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龍神

第兩百四十六章 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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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臺上,司雪衣和顧星沉相隔百丈坐下。

顧星沉的身后是浩浩蕩蕩的天音院修士,司雪衣身后端木熙和傅紅藥不離不棄。

千秋廣場上的氣氛無比緊張。

盤龍石柱高高在上的圣君,貴賓臺上天墟圣城的清客。

還有數以萬計觀戰的修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司雪衣和顧星沉身上。

乾陽圣君面帶笑意,揮手道:“開始吧,讓世人好好看看我圣院音律翹楚的風采。”

隨著他話音落下,顧星沉率先出手,他十指落在琴弦上撥弄起來。

當第一個音符從他指尖竄出去的剎那,眾人耳畔仿佛響起了天雷之音,炸的魂魄都在顫抖戰栗。

嘭嘭嘭!

這一刻琴音如雷,聲震九霄,天地失色,風云變化。

殺!殺!殺!

當琴音回蕩之后,有古老的廝殺之音,在眾人耳邊不斷響起,一聲比一聲高。

這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諸多修士被狠狠嚇了一跳。

“九星破陣曲!”

馬上有人聽出來了,正是大名鼎鼎的九星破陣曲。

當所有人都以為顧星沉,要彈奏讓他驚艷圣院的春江花月夜時,他彈奏了一首九星破陣曲。

“這是殺伐之曲啊,切磋的時候,有必要嘛?”

“這是戰場上的殺伐之曲,傳言這九星破陣曲若是到高深之境,在戰場上可以鼓舞百萬軍士的殺氣,連圣君強者都得避其鋒芒。”

“死在這九星破陣曲下的軍士,至少百萬以上,現在用來對付司雪衣,豈不是要把他比如死境?”

所有人都面色大變,顧星沉根本就不是來切磋的。

鏘鏘鏘!

琴音節奏變化加快,顧星沉眉頭輕挑,眸間鋒芒畢露,身上殺氣扶搖而起,攪動風云在起指尖變化。

司雪衣,你拿什么和我斗?

顧星沉目光銳利的看向前方,眼中盡是狂傲之色。

“九星破陣曲啊,這真是好多年沒聽到了……”

司雪衣聞聽此曲,一時間竟然稍稍怔住了。

他的記憶回到九百年前,那個動亂殺伐的年代,他還是少帥帶著一幫兄弟四處征戰。

那時候的破陣曲,除了古琴,還有戰鼓,還有長蕭和玉笛等九種樂器。

殺曲一響天地震動,蒼穹之外九星下凡,任由殺戮和熱血充斥全身,只有前進沒有后退。

就在這思緒間,顧星沉音律所幻化的意象,衍化成漫天魔霧要將司雪衣活生生吞下去。

魔霧中還有恐怖的嘶吼聲,隱隱約約間,能看見好些模糊的人形怪物。

可就在在茫茫殺氣要湮沒司雪衣的時,他終于動了,一道空靈悅耳的琴音仿佛在山間響起。

只一聲,就阻止就不斷蔓延的魔霧。

魔霧仿佛被時間減速一般,停在湮沒司雪衣的那個剎那,永遠無法再進一步。

鏘鏘鏘!

司雪衣低頭彈琴,神色平靜,根本就沒有看這恐怖的魔霧。

他白衣如雪,安靜祥和,連頭發都只是微微顫動。

隨著悠揚的琴聲在司雪衣指尖飄出,漆黑如墨的濃霧,一點點黯淡透明起來。

臺下數萬修士,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神色。

“秋,秋月白?”

眾人都傻眼了。

司雪衣彈得是秋月白,這是小孩都會彈的曲目,常用做新手教學。

說句夸張的話,這首曲子在場一半的人,只要聽一遍基本都會彈了。

可就是這人人都會的秋月白,將不可一世的九星破陣曲給擋住了。

“這怎么可能?!”

唰唰唰!

盤龍石柱上的諸多圣君,貴賓席上的一眾賓客,極遠處的風子瑜和姬長空。

全都目瞪口呆,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

霜華滿天照清影,碧空如洗映玉輪。我今又相逢破陣曲,故人何處寄相思。

一曲秋月白,諸君且聽風中吟。

“這怎么做到的?”

姬長空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看著司雪衣的眼神,充滿無法理解的震驚。

“這……到底有多難?”

風子瑜在音律上的造詣遠不及前者,知道這秋月白很有水平,卻不知道到底有多難。

姬長空有點癲狂,苦澀道:“這不難,可就是不難……才難以置信,因為你根本就看不懂了。”

如姬長空所言,秋月白曲調極為簡單,彈出花來也沒什么水平。

可它為何能擋住九星破陣曲?

說不通!

