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投暈,明媚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點點光斑,落在了那女子紅色的衣裙和傾城的容顏之上。
楚子歌下意識地攥緊了馬的韁繩,咽了一口口水,望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南姬。
他的腦海有一剎的空白,繼而便是飛速的運轉著。
她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明明此次出宗,刻意地甩開了她,沿途中也并未暴漏自己的行蹤啊......
看到楚子歌沒有說話,南姬緩緩地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輕舔了一下紅唇,語氣幽幽道:
“大人,怎么?”
“見到南姬,您感到很吃驚?”
“還是說——”
她的語氣瞬間一冷,話鋒一轉,淡淡道:
“大人不想見到南姬?”
“......”
松柳之上,尚在鳴叫的燕雀嘎然而止,而后好似察覺到了幾點冷意一般,瞬間展翅。
撲撲撲——
風止,寂靜無聲。
楚子歌掰著自己的尾指,極力地保持著自己起伏的心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翻身下馬,大聲斥責道:
“本公子讓你出宗了嗎?”
“身為一個賤婢,竟敢擅自違背本公子的命令?”
“你是在質問本公子?”
“......”
如他所想那般,這只鳳凰立刻匍匐跪在自己面前,流涕求饒的一幕,并沒有出現。
她一改往常,只是微微欠了一下身,那雙鳳眸依舊是幽然地看著他,繼而目光便是轉向了站于他身側雙手持劍的白發女子,淡淡道:
“奴婢不敢。”
“大人失蹤的時日,原來是尋到了新的侍女嗎?”
“......”
她淺淺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楚子歌。
邁出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到了他的心弦,楚子歌的后背瞬間溢滿了冷汗。
她垂著首,一雙柔荑攥著裙擺,舌尖輕舔著下唇,眸子中泛著森然的冷意,余光瞄向著那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白發女子。
心中突然間浮現出了一種極度的煩躁之感,仿若是心愛之物被他人奪走一般,她自語道:
“果然是不要南姬了吧。”
“大人,是南姬哪里做的不夠好呢?”
“大人?”
“......”
腰間的鎖鏈發出了叮當的聲音,金石之音,鳴顫。
楚子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心中暗道不妙,正思索著解決之法時,只聽身旁突然有劍鳴聲響。
鏗鏘——
雪離面無表情地拔出了手中長劍,抬手,劍鋒攔在了楚子歌面前三丈的范圍之內,亦沒有作聲,只是冷冷地望著面前突然出現的女子。
她并不清楚面前女子為何人,也聽不懂她的自語。
但雪離能明顯的感覺到楚子歌不安的內心。
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名為南姬的女子所引起的。
那么——
‘只要殺掉她,大人就不會不安了吧。’
她輕輕歪著頭,撲閃著雪色的睫毛,空氣中隱隱有冰氣凝結出,有落雪,溢出萬分冷意。
......
南姬的鳳眸輕挑,打量著面前的女子,突然是咯咯的笑了起來:
“大人原來是喜歡這種故作矜持的悶葫蘆嗎?”
“喜歡床榻上不會動,任由大人施為的?”
“......”
而后她的話音一冷,聽不出語氣道,幽幽道:
“大人是南姬的。”
“南姬不喜她......”
“......”
楚子歌的內心深處浮現出了深深的恐懼,翻身下馬,而后便是上前一步,在雪離不解的目光之中,將她的長劍重新歸于劍鞘,而后目光幽深的望著南姬。
雖然并不知曉雪離究竟是何境界,但在這只鳳凰面前,絕對會被秒殺成渣渣......
“大人?”
“大人?”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的同時響起。
楚子歌徑直走向南姬,眸子冷冷的望著她,繼而便是在她怔然的目光中,抬手。
“啪——”
清脆的聲音,瞬間響徹官路。
南姬緊緊抿著朱唇,雙手捂著身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是突然感覺到體內有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覺,瞬間傳遍了全神。
繼而整個身體便好似來‘那個’的時候,軟綿綿的,有幾分無力。
雙腿緊緊并攏著,下意識地嚶嚀了一聲:
“嚶~”
楚子歌的手中拿出了那塊兒自龍君處得來的龍鱗,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不斷地向其中輸著靈氣,心中暗暗保佑,但愿這龍鱗能有幾分效果:
“賤婢,本公子問你話呢。”
“你是在質問我?”
“本公子喜歡誰,尚還需要你的同意?”
“......”
南姬的瞳孔尚有幾分變換,就這么望著他手中那塊兒氣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龍鱗。
——怎么剛拿到那條母龍的龍涎香,這兒又多了一塊兒龍鱗?
該死的那條母龍!
龍鱗同龍涎香不同,冥冥之中會將影響附加在她的潛意識里,反轉她的心境,若是心安變為不安,若是不安則是心安......
南姬已經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那一分煩躁,似乎逐漸向著相反的方向轉變過去。
“大......大人。”
“南姬不該質問大人......還......還請大人責罰。”
“......”
她的眸子中便是突然浮出了幾點淚水,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只是余光卻又死死的凝視著雪離,心中的殺意不斷地對抗著那龍鱗對自己所帶來的影響。
楚子歌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對她有影響就好。
“本公子問你,怎么會出現在這滄水城的?”
“嗯?”
“責罰你?是該責罰!身我楚家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
南姬‘慌忙’叩首,忽然是打了個噴嚏,渾身一哆嗦,雪頸一抖。
腳趾使勁地弓著,伸展著雙腿,輕輕摩擦。
“南姬尋不見大人,便是自作主張來尋大人......”
“......”
楚子歌心中輕顫,怕是為了監視自己吧。
“此地大庭廣眾之下,不便責罰。”
“上馬,跟吾回客棧,再好好說教你。”
“......”
楚子歌冷哼一聲,不經意間擦拭了一下手心處的冷汗,轉頭翻身上馬。
南姬的嘴角輕輕勾著,只是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名白發女子,目光幽幽,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
滄水城。
宮繡畫懶散地躺在床榻之上,翻找著言情小說。
突然,她的眸子一凝,自語道:
“是......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