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神

183:你喜歡杜姑娘?

183:你喜歡杜姑娘?(1/2)

厚重的封泥破碎后從中溢出酒香飄滿了整個房間,杜安辰大口喝酒,并不覺得是什么佳釀,反而苦進了心里。她定了定神,又問道:“既然你們說這是重新回到了起點,那么這一次,你們要做什么?”

杜安辰說著話,眼睛卻是望著解南石的。

解南石仍不開口,還是無名負責解說:“說實話,我也沒有想好。或許還是如同上一次,先將城里的異鬼都捉出來,然后讓大家不要再信仰邪神。如今我劍法已經恢復,再想與那雙面邪神爭斗,就不用全賴你與解道長了。”

杜安辰看著解南石微微點頭贊同,心中滿是絕望。

好一會兒,杜安辰又說:“我想和解南石單獨說說話,你別偷聽,可以嗎?”

她知道無名肯定聽得到,但現在她不得不賭一下無名對她的“一往情深”能不能讓她和解南石擁有一些不會為無名所知的交流。

無名笑得有些苦澀,就好像杜安辰喝的那壇酒他也大口干了一樣:“好。”

說完,沒有遲疑,無名便離開了屋子。

房中只留下了杜安辰和解南石二人。燭火微微搖動,晃得人眼睛發花。

杜安辰沒有馬上開口,而是一口又一口,直到將那壇子酒喝了大半,才起伏著胸口問道:“你先前昏迷的事,還記得嗎?”

解南石點頭:“自然記得。”

杜安辰瞇起眼睛看著解南石,像是在辨別眼前人的真偽:“你詳細說說。”

解南石并不明白杜安辰為何有此疑問,卻還是耐心說道:“我們入了鎮妖關三層,卻被困在無間幻境之中。后來我以劍法開辟紅月,你以巨鋒斬出怪口,宋域則以他的能耐抓住了一只手。”

“然后呢?”杜安辰急切地問道,“那之后的事呢?”

“宋域將那只手背后的人都拽出來,我們大戰一場,卻是不知何故,回到了這清河鎮。”解南石的語速不快,但卻有一種篤定。

杜安辰將殘留著酒水的壇子扔給了解南石。這一路以來她對解南石總是尊重與偏愛的,但此時此刻,杜安辰恨不得將酒壇子直接拍碎在他的腦袋上:“這里根本不是清河鎮。那個人也不是宋域。你印象里的宋域,難道是那么一個說話文縐縐,循規蹈矩的人?”

解南石的眼睫似乎動了動:“可是這樣又有什么不對?修行眾人,本就應當克己復禮。”

“克己復禮,那只不過是又一個你。”杜安辰咬著牙:“你當真覺得這是對的?”

解南石看著杜安辰。杜安辰寄希望于從他的眼眸里看出一些波瀾,可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我還以為宋域對你來說很重要,原來他不見了,你也不過如此。”杜安辰冷冷地說道,眼神中有著解南石看不懂的絕望。

解南石莫名想要反駁杜安辰,宋域是他的盟友,他們共同背負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可當他微微皺眉想要開口說什么時,又覺得自己的想法來得有些違和。

他為什么要和宋域當朋友?那可是個只圖自己爽快,自己走后卻留下一城一鎮被異鬼屠戮的人。這樣的人,縱使是有通天修為,亦沒有道心。更是因為他的不負責任,他的“灑脫”,讓他的一名劍閣長老死在了永熙州。

縱使上一世有所彌補,那一條人命卻依然沒能挽回。

解南石不懂杜安辰的怒從何來,他甚至有點無辜,有點困惑。好一會兒后,他才說道:“走一步、看一步。”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個無名在給你治療的時候又遺留了什么。我只能告訴你,現在我們仍在鎮妖關第三層,這里并不是真正的清河鎮。”杜安辰扣緊了手指:“那個人也不是宋域,宋域對你來說也不僅僅是一個隨行的人,他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

解南石終于因為杜安辰的這句話有了一些反應。只是這反應也并不像是杜安辰期望的那樣,一下子頓悟得以窺破真相。他只是又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我會想象的”,便開始自己的醞釀。

沉默,小小的屋子里塞滿了焦灼。

“算了。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抓異鬼便是。”杜安辰嘆氣,離開了大屋。走出去時還發現那個無名站得遠遠的,挺拔的身形莫名有一種脆弱的感覺。

183:你喜歡杜姑娘?(2/2)

聽到了這里的動靜,他轉過臉來,小狗一樣跑向了杜安辰:“你們……說完了?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是他惹你不開心了?”

