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焦冬梅第一次動怒揍了兒子。
以前兒子是她的心頭肉肉心肝寶貝,別說揍,罵都舍不得罵。
這次是真光火了。
啥時候見過兒子為了一樣東西躺地上打滾?這還是以前乖巧懂事的兒子嗎?
氣得她行動快過腦子,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周濤懵了片刻,瞬間又哭起來,這下哭聲震天,別說整層樓,整棟樓的人都聽到了。
正在一樓單間為出夜攤做準備的馬春芳詫異地出去瞧了瞧,回來說:“稀奇稀奇真稀奇!焦冬梅居然揍兒子了!她以前可是一直在我跟前顯擺她兒子多乖多懂事的,這次是造什么孽了打成這樣……”
完全想不到這是徐茵姐弟倆引出的一樁“血案”。
徐茵正在教弟弟寫他的名字,聞言說了句:“那看來是真干了讓他爹媽上火的糟心事。不過媽你放心,咱瀟瀟要是敢做什么壞事,不用你和我爹混合雙打,我一個人就能教訓他……”
徐瀟:“……”
想起他舅那張鼻青臉腫的臉,頓時感覺自己后頸涼颼颼的,趕緊抱他姐大腿:“姐,我一定乖乖的。”
徐茵滿意地點點頭:“乖就行,好好練你自己的名字吧,別上小學了名字還不會寫。”
“太難了……”徐瀟咬著新削的鉛筆桿,對著筆劃復雜的“瀟”字苦惱不已,“非得給我取這么難寫的名字嗎?我叫徐小不行嗎?小字我會寫。”
沒等徐茵開口,他自己搖著頭駁回了這個請求:“不行不行!明明他們知道該笑話我了,徐小徐小,個矮腦袋小……”
徐茵聽他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忍不住笑出了聲。
徐瀟轉頭問:“姐,你在笑啥?對了姐,你能教我功夫嗎?”
“什么功夫?”
“就……”徐瀟剛想說那天揍舅舅的功夫,立馬剎住了車,他姐還不知道自己看到她揍舅舅了呢,“沒事沒事。”
徐茵挑挑眉,這么小年紀就藏秘密了?
看來,以后要更加關注弟弟的動向,別一不留神又走回劇情老路。
最近出來擺攤的下崗工人越來越多,不過大家還算和諧,賣的東西盡量都不一樣,比如你賣小餛飩,我賣水餃;你賣湯粉,我賣湯面;你賣豆漿,我賣胡辣湯……唯獨餅類,有徐家的燒餅和醬香餅在此,沒人敢來嘗試。
徐氏餅攤在這一片打出了名號,引來了一波又一波的食客,這些食客,七八成都轉化成了回頭客,剩下兩三成不是因為徐家的燒餅或醬香餅不好吃,而是因為來一趟太麻煩。
機械廠大門和鐵礦廠職工大院之間的這條小馬路,從徐家第一個攤開始,發展到現在的二三十個攤,形成了方圓皆知的早夜市。
早市以賣早點為主,間或有幾個攤賣點地里剛摘的蔬菜瓜果、雞蛋鴨蛋;夜市就比較豐富了,自從徐茵帶頭賣起日用品以來,一些人學徐茵,去批發市場進貨來賣,有賣衣服鞋襪發飾的、有賣米面糧油調味品的、有賣小孩玩具的……貨品五花八門。
弟弟開學后,徐茵早上去幫舅舅出攤,因為早上生意確實好,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晚上買餅當飯吃的沒早上多,他一個人能搞定,徐茵就在家門前擺地攤。
日化用品找不出比她更便宜的攤了,薄利多銷,生意還不錯。
馬建兵在外甥女的監督下,老老實實出攤賣餅,暑假兩個月,還真的如愿還上了羅哥那欠的分期款項。
九月份,紡織廠附近的中小學開學以后,生意較之暑假更好,當月不僅還上了羅哥的四百,竟然還有百來塊盈余,可把他高興的。
“舅舅,別忘了年前最后一期要還一千一。”徐茵及時給他潑了瓢涼水,“這一百我給你保管。”
馬建兵:“……”
行吧,外甥女也是為他好。
再說,不還有八塊零頭嘛,兜里至少不再空空如也。
