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榜第十,唐晚妝。”
“地榜第一,李伯平……”
“地榜第二,皇甫永先。”
“地榜二十,薛蒼海。”
“地榜三十三,向思檬。”
瞎子這一次把連綿大戰寫得簡略,主要是因為還有其他戰場要寫,不可能洋洋灑灑寫個幾千字,比如李伯平與崔文璟之戰、思思與陰馗風隱之戰,都得寫的。
因唐晚妝進位天榜而空缺出的地榜第一位置,皇甫永先沒法直接補上,他沒有突破三重秘藏,此位只能給了能和崔文璟打得有來有去的李伯平。
與此同時最讓世人矚目的是大理女王向思檬斬陰馗除風隱,戰功赫赫,卻也沒一步登天,只是在地榜末尾擠了個位置。
其實理論上即使是借異獸之能,也該算天榜水平的,好比趙長河借神器都算自己的戰績,思思也該算……要么你讓薛蒼海和思思打一架,不被思思錘出屎來才怪了,憑什么排思思前面?但不知道是瞎子個人因素呢還是因為天道不認這種方法,導致沒往里算,酸了吧唧的給人一個地榜末尾。
但這些都不要緊,根本沒有人在意。
真正引爆了世人眼球的是,亂世榜真的趁著天地人榜一戰凋零的機會,重排了……或者也不算重排,它額外多了一個副榜,叫魔神榜,只錄上古魔神,今世之人不參與排位。
“魔神第一,未知存在。”
“???”世人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未知存在……
亂世榜是天道具現,這意思是連天道都不可認知的存在?
那列在榜上干嘛,直接說背對蒼生鎮壓萬古就行了唄。誰能和天道都認知不到的存在杠啊,嫌命長?再說了,未知你就別說啊,這個排名和放屁有什么區別?
“魔神第二,夜九幽。”
這七個字就實在了點,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得緊緊,連趙長河進位天下第一和那所謂的未知存在都沒太多討論了。
因為趙長河能天榜第一,很多人心里都有所準備,除了嘆一句真是天降奇才之外沒什么好說的。未知存在就更沒啥好說的,放什么瞎屁。
這個魔神第二才是可知的魔神第一,甚至可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大家心里清楚魔神榜未必就強于天榜,天榜之人屠神弒魔已經好幾回了,并且上古魔神死一個少一個,死完了這榜就可以取消,作為副榜列一下還是挺合理,沒必要和今世之人去擠。但人們下意識的概念之中,上古魔神整體依然是要強于今世,魔神榜可能要比天榜嚇人一點,而作為上古魔神的第一人,夜九幽大概率還是要強于趙長河的。
畢竟趙長河還沒有達到御境二重。
他就算天下無敵,魔神榜算不算天上來敵?
不過夜九幽好像被“輕薄”過,天下皆知。再加上“未知存在”鎮壓在上面,夜九幽之名可謂一點面子都沒有。
什么叫新聞學啊……讓瞎子吹九幽那可比自己挨打都難受。
“什么上古第一魔神,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吧……我不信這個九幽當年打得過夜帝。”
瞎子表示很滿意說這話的聰明人,有機會送他一點造化。
“就是,不就是個千里送輕薄的貨嗎……話說誰知道怎么輕薄的?摸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親。”
“也就是說,是女的誒?”
“男的也不是不能輕薄。”
“老兄高見。”
“話說誰家的記載聽過這人?之前那些荒殃啥的都沒上,她怎么就忽然上了……”
“何止她,還有。”
——“魔神第三劍皇。”
——“魔神第四,飄渺。”
如果說夜九幽還在戰報上出現了一次,劍皇也一直有姑蘇傳說,這飄渺就完全沒有任何人聽過了,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就連遠在瀚海的趙長河都被這幾個名字驚了一下,一驚劍皇居然比飄渺都強,二驚這飄渺名字怎么冒出來了,央央呢?
一看亂世榜,崔元央名字還在。趙長河心中略安,撓了撓頭,想呼喚瞎子問問,依然渺無聲息。
話說回來了,瞎瞎你要臉嗎,你自己的名字呢?
有本事你把自己放上去啊,魔神第一夜無名,舍你其誰,未知存在是什么意思,自欺欺人。你還自稱守規矩呢,規矩在哪呢?要么你和九幽換換怎么樣?