風子瑜見他這般模樣,試探性的道:“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好聽?這顧星沉的音律,又是打雷,又是喊打喊殺,聲勢駭人的很,可咋咋呼呼的真不好聽。”

她一語驚醒夢中人,姬長空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豁然驚醒。

他詫異看向風子瑜,久久沒有挪開視線。

風子瑜有些不解了:“看我干嘛?”

姬長空笑道:“你是對的,就是好聽,不是秋月白,是司雪衣談的秋月白好聽。”

他幾乎是全場第一個醒悟過來的。

和秋月白沒有關系,司雪衣哪怕什么曲目都不談,就談個宮商角徵羽,這九星破陣曲也奈何不了他。

“穩了。”

姬長空道:“現在唯一的懸念,就是司雪衣能不能擋住顧星沉的詭異手法。”

道臺上的顧星沉臉色大變,顯得無比震驚。

司雪衣看都沒有看他,就憑一首秋月白輕松化解九星破陣曲。

先是魔霧被驅散。

緊接著藏在魔霧中的鬼怪骷髏,都被一股股秋風掃蕩一空,如朽木般消逝在眾人面前。

顧星沉的一根琴弦顫抖起來,曲調驟然大亂,這九星破陣曲完全談不下去。

反觀對方,依舊是一襲白衣,神色淡然。

顧星沉很果斷,他心念微動,十指陡然間變幻起來。

曲調赫然變成了春江花月夜,當年讓他驚艷整個圣院的成名之曲。

此曲意象浩瀚磅礴,恢弘大氣,春光、江水、明月,還有那無邊夜幕,都被顧星沉信手彈出。

“妙啊!”

千秋廣場上的諸多修士,神色和緩,臉上皆露出欽佩震驚之色。

“還得是春江花月夜!”

“這春江花月夜,多少人連皮毛都無法掌握,顧星沉已然是大成之境。”

“這就是堂堂正正之道啊,春江花月夜一出,無論秋月白彈得多好都沒法抵的過。”

“贏了!”

諸多世家子弟,臉上皆露出暢快的笑意。

顧星沉身后跟誰他得天音院修士,彼此間目光對視,神情盡是得意之色。

乾陽圣君捏著下巴,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貴賓臺上的眾人,也是頻頻頷首,這春江花月夜是真不簡單。

“這家伙,有點東西啊!”

百曉生眉頭微皺,神情凝重的道。

麒麟才女輕聲嘆道:“畢竟是春江花月夜啊,能完整彈出來就已經殊為不易,何況他造詣還不淺。”

蓬萊閣閣主青鱗聞言,臉色煞白,神情顯得格外緊張起來。

但就在此時,在場眾人突然驚呼起來,目光全都朝司雪衣看了過去。

他曲調一轉,赫然也是一首春江花月夜。

只不過他的曲調和意象,比之顧星沉明顯要更勝一籌。

司雪衣后發先至,春江花月夜隨手就彈了出來。

明月對明月,春夜對春夜,江花對江花,無論何種意象司雪衣都要高出對方一籌。

這怎么可能!

顧星沉瞳孔猛的一縮,驚愕的難以置信。

司雪衣微微一笑,他左右雙手彈出不同的琴音,兩種琴音又以詭異的方式疊加在一起。

他頭頂皎潔明月仿佛從天而落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伸手就可以摸到。

“你們看,快看!”

“司雪衣的意象中,月亮上有人在跳舞,這怎么回事?”

“江水上也有人聲響起,這什么鬼啊?”

“奇花,奇花也綻放,該死……這音律所過之處,如春風拂落人間,百花綻放,競相斗艷。”

“神了!!”

眾人感到極為震驚,一群人驚呼不斷。

可很快就說不出話來,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天籟之中,仿佛身體都變輕了,蕩漾在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中。

“不好,師兄要輸了!”

天音院的弟子臉色嘩變,他們立刻取出自己的樂器,給顧星沉助陣。

一時間,上百名天音院弟子,取出各種樂器加入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之中。

本來快輸掉的顧星沉,立馬就停住了。

且他的音律意象,也如江水般浩浩蕩蕩壓了過去,誓要司雪衣連人帶琴直接吞沒。

偷襲?

紅藥瞳孔猛的一縮,當下取出紫玉簫,加入司雪衣的意象之中。

她對春江花月夜的理解,猶在顧星沉之上。

琴簫合奏之下,勝過對方浩浩蕩蕩的恢弘意象,直接反殺了過去。

但天音院還有手段!

就見一名女子站了出來,直接開口吟唱,以清脆的嗓音讓春江花月夜的異象變得格外立體。

局勢瞬息萬變,看的人眼花繚亂頭皮發麻。

顧星沉松了口氣,有夕月開口助陣,這一戰總算是穩住了。

沒完沒了!