“收起你的這副嘴臉吧。”杜安辰冷笑:“宋域并不喜歡我,我們只有雇傭的關系。你若想成為他,至少也應該按他的規矩來。”

說完,杜安辰便躍上了墻沿。她明天依然會回到平安司來與他們兩人碰面,找到破解幻境的方法,但她現在一刻也不想再在這里多留。

平安司里的活人氣息只有這么點,宋域必不在其中。她要去找宋域。

偌大的清河鎮靜悄悄的。杜安辰的紅衣在夜空中起起落落,可等到紅日初升,杜安辰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平安司時,她仍未能找到宋域。那么大一個人,就像是突然被什么抹除了一樣。

解南石和無名都在中庭。解南石只是在一旁調息,而無名的面前則擺著許多清粥小菜,還有一碟摞得漂亮的各色糕點,正在低頭猛吃。

杜安辰什么都沒說,抱著劍,靠著墻。她不敢去看無名,因為就在她進入中庭的那一刻,杜安辰有些恍惚地發現,其實無名似乎和宋域是有一點像的。

為了不讓這個荒唐的念頭在心里種下,杜安辰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去在意,也不要忘記。

等無名放下手中碗筷后,他看著解南石與杜安辰,笑著說道:“還是按照上一次大家的行動,還是我與解南石一同,杜姑娘你交一份名單來。該給的銀子,我還是會照給。”

不知是不是杜安辰的錯覺,無名身上那種膩人的情感似乎也清爽了不少,有了一點宋域那種雖然有時候會油腔滑調,但在決策上卻有他自己一套獨特方式的模樣。

由于有上一次的經驗,這回三人很順利地便揪出了那些早已占據了人皮的異鬼。三人的修為壓制這些異鬼綽綽有余,前后經過無驚無險順順利利。

然后便是挨家挨戶去清除邪神信仰,讓大家不要信鬼神,信科學。

杜安辰很自覺地在這一階段靠后隱身,原本這都是宋域處理的麻煩事。只是出于對無名的戒心,杜安辰倒也沒有徹底隱身,而是采取了旁觀。

解南石也一樣將無名,或者說宋域推出去做這事,因為這本就是他的職責。他現在要做的是融匯自己的武學,務求之后對陣邪神時不再出差錯。

最好不必再讓那個孱弱的孩童成為橋梁、最好能讓所有人都不必犯險。回憶起初次與那邪神正面對抗時的驚險,即便是解南石也不得不提起精神。

城中靈氣匯聚的地方就在平安司,這一次解南石設定的決戰地點依然在此。只是不同于上一次和宋域匆匆布下的陣法,如今的解南石準備更周全,甚至出了鎮子在周邊找到符合條件的玉石花草等物,用以增強陣法的效力。

待解南石做完這一切回到平安司時,那個被杜安辰堅稱為另一個人的宋域正在中庭做晚課。

即便解南石是天之驕子,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宋域修為不弱,更像是他曾經必須動用全身靈力來將劍氣凝聚成一支箭矢,才能對付的那個人。

可杜安辰之前說的話在解南石心中也并非沒有留下痕跡。面對如今的宋域,他也確實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只是每每當他想要好好回憶,便會覺得腦海中有無數畫卷重疊一起,看似信息良多精彩紛呈,卻其實什么也看不清。

“解道長!”宋域收了劍招,見到解南石便笑著跑上前來,又左右張望了一下:“杜姑娘沒和你在一起?”

“她為什么會和我在一起?”解南石不明白對方為何會有此問。

“她一直都很在意你。她雖是城主的親衛,可我只能用財帛驅使她,但她卻往往愿意主動為你做一些事。”宋域苦笑著低頭,“我知道這并非解道長的錯,只是我也不差,有這么大的落差,我心中多少會有一點……嫉妒。”

他如此坦蕩,卻反而令解南石感覺到一絲虛偽。

關于宋域所說的這種情況,在他們的路途中其實并不罕見。宋域也確實因此而表現出少許的暴躁跳腳,但更多的還是無奈和“是他們不懂欣賞”的自傲。而如今這個有些傷春悲秋的宋域,令解南石本能地想要退后一步,與對方拉開距離。

但解南石忍住了。不僅忍住了,他還反問道:“你喜歡杜姑娘?”

“朝夕相處,總是會有一些感情的。”宋域微微歪著腦袋,很認真的說道。

“即便你有一個未婚妻?”解南石的聲音陡然低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