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呀……咔,咔。”
“嘩啦……”
“札呀,咔,咔……”
忽的將手中的梭放置一旁,六姐兒坐在椅子上,呆愣愣的望著面前的織機。
“六姐兒,你阿姊不會有事的。”如今鋪子的生意穩定下來,李大娘子也能騰出更多心思在自己和徒兒身上,不至于日日混混沌沌。
知道徒兒這是良久沒收到安五姐兒的消息,現下里正擔憂五姐兒的境況,心不在焉才停下手中織羅的動作,李大娘子站起身來替下六姐兒。
“即便那邊生活可能要比臨安城多出幾分不便,也不會有人敢招惹到一州一縣的官人身上去。”李大娘子說話間手上的功夫也沒停下來,“若是知道這般影響你,他做女兄的才要過的不順心。”
這種憂心是無關年紀的,往往只有勸慰旁人的時候才清醒,輪到自己身上,任是誰也要苦惱許久。六姐兒頷首應了,卻必定是還沒有放下,李大娘子見此也不催,倒是允人緩了幾日。
“娘子不往家中寄信么?”五姐兒又倚在書桌前,提著占滿墨汁的筆看向窗外,良久也沒有下筆的意思,方衙內不由得開口提醒,“如今也有兩三月余了,眼見著年關過去便是新年,丈母他們必然要念你的。”
聽聞此言,五姐兒轉過頭來看著自家官人,直到方衙內被盯得發毛開了口:“娘子放心,我定然會在來年省試、殿試上一舉中第,到時候舉家遷回臨安城,便不消娘子勞心了。”
其實五姐兒不是沒有寄信回臨安城的心思,只是如今尚且沒有安穩下來,只怕母親同六姐兒擔心,要與自己錢財。
煙色霧語乾坤隱,千里不聞飛鳥音。且把冬雪織百丈,持家猶要人辛勤。五姐兒這邊不愿拖累家中姊妹,六姐兒處也只想著多織出幾尺羅來貼補家用。
“爹媽,我回來了。”李大娘子一點兒也不舍得虧待六姐兒,鋪中售羅得來的錢,半分不差的給了自家徒兒。
看見自家六姐兒回來家里,何大娘子莫提有多高興。除卻對自家孩兒的想念之外,六姐兒每每回家更是少不得帶回來些零碎的羅布,家中來做貼身的衣裳,再合適不過。
家中早就備好了飯食,何大娘子和自家官人只等著六姐兒回來,便喚人洗凈了手,坐下吃飯:“你師父一個人還要看顧著你,屬實是不容易,到了年節便叫李大娘子同我們一道在家中過罷,能不至于這般冷清。”
“也不知上元的時候,你三姐兒的身子還弱不弱……若是都能湊到一起,到時候也能熱鬧些。”
“好。”對于母親的提議,六姐兒并沒有推辭的意思。若不是自家師父傳授手藝,自己哪里可能在這般年紀便能掙來這么多錢補貼家用?“我改日同師父說。”
見自家姐兒應下,何大娘子方才要招呼著六姐兒多吃些,自己好去照顧那個小的,便聽六姐兒又道:“媽,當初五姐兒將自己手中的錢都給了我和師父買絲用。”
“如今我和師父已然將劉大官人借與我們的會子還上,獨是五姐兒這里,尚未來得及還回去。”六姐兒復又從懷里單拿出一張會子來,“煩請母親改日一道寄給五姐兒。”
自家哥兒、姐兒們間互助的情誼,何大娘子自然是樂得見的,笑著將六姐兒遞過來的會子收在一旁:“如今六姐兒長大了,當真是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