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進審核了,已改。)
楚子歌有些意興闌珊。
識海深處不再能感覺到那種滲入骨髓的冰冷,默默地起身,解開了她手腕處的麻繩。
一道靈氣輕輕撫過了她的全身,擦拭掉了她身上的痕跡。
眉頭微微皺著,轉過身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開口道:
“你是給我帶來困擾了。”
“......”
這句話并沒有說謊,只是兩人的困擾并非同一個,他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但是她確確實實威脅到了自己的性命。
他將一件狐裘扔給了她,走至門扉處,淡淡道:
“穿上衣衫,我們要走了。”
“......”
頓了頓,他又是開口道:
“至于在我心中,你是什么?”
“自本公子買下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人。”
“......”
南姬無言。
......
滄水城一千余里之外,一處背風的小山坡處。
一眾持劍的大漢默默地盤腿坐在原地,這些人的相貌南北皆有,口音更是天南海北,此刻,皆是表情凝重地望著正中間的壯漢。
楚劍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而看著一眾男子,開口道:
“今日,我便是去滄水城見見那楚公子,張全留在這兒守著山洞里那些太虛宗弟子,”
“王權木,你和楚劍意二人跟著我一塊兒入城,明白了嗎?”
“......”
名為王權木的男子眼神平淡地看了一眼楚劍雄,點了點頭。
他的頭上蒙著面巾,嘴角處刻著一道猙獰的疤痕,高大的身軀隨意地套著一套武士服,恰到好處的將每一寸肌肉都凸顯了出來,經年累月的風霜,將他的氣質打磨的格外老練。
劍氣隱隱地烙印在他的身體內部,并不顯山漏水。
他向來都是一個極其有野心的人,而且他也從未曾掩飾著一點。
出身于尋常百姓之家,他的天賦說不上有多好,但也不是很爛。
他深知,手中的長劍,就是他向上攀爬的唯一憑仗。
那時候,一輩子只能龜縮于小城中,依靠著幾畝薄田勉強度日的他,深知一輩子面朝黃土是絕對沒有出息的,所以他沒有任何的猶豫,背井離鄉,尋找著屬于自己的機緣。
第一次見到劍閣人,還是在他十六歲的時候,順理成章的,他成了一名劍修,或許是因為他的刻苦,又或者是因為他的機緣了得,終于百歲的時候,他熬出了頭。
跟著大哥楚劍雄成了劍閣的頂梁柱——
那個傳說中的楚家他從未見過,他倒是在一座華貴的府邸里見到了一名威嚴老人,那人審視了連同自己在內的眾多劍修許久,后來他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是林尋。
——楚劍雄心心念念的劍閣老閣主。
那個小城,自己也間斷的回過兩趟,一趟是參加父親的葬禮,而另一趟,是母親的。
小城的那個老城主早就老死了,現在換的更不知道是第幾代了,想到這兒,王權木搖搖頭自嘲一笑。
楚家沒了,他們這些人,成為了沒有了主人的野狗,但其實他的上面還有一個人的。
那就是據說封印了五百年的少主,楚子歌。
——但他不服,亦或者說深深的嫉恨。
同樣是人,為何有人生下來便是可以含著金鑰匙出生,享盡榮華富貴,尚未及冠之年,就可以讓他們這些人服侍,可以一步登天?
憑什么自己就要兢兢業業的守著劍閣,成為他的附庸,這么多年過去了,只能四處逃竄成為一個沒人要的野狗?
自己百年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么!?
那杜家開出的條件很優厚,可當年楚劍雄替他擋了一劍,就是這一劍,讓他斷了跟著楚留光留在杜家的念想。
但——憑什么!?
就憑那小子是楚家的后人嗎?
去他媽的吧!
他不愿朝著那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低頭。
王權木吐了一口吐沫,目光明明滅滅地盯著楚劍雄,他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但他知道。
若是楚劍雄真的下定了決心跟了那小子,那對不起......以后只能分道揚鑣了。
就在這時——
“唰——”
一道白練自遠方而來,停在了眾人面前。
一眾劍閣人皆是望著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粗布白衫浮動著,一頭白發輕搖。
“大人會于今日子時,在滄水別院會見諸位。”
“......”
留下這句話后,雪離便是轉身想要離去。
一名胸口間纏著繃帶的壯漢卻是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雪離姑娘,你要走嗎?”
“......”
雪離轉過頭,面無表情,眸子中尚有疑惑地看著他。
張全咬了咬牙,望著這張傾城的容顏,心中浮出了無數的言語,卻難以言述。
最后只得苦笑了一聲,輕輕道:
“楚子歌......對你好嗎?”
“......”
雪離眨了眨雪色的睫毛,并沒有理會他,轉身離去。
他的瞳孔微微縮著,不斷變換,卻只是徒勞的望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天際間,手緊緊地抓著胸膛處的繃帶,那里刻著她的劍痕。
若是楚子歌在這兒,絕對面色古怪地大呼一聲:
“沸羊羊——”
楚劍雄的眸子微微瞇了瞇,自言自語道:
“滄水別院?這位楚公子倒是打了個好算盤。”
“......”
張全猛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楚劍雄開口道:
“大哥,我也要跟你去見見那楚子歌!!”
“我一定要去!”
楚劍雄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不斷收縮的瞳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輕聲道:
“張全啊......有些事,注定是不可能的。”
“......”
“我不信!!”
楚劍雄無奈地點了點頭:
“也罷,那就跟來吧。”
“劍意,你守著這些太虛弟子吧......”
......
雪離重新回到了滄水城,默默地走在青石板的官路上。
但她這一次卻不同以往,并沒有徑直回到客棧,同楚子歌回復消息。
那雙冰藍色的瞳孔深處,恍然間閃著幾點懵懂的光澤,輕輕地歪著頭,打量著街道周圍林林總總的店鋪。
而后,她低頭,默默地望著身上穿著的粗布白衫。
清風徐徐,桂花的香氣幽然浮動。
她緊緊地攥了攥小手,腦海中浮現著那晚的林林總總,驀然,她學著楚子歌的語調輕言:
“這粗布肚兜,太煞風景了。”
“......”
而后她小心翼翼地坐在街道邊,咬著薄唇,喃喃道:
“雪離,煞風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