但此刻誰都沒有注意到,端木熙眼中閃過抹寒芒。

在眾人驚詫于夕月的美妙歌聲中時,端木熙上前一步,她也開始了吟唱。

她并未直接開口唱曲,只輕哼一聲,然后花腔驟然而起。

空靈的聲音一出現,眾人渾身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天籟!

這是真正的天籟。

花腔有低到高,婉轉動人,將那天音院夕月的聲音完全蓋了過去。

可花腔依舊沒停,唱到對方口干舌燥七孔流血,端木熙才停了下來。

但她歌聲不止,附和著琴簫之音,將對方上百人的恢弘氣勢給蓋了過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

至此勝負已分!

端木熙的歌聲也在此時戛然而止,音律之爭本該到此結束。

可誰知道顧星沉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他雙手不停變幻起來。

鏘鏘鏘!

剎那間,古琴上有數不清的手在晃動,留下一道道重疊的殘影。

他的琴音變成了殺人的劍!

紅藥猝不及防后退兩步,簫音被直接打斷。

“魔音斷魂手?”

司雪衣眼中閃過抹異色,你小子是真想殺我啊。

那就給我去死吧!

司雪衣神色微變,原本風輕云淡的神情,陡然間變得鋒芒凌厲起來。

比手法?

那就來嘗嘗鳳凰變吧!

司雪衣雙手也變幻起來,琴音變得格外急促,鳳吟聲連綿不止。

就在這轉瞬間就徹底壓制住了對方。

“該死,停不下來了,怎么回事?”

顧星沉驚恐無比的看向對方,他發現自己節奏大亂,想停下來收手都不行了。

他驚愕的抬頭看去,就見司雪衣嘴角勾起抹冷笑,眼中盡是冰冷之色。

不等他反應過來,司雪衣的琴音忽然變慢了。

顧星沉心中一喜,就想抽身退回來,可發現依舊無法抽身。

撲通撲通!

不僅如此,他心臟跳躍的速度,竟然隨著對方琴弦撥弄在一點點加速。

撲通撲通!

顧星沉臉色通紅,目光哀求的看向司雪衣,他真的怕了。

求饒?

晚了!

鳳鳴之聲如在瓶中不停回蕩,而后這回蕩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鳳鳴之音終于重疊在了一起。

顧星沉的胸膛直接炸裂,心臟從中飛了出來。

砰砰!

可飛出來的剎那,這心臟再次炸裂,連帶著琴弦一并斷掉。

砰砰砰!

天音院數百名修士的樂器,猶如鞭炮聲連綿不止的炸開,一個個吐血而飛臉色慘白。

司雪衣顫抖的尾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錦繡千秋兩座神山之下,廣場上的數萬修士,上到圣君下到龍脈全都鴉雀無聲。

顧星沉死了?

死了?

這不是圣院音律之道上的天驕翹楚嘛?

“沒事吧?”

司雪衣起身朝紅藥問去,她方才似乎被魔音傷到了。

紅藥笑道:“沒事,紅藥就是打打下手罷了,怎么會被這小賊傷到。”

司雪衣笑了笑,道:“走吧,這地方沒法待下去了。”

紅藥雙眼微瞇,甜甜的笑道:“聽雪衣哥哥的。”

圣傳弟子對司雪衣本就可有可無的東西,有這名頭罩著,無非在圣院行事方便一些。

如今三番兩次阻止沒完沒了,他是真的煩了,不要也罷。

“司雪衣!”

就在此時,一道爆喝之聲響徹天地。

盤龍石柱上乾陽圣君直接站了起來,他怒視司雪衣,冷聲道:“司雪衣,你戾氣太重,竟然當眾殘殺同門,本圣要將你逐出圣院!”

司雪衣笑道:“我是圣傳弟子,你沒權逐我。”

“誰封的?”

“自封的不行嘛?這三宮六院七十二殿的準圣傳弟子,若有不服,盡管來天麟峰找我,看我揍不揍他們就完事了。”

所有人都被嚇的不敢出聲,面對圣君暴怒,司雪衣竟然還是這般玩世不恭。

此等風采,他不是圣傳弟子,誰是圣傳弟子?

乾陽圣君眼中閃過抹嘲諷,嗤笑道:“圣傳圣傳,有圣相傳才是圣傳弟子,誰敢傳你?”

“誰敢傳你!”

“誰敢傳你!”

乾陽圣君喝問三聲,一聲比一聲大,盤龍石柱上諸多圣君竟無人敢說話。

有人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聲。

但就在此時!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司雪衣已無法翻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遍天地。

“我敢!”

這清冷的聲音,將乾陽圣君的爆喝輕松壓制。

她的話仿佛天道之音,這三宮六院七十二殿一百零八峰,浩浩蕩蕩萬里山河莫敢不從。

“首……首……座!”

風緣圣君驚的下巴都快掉了,能輕易壓制乾陽圣君的人,放眼圣院除了首座之外,別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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