“魔神第五,烈。”
“魔神第六,天魔波旬。”
果然還沒死。
“魔神第七,上古白虎。”
趙長河:“?”
皇甫情:“!!!”
上古白虎?
皇宮之中夏遲遲豁然起立。
“魔神第八,寒螭。”
“尚有諸多御境,各類金剛、魔羅、異獸、殘魂,暫不列舉,留待戰績凸顯之時入榜。”
不用再列了,單是這八個,已經把趙長河頭都看裂了。
飄渺名字出現還不知道啥情況,怎么又來了上古白虎!
瞎子伱TM知道上古白虎活著,你早不說……祂在哪呢!
這位對現在的四象教和新夜帝怎么看?四象教眾的信仰基礎在上古四象和夜帝,大家很多舉措是建立在上古四象已死的前提下,比如自己取代了四象、自己立了新夜帝。現在真上古四象冒了出來,搞個不好這是會出大亂子的。
而且基本可以斷定,這幾位沒有一個是御一,御境一重的瞎子都懶得列了,這里的全部都是二重乃至三重。
趙長河捂著腦袋,頭疼得要死。
剛剛打贏了大戰,感覺都可以躺平一兩年的,怎么轉頭一看好像事情還有無數,做都做不完。
最頭疼的是瞎子怎么喊都不現身,沒地兒問去。
現在大家遠在瀚海呢,總不成慶功宴都不辦一個、草原的局勢也不去收尾,看個榜就直接回家?哪有這么做事的,三軍上下會造反的。
算了。趙長河沒去多事,直接驅著禿鷲部的俘虜回歸狼居胥山。
山中這些時日已經簡單地重立了一個神殿,山坡山腳密密麻麻都是前來覲見的各部首領營帳,明明超過了七日,也沒有人敢放半個屁。茫茫的禿鷲部俘虜、鐵木爾與禿鷲獵牙的人頭,以及遠在王庭那邊的金狼等各部族俘虜,仿佛為“逾期者族”的說法立下了血淋淋的佐證。
“族”這個字,很多人聽不明白沒事,他們族長聽得懂,那指的是族誅,趙長河說不出那么血淋淋的話而已。
漢軍當然做不出把人滅族這種事情,畢竟主事者是趙長河不是朱雀更不是薛蒼海,但誰都想得到,這些頑抗的部族今后日子同樣不會好過……眼見漢軍在這里可能要建立羈縻宣撫,可能會有無數徭役,這些部族很可能會成為最難受的苦工,最終的結果搞個不好和族誅沒有太大的區別。
被征服者的結局就是如此,這叫儆效尤。想要日子好過一點,那就要表示絕對的臣服。
現在的草原,根本不可能再有一個聚集群雄的大部族,對大漢造成任何威脅了。就算是巴圖的戰獅部,這一次也是七零八落和一群流民似的,沒個兩代的休養生息很難恢復。當然巴圖如果有心的話戰獅部還是有機會的,但看看現在的巴圖……
“義父,義父,您可回來了。”巴圖屁顛顛地直接迎出山腳外,腰肢弓得腦袋都快垂地上了:“兒子幫您牽馬。”
趙長河差點沒從馬背上滾下來:“我什么時候認過這個兒子了?”
“干娘認的。”巴圖賠笑,很果斷地跪伏在馬邊,示意趙長河踏在背上下馬:“請義父下馬。”
“免了。”趙長河知道可能對他們來說這個套路很正常,自己卻實在不習慣,只能眼神示意皇甫情打岔。
皇甫情的聲音如同臘月寒霜:“哪個干娘,哪來的干娘,老娘認嗎!”
巴圖汗流滿面。
這位義父的最大問題是,沒有一個正宮娘,不知道要巴結哪個娘,巴結一個娘,會得罪很多娘。
而且沒有一個好惹的,這位發起火來,那個懶洋洋的干娘怕是兜不住,也未必會為了自己兜。
趙長河趁勢從另一邊下了馬,伸手拉起巴圖,拽著往山上走:“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就算做出這些姿態,我也不會信你沒野心,所以姿態沒有意義。”
巴圖叫起撞天屈來:“你要相信我……老實說,現在很多部族不敢恨你,