李老太囑咐兒媳,笑瞇瞇想著什么時候同溫先生提一提教導家仁讀書的事。
她們說的這么熱鬧,家仁都一直坐在旁邊練字,從來沒有停下。
孫兒如此刻苦,家里自然也要竭盡全力幫忙。
這時候,外邊突然有人大喊,“哎呀,劉鏢頭回來了,老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