“好好干!等還清了債,以后掙的都能攢起來娶媳婦了!”徐茵拍拍她舅的肩。
馬建兵高高興興地出攤去了。
送走舅舅,徐茵開始給兩口子結算這個月工資:
“馬春芳同志這個月工資300,獎金20,合計320;徐伍一同志工資300。”
兩口子都很高興。
盡管這個月又開出了不少早點攤,老劉幾家都說生意比剛開始差了不少,但自家的生意沒怎么受影響,一如既往地紅火。
“爸的工資依然存我這里,這是上個月的利息。”徐茵拿出一個信封,里面是12塊,給他爸當零花,還給他發了一個帶提繩的塑料水杯,出去擺攤可以裝水喝,擰上蓋子不會灑。
馬春芳像吃了個檸檬,語氣酸溜溜的:“怎么只給你爸買啊?我也會口渴。”
“爸把錢借給我進貨了,這是他的利息和分紅。”
馬春芳撇撇嘴:“借給你跟白給你一樣,以后還要的回來嗎?”
徐茵翻開一本冊子給她看:“這是我給我爸做的養老計劃,現在他每個月工資存我這里,我付他利息,偶爾還有分紅,存滿一季度的分紅是水杯,存滿一年給我爸換個手表。等他五十歲生日以后,我每個月給他一千塊當養老金。”
“每個月一千?”馬春芳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到時候你都結婚了,你想給,我女婿能同意?”
“這有啥不能同意的,爸現在支持我,等他老了我當然也要供他好好生活。”
馬春芳:“……”
這意思是,她現在把著自己的工資不支持閨女的地攤事業,將來也別想從閨女這拿一分錢?心塞!
可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畢竟現在閨女當家,家里的嚼用都是閨女在開支,自己兩口子掙的錢,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其實就算拿在手里,也很少有額外需要花的地方,最多回去看望老娘時,給她塞點錢。
倒是知道她手里有錢以后,幾個妹妹一直想讓她替弟弟還債,說弟弟還欠了村里人不少錢,見到她們就催,有些話可難聽了,這么拖下去,兵子將來找對象都困難。
馬春芳一聽影響弟弟找對象,就想等這個月工資到手,湊夠一千塊,替弟弟把村里那些人的債還清了。
本來男人要是肯把他的工資交給自己,就不用等這個月了。可他不知哪根筋搭牢,堅持要把錢存閨女這里,就那點利息,有啥好存的。
今天才知道,不僅每個月有利息,一個嫉妒、一年還有分紅,五十歲以后每個月能領一千,羨慕得她有些躊躇了。
徐茵趁熱打鐵勸道:“媽,舅舅的債,還是讓他自己來還比較好,經歷過擺攤做生意的辛苦,經由他自己的手還清債,會讓他覺得過去為賭欠下那么多債是多么的荒唐浪費不值得。你要是替他還了,他沒這個感覺。說不定肩上壓力一輕,又重操舊業去賭了。”
馬春芳打了個激靈:“對啊,那我豈不是在害他了?你大姨她們也真是的,巴不得你舅舅好似的……行,那我不管了,這錢也給你保管吧!你大姨她們問起,我也有個理由,說被你借去做生意了。”
馬春芳雖然肉痛,但想想閨女給男人做的養老計劃,牙一咬,把這幾個月攢的錢全部拿出來:“喏,媽把錢都給你了!”
徐茵也爽快,當場送了她一個喝水杯。
馬春芳喜滋滋地抱著杯子向男人顯擺去了:“你看我剛把錢存閨女這里,她就送了我一個杯子,不像你,還得等三個月。”
這有啥好炫耀的?
閨女沒跟你說吧?我第一個月把工資存到她這里,她送了我一瓶好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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