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太子妃的這件大事

第五章

姜緒風來的時候,溫璟在看方嬤嬤昨日拿來的賬本。

方嬤嬤并不是內侍省分來的,她之前是皇后身邊的一等管事,姜緒風建府時皇后不放心,便將方嬤嬤派了過來,后院的事管了也有五六年了。

溫璟想要將內務抓在手里,第一關便是這方嬤嬤。其實若是方嬤嬤真有本事,以后溫璟繼續用她也無妨。

然就溫璟下午看的這三本賬目,里頭問題可不小。

“殿下安。”溫璟還沒福身,姜緒風就把她拉住了。

太子大婚,有十五日的婚假,前三日和以后的初一十五都宿在太子妃處是不成文的規矩。今日第四日,姜緒風不來也無妨,不過他能來,溫璟自然也是迎著的。

姜緒風余光瞄了一眼蘭倩要拿下去的賬本就收回了目光:“太子妃忙了一天,辛苦了。”

溫璟柔柔一笑,似是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有所指,親手給他奉了茶:“殿下哪里的話,臣妾份內之事。臣妾初來乍到的,只求不出錯便好。”

“太子妃見外了,太子府以后也是太子妃的家。”姜緒風這就是句玩笑話。

“是,臣妾謹記。”溫璟配合著做了個福禮。

姜緒風便也不再說這些,他是個風雅會享受的。有意說些風花雪月,倒也把溫璟逗的直笑。

夫妻二人相談甚歡的等著晚膳,竹云眉頭輕皺著從外面走進來:“殿下,太子妃娘娘,宋良娣那邊的蕊心又來了。”

溫璟聽這話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竹云這個“又”字就用的很靈性,她掩飾性的喝了口茶:“嗯,可說了是什么事?”

“她只說想求見殿下。”

“那就讓她進來吧。”溫璟很好說話的樣子,姜緒風看她,她也就任由姜緒風打量。

蕊心邁著小碎步進來,小心翼翼的先抬頭瞄了一眼太子殿下,然后行禮:“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我們良娣身子實在是不舒服,想請太子殿下去看看。”

她這話一說,最先變臉色的不是長春園里的人,是伺候姜緒風的大太監朱湛。

朱公公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殿下怕是要生氣了。之前看著宋良娣只是驕橫一些,怎么做事如此不知分寸。

太子妃是皇上圣旨賜婚,三媒六禮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嫡妻,不出意外也會是將來的國母。

今日要是被宋良娣就這么拉走去了如繪園,傳出去,外面看的可不光是太子妃的笑話,還會影響殿下的名聲。

說嚴重點,以皇上現在對殿下雞蛋挑骨頭的態度,申斥都是有可能的。

果然,姜緒風臉色有點冷下來,語氣淡淡只一句:“既然生病,那便好好養著。”

蕊心也有些怕了,不敢再多話,囁嚅著退了出去。

如繪園里,宋良娣還眼巴巴的等著,看見蕊心一個人回來,外面也沒有通傳聲。她的臉色立刻就掉了下來,厲聲問:“表哥呢?”

蕊心哪里還敢隱瞞,趕緊就把在長春園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宋良娣一下就從榻上下來,站了起來。

宋良娣先是覺得委屈憤怒,隨后臉色又忽而白了下來。

蕊思連忙上前扶住她:“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宋良娣有些恍神,抓著蕊思的手:“蕊思,表哥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只是想讓他來看看我,也不行么?”

宋良娣受父母寵愛,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只知道華衣錦服,琴棋書畫。對內宅里的彎彎繞繞知之甚少,更別說朝堂之事。

所以即便沒有溫璟,她也不是皇后心中兒媳的最佳人選。

而宋良娣眼里,溫璟出身寒酸,不過是仗著自己父親的軍功才能坐上這個太子妃之位,宋良娣心中不服,不覺得自己沒去請安有什么錯。

她現在緊張,也不過是以為姜緒風是在生她去長春園截胡的氣。

蕊思蕊心是宋夫人精心挑選才帶在宋良娣的身邊,就是為了關鍵時刻能勸撫宋良娣。

蕊思明白太子殿下為何生氣,裝病,不請安,截胡都要算在一起。她也明白要是直接說,宋良娣不會聽,反而會更生氣。

她琢磨了一下道:“主子,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即便生氣也只是一時的,明日您去服個軟,認個錯,殿下定然就原諒了。”

宋良娣顯然是把這話聽進去了,連連點頭:“是,是,表哥待我是極好的。這次也是我沖動了,合該去認個錯的。”

蕊思蕊心對視一下,都松了口氣,又配合著勸慰宋良娣,好不容易給宋良娣哄上了床就寢。

宋良娣去長春園截胡這事都不必等到早上,蕊心出了如繪園,后院就都知道了。

杜良娣剛給一個荷包收了尾,把剪刀扔回籃子里,與自己的婢女閑話:“素問,你說宋家怎么就把女兒教成這個樣子。”

“宋家也不過傳世百年,底蘊還是差了一些。”素問邊整理邊笑,她最得杜良娣信任,說話也放松。

“她也就那樣子了,不會有什么長進。”

“主子,奴婢倒是看不懂太子妃?”

“這才幾日,怎么看懂?”杜良娣失笑,“現下里瞧著,是和善大度的樣子。內里如何又怎會知曉呢。”

“是呢,奴婢......也是多心。”素問道,“之前殿下沒有正妻,后院里最大的也就是您和宋良娣,半月的時間殿下都是在咱們嫻吟園里......”

她話沒說話,就被杜良娣擺著手打斷了:“殿下總歸是要娶正妻的,不是溫氏也會是別人。我是不可能了,殿下同意,皇后娘娘和宋家也不會答應。最起碼如今的太子妃表面上看著不錯,已經很好了。”

杜良娣從小跟著祖父讀書學習,比平常的女子要通透很多。杜家子嗣稀薄,到了她這一代只有兄長和她兩個孩子。祖父為了家族殫精竭慮,她身為杜氏之女,總要有些犧牲的。

進太子府雖非她所愿,日子卻總要過,該爭的該屬于她的,她也分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