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貴妃心中窩著火,心里盤算著一會怎么給皇后和太子上眼藥,余光瞥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那是誰?”
榮貴妃身邊的大太監立刻向前走了幾步,伸著脖子看了看:“回娘娘,那好像是曲家那位刑部尚書大人。”
“瞧清楚了?”榮貴妃的臉色更沉了幾分,又問,“剛剛太子是不是從小花園旁出來的?”
大太監一下就懂了榮貴妃的意思,眼珠子一轉:“娘娘,奴才瞧著曲大人出來的好像是同一個方向。”
榮貴妃狠狠一拍步輦的扶手,好一個搖擺不定的曲氏。
曲大人匆匆出了宮,清晨來請安的大臣家眷們都已經離開了,只有一輛曲府的馬車還停在遠處。
清平縣主等在馬車上,看著自己的丈夫臉色不是很好,心里也就有數了。
“可見到太子殿下了?”清平縣主給丈夫遞了一杯茶。
曲大人一言不發的灌下了一杯茶,心里的煩躁去了不少。剛才看著還很和善寬厚的面容,此時變得陰沉狠厲:“見了又能如何,太子是個滑不留手的。我暗示明示半天,太子就一副模樣的看著你,半句話都是不應的。”
清平縣主聞言,眉間輕輕皺起:“老爺,寧王那邊催的緊,我們也不好一直推委。”
曲大人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寧王不過就是周氏手中操控的傀儡。太子自幼聰慧,只是近幾年不起眼罷了。你看看發生在太子與寧王身上的幾件事便知,宋氏雖然同樣勢大,可都是太子在背后操縱。”
“懷玉是我們自小培養,若是進了太子府生下一兒半女......”曲大人目光閃動,與清平縣主對視一眼,夫妻二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欲望。
中秋宮宴,臨近黃昏的時候,宗親大臣已經全都到齊了。
寧王的座位還對著太子的座位,姜緒風扶著溫璟的手落座。寧王又似底氣十足,囂張得意的朝著姜緒風一舉杯,眼神在溫璟身上轉了一圈,被姜緒風眼神凌厲的擋住了。
姜緒風瞧著寧王瞇了瞇眼,身上的冷意驟然間就泛了起來。
“殿下?”溫璟有些詫異,姜緒風平日里表現的都十分內斂,很少有如此鮮明的情緒。
姜緒風掩住了眼中的那點冷厲,朝著溫璟笑了笑:“無礙。”
康德帝身邊的大太監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中秋祝詞,高聲唱念。
隨后康德帝與皇后和榮貴妃各喝了一杯酒,一派夫妻和睦,妻妾和睦的好景象,算是正式開宴。
內侍省又排了新的舞蹈,樂聲歡快,很快殿內就熱鬧起來。宗親們忙著跟皇室敬酒,大臣們也都一副和樂樣子。
等到壓軸的第三支舞上來的時候,一個身穿桃紅色舞衣的舞姬幾步跨到殿中央,腰肢細軟的旋轉,水袖飛舞。蔥蔥指尖,媚眼如絲,每一眼都意有所指的拋向高臺之上。
這舞姬一張鵝蛋臉,杏眼又大又亮,紅唇飽滿潤澤,瞅著年紀不過十七八的樣子。她到底是長得不錯,加上有目的性的勾引,很快便引起了康德帝的注意。
一曲舞畢,舞姬微微喘著氣,額角還帶著細汗,單薄的舞衣讓她行禮時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
“皇上,臣妾瞧著那領頭的舞姬倒是有幾分真本事。”榮貴妃看準了時機,言笑晏晏的開口,一句話就說到了康德帝的心坎上。
康德帝滿意的看了一眼榮貴妃,隨后便指著那領頭的舞姬:“你,上前幾步。”
那舞姬強壓住心頭的激動,小心翼翼的上前,聲音婉轉動聽:“奴婢恭請皇上圣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抬起頭來。”
舞姬羞澀的微微抬起下顎,用充滿愛慕和崇拜的眼神偷偷瞄了一眼康德帝。
康德帝被這一眼瞄的通體舒暢,滿面紅光:“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喚常月。”
“皇上,這倒是個好名字。”榮貴妃也跟著康德帝高興一般,又適時的道,“臣妾看著她性子也算伶俐,又是個美人,皇上不如給個美人的位份?”
“愛妃想的周到,那就封個美人。你名字帶著個悅字,那就給個‘悅’字做封號。”
此悅非彼月,不過新封的悅美人可不會這時去掃康德帝的興,她歡喜的不行。自己這樣的出身初封便是美人,她千恩萬謝的叩頭,而后又似是不經意的朝著榮貴妃的方向微微點頭。
坐在下面的嬪妃們一時全都心情復雜,一些跟隨康德帝的老人都沒能熬到美人的位份。再怎么說,她們都是通過大選,出身清白的官家女子。被一個出身內侍省的舞姬壓了一頭,真是說不出來的惡心。
至于宗親大臣,皇上封一個美人罷了,對他們又沒有影響,自然順著康德帝,連連恭喜皇上得佳人。
“皇上得了新的美人,臣妾可是要吃醋了。”榮貴妃湊近了康德帝小聲撒嬌,一只手已經搭在了康德帝的大腿上。
皇后冷冷朝著榮貴妃看了一眼,大庭廣眾,身為貴妃......榮貴妃還出身周氏,近些年真是愈發的不要臉面了。
對于皇后的目光,榮貴妃勾唇笑笑根本不在乎,繼續跟著康德帝調笑。他們母子在康德帝面前向來不顧及什么臉面,如若不是豁的出去,哪里能哄住康德帝這么多年。
溫璟看到高臺上的一幕,也是微微皺眉,移開了目光。
轉頭看見悅美人已換下了舞衣,在嬪妃的席位上得到了一個角落。其余的嬪妃們面色都有些不好,離著悅美人座位近的,都挪開了幾分。
“這舞姬是榮貴妃的人。”姜緒風向溫璟碗中夾了一筷子菜,拉回了溫璟的目光。
“嗯?”溫璟剛才也沒細想,現在反應過來。
榮貴妃這么一直抓著寵冠六宮的名頭,若悅美人不是她安排的,怎么會主動開口?再瞧那悅美人的樣貌形態,更是比之其他舞姬出眾不少,放在一堆人里一眼便能看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康德帝又是幾杯酒水下肚,就有些飄飄欲仙,點了悅美人伴駕,便提前離席了。
皇上都走了,宴席也就隨之散了。八月的晚間,起了涼風。
姜緒風將一件披風披在溫璟身上,又仔細的系好衣帶。
“太子殿下!”寧王不懷好意的笑著上前,他喝了不少酒,臉上通紅連成了一片,將平日里還能稱一聲俊朗的五官全都淹沒在里面,站在殿門口有些昏暗的燈火下,說不出的難看詭異。
“皇兄府上過幾日說不得有喜事,到時也請太子去喝一杯。”
寧王的聲音不小,后面跟著出來的官員也聽了一二。
人人都知道寧王與太子的關系,寧王說話,向來對太子少了恭敬。都縮著脖子,當作什么都沒聽見的快步離去。
只混在其中的曲大人和清平縣主,兩人同時皺起眉,心中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