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釘……哈哈噗……”
許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語,余元邊上一位看起來年輕俊俏的截教仙忍不住笑出聲來。
隨即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舉止有多么不妥,面色陡然一白,急忙后退兩步,朝著呂岳躬身作揖,“我并無嘲笑之意,還請師兄恕罪!”
他不說還好,這么一說,呂岳心中怒意更盛。
想他堂堂一尊不朽金仙,憑著一手瘟癀之術不敢說同輩中無敵,至少也是難尋敵手。
不過修煉這瘟癀之術對于肉身損傷極大。
曾幾何時,他也有一具英俊瀟灑的肉身,只不過由于皮肉筋骨常年處于劇毒侵蝕之下,漸漸地就變成現在這般干枯瘦弱、駝背佝僂的模樣。
可是在這弱肉強食的洪荒,誰會關心一具皮囊?
人們在乎的永遠只有實力!
而他呂岳有的便是實力!
尤其是拜入截教之后,有圣人大教為倚靠,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不開眼的仙神被他的瘟癀之術整治的生不如死。
這份響當當的戰績也讓他在教中打下了偌大的名頭,并且聚攏了好幾位同樣精擅此道的師弟在九龍島共同鉆研瘟癀奇術,日子過得倒也舒坦快活。
截教中類似他們這樣的小團體有很多,表面上和和氣氣,暗地里勾心斗角。
即便如此,也從未有人敢當眾嘲笑他的身形樣貌!
可是今日,居然有人膽敢當面揭他的短!
而且還是一個區區玄仙上品的三代弟子!
呂岳注視著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小玄仙,心中暗自思量對方究竟是哪來的熊心豹子膽居然敢來招惹他!
難不成是前些天那個余元大鬧了自己的九龍島,讓有些人蠢蠢欲動了?
看來有必要重新讓他們認識到,得罪自己將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這般想著,呂岳淡淡地道:“不管你是誰的弟子,既然敢對長輩言出不遜,那我便替你師尊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規矩!”
說話間,他手中那根瑩白光潔的骨杖上已然冒出了絲絲縷縷的綠意。
就在這時,一道元神傳音響起:“呂岳師弟,你莫不會連余元師侄都不認識吧?”
是姚天君!
呂岳微微一愣,隨即便像是明白了什么,骨杖上的綠意瞬間消失不見。
看到這一幕,余元微微蹙眉,心中暗呼一聲可惜。
看呂岳的模樣,分明是得到了提醒。
而這個提醒呂岳的人,他也猜得到是誰。
果然,下一瞬他便收到了一段以元神傳音之法傳遞過來的訊息:“余元師侄,不管你二人有何仇怨,還請莫要在我們十天君的地盤上生事。”
余元沒有回話。
這個姚天君表面上看似是兩不相幫,可他提醒呂岳的舉動本身便已經有了偏向。
不管他是因為和呂岳有私交,還是單純地想要維護十天君的顏面。
現在呂岳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之后,定然便不會再輕舉妄動了。
在余元暗暗惋惜之時,呂岳正認真地凝視著他,似是想要重新認識一下面前的這個后輩弟子。
對方是余元!
自然不能再以尋常三代弟子來看待。
那么他“頭頂隱現玄光”這個上品玄仙的表象必然是故意偽裝出來的!
他既然能夠以一己之力將周信、李奇這兩個天仙上品的二代弟子打回原形,最差也有天仙道行。
還有他嘴上叼著的那根褐色的圓棍,剛才沒仔細看,現在聞著那味道似乎也是用一些劇毒的靈草搓制而成。
這說明他的身體對這些劇毒有著非常強大的抗性,甚至有可能是萬毒不侵之體!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余元可就是自己的天然克星了!
畢竟自己一身本事都在瘟癀之道上了。
若是瘟癀毒術起不到作用,那自己還真不一定是其對手!
還有一點最讓呂岳心驚,便是對方明知他的身份,卻還是故意挑釁,想要讓自己忍不住先行動手……這一份算計和自信,讓他想想便不寒而栗。
剛剛如果不是姚天君開口點醒了他,只怕他已然中了對方的圈套!
畢竟一旦真動起手來,自己若是打不過對方,便要聲名掃地;而他身為二代弟子,即便能贏過對方,那也是勝之不武。
且不管雙方交手最終結果如何,他這個率先向同門晚輩出手的罪過是肯定跑不掉了!
到時別的不說,那位早已證得大羅道果的金靈師姐就肯定饒不了自己。
聽說上次自己去蓬萊圣境告狀,就已經讓這位師姐很是不滿了。
若是自己再先動手打了她的徒弟……
想到這里,呂岳只覺后背涼風陣陣,望著余元忍不住在心里暗罵一聲:這廝還當真是陰險狡詐!
他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全都被余元等人看在眼里。
除了余元外,那幾個截教仙都是一腦門子的問號。
這呂岳師兄不是要懲治這個三代弟子的嗎?
怎么突然又沒動靜了?
該不會是在思索如何整治他吧?
聽說呂岳師兄的瘟癀之術最是擅長折磨人,便是上品天仙中了他的瘟癀之術也要生不如死。
想到這里,一眾截教仙紛紛向余元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呂岳早已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只是剛才他都已經說出了那一番“豪言壯語”,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了。
此刻他思索的不是如何整治余元,而是在思索該如何妥善地、不著痕跡地化解眼前的局面!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索性就裝糊涂。
反正剛剛姚天君提醒他時用的是元神傳音,也就是說除了他和姚天君外,在場的一眾截教仙都不知道余元的身份!
想到這里,他輕輕地冷哼一聲,口中淡淡地道:“曲境方舟將要開啟了,這次念你是初犯,本座且先繞過你,若是再有不敬尊長之舉,定嚴懲不貸!”
聽到這話,周圍一眾仙神,尤其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幾位師弟看向他的目光頓時生出了一絲疑惑。
這話聽著沒什么毛病,可是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你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般大度了?
呂岳也知道這番話不太像自己平日里的作風,不過他也是沒有辦法。
總不能直接說:這廝是余元,現在就故意想激我出手呢!
這樣不就更坐實了他欺軟怕硬嗎?
所以即便周圍看過來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他也仍是強自硬撐著,拄著瑩白的骨杖從余元身前走過。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地警兆突生,來自金仙的敏銳神念精準地捕捉到了危險的來源:一只被黑色長褲包裹著的鐵腿伸到了自己雙腳中間,然后輕輕地向后一掃,像是一條鞭子般精準地掃在了他那竹竿似的右腿上。
一股沛然大力從對方的腿上傳來,勢大力沉且極為迅速,呂岳身為堂堂金仙竟也全然反應不過來。
不僅如此,他更是完全維持不了身體平衡,頭重腳輕,直接被絆倒在地,摔了一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