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明顯安靜了下來。
殷宿墨眨著眸子,歪著腦袋,對著楚子歌左盯盯又看看,又是轉過頭看了一眼李子君,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噗哧~”
“李子君,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你都能當這小家伙的祖奶奶了,你還未過門......”
“......”
李子君緊緊地咬著下唇,眸子中閃過了一絲黯淡。
果然,所有人都是這樣看......。
她輕輕地一嘆,飄渺而幽遠,卻飽含著惆悵,令人有一種心碎的錯覺。
看見楚子歌被殷宿墨放了下來,李子君收了手中的油紙傘,緩步地朝著楚子歌的身前,溫柔道:
“子歌,你和她什么關系?”
“......”
楚子歌倒是問心無愧,自己不過是看了一下白饅頭而已,又有什么能對她隱瞞的,笑了笑道:
“我不過是對著水面整理一下儀容,無意間遇見的殷長老......那個,李長老別多想。”
想了想又補充道:
“嗯,她也好酒,我......我也好酒。”
這句話倒是說的有點心虛。
李子君瞪大了眼睛,嘴唇囁嚅了片刻,而后便是有幾分惱火道:
“什么叫我別多想?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要是喜歡喝酒,那你就天天找她喝,我不攔著你。”
“......”
楚子歌愣了愣,心中升起了一絲古怪之意,輕咳一聲,小聲道:
“長老不讓去,子歌自然不會去......省的再讓長老誤會。”
“我又管不住你。”
李子君幽幽地轉了過去,眉宇之間滿含著幽怨之色。
楚子歌瞅了一眼一旁的殷宿墨,看她正用戲謔地眼神盯著自己,輕咳了一聲,小聲道:
“我知道長老是對子歌好,怕子歌被不懷好意的人騙了。”
“下次不會了。”
李子君轉過了頭,白皙的臉上滿是肅然的神情:
“子歌,你是楚家的后人,前途必然無量,切勿走那些歪門邪道,我也知道你到了那個思女人的年紀......但就算是買來的女子,也不是一個君子應該玩弄的,你明白嗎?”
“你要是實在......憋得慌......”
她的臉色羞的通紅,覺得措辭有些不對,但咬咬牙還是開口道:
“可以去南城的春音坊,紅閣什么的......但別總去,那種地方會消磨人的性子的......還是要矜持一些。”
楚子歌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看樣子李子君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生氣。
李子君同殷宿墨的爭執很快便是引起了各大長老的注意,待看清還是這兩人時,李忘生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后沖著楚子歌招了招手:
“子歌,你和老夫單獨來一下。”
楚子歌頓時大松了一口氣,連忙是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
不劍峰上。
南姬跪在地面之上,見到楚子歌同一名白發老頭兒共同走進來時,忙是叩首:
“南姬見過大人......”
李忘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南姬脖子上的秘銀鎖鏈后,同楚子歌走進了書房。
二人相對而坐。
李忘生拿出了一封信遞到了楚子歌的面前,開口道:
“此番單獨叫你,是有兩件事。”
“其一便是這封信,是南城紅閣的那老鴇叫人親手交到我手中的,她反復叮囑,你一個人的時候方可觀之。”
楚子歌心中雖有疑惑之意,但還是接過這封信點了點頭。
“其二。”
說到這兒,李忘生盯著楚子歌,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意味深長:
“子歌,你是在藏拙吧?”
楚子歌愣了一下:
“啊?”
李忘生隨意地搖了搖頭,淡淡笑道:
“子歌,勿要裝模作樣了,你什么品性老夫是懂得的。”
“你昨日高調回宗,還特意以鎖鏈牽著女奴,若老夫沒有猜錯的話。”
“......是為了自污吧。”
楚子歌:“?”
李忘生堯有興趣地觀察著楚子歌的表情,見他依舊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輕聲笑道:
“不得不說,以你這個年紀能考慮的如此之多,實屬不易,沒有少年心性,懂得隱忍,更是不易。老夫雖為太虛掌門,可太虛宗卻并非我李家一言之堂,還有杜家所在。”
“聽說你今日見到杜淵了?言語之間還極為客氣?”
楚子歌似乎知道了這老頭兒想要說什么了,面容平靜的點點頭。
“你做得對。”
李忘生端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楚子歌桌子上的那只殘缺的陶瓷碗,緩緩道:
“楚家為你留下了兩份遺澤,分別將劍閣和牡丹交予了揚州的其余兩大世家,一個是杜家,而另外一個便是李家。時至今日,李家依舊為楚家保留著牡丹這一組織,但劍閣卻被杜家逐漸占為己有。”
“而你作為楚家唯一的繼承人,按照當年的約定,劍閣同牡丹都會在你成年后逐步交付于你,但杜家掌管了劍閣多年,又怎么會如此輕易割舍?”
“最為簡單的辦法便是......”
楚子歌面容平靜,輕輕回道:
“殺了我。”
“若是我想活,就要對杜家造不成任何威脅。”
“......”
李忘生滿意的點了點頭,頓了頓,繼續道:
“你的城府在同輩人中已經算是不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缺少的是見識和格局,這兩點一般而言都是相互依存的,有見識才能有格局。”
“不過依老夫來看,你這藏拙的還不夠,僅僅只是自污了名聲又有什么用?這世道說來,還是得靠手里的家伙事,你修為到了,自身也就硬氣了。”
“過幾日,太虛宗會舉行一場問劍大比,屆時所有的宗門長老都會去觀看,你上去隨意地玩一玩,裝作敵不過的樣子,摔下來就行了。”
“其余長老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杜如晦那老東西相信,明白了嗎?”
楚子歌的眸子頓時一亮,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子歌啊,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長著呢。”
“李家這一代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弟子,還要指望著你多多幫襯......”
說完這些,李忘生便是拍了拍楚子歌的肩膀,感嘆道:
“你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好。”
“老夫最討厭有些人小小年紀就說什么逍遙快活,隱居江湖的屁話。”
“子歌你記住,這世上從來都沒有逍遙人,想要逍遙,你得先把這個世道踩在腳底下,那樣你便是真的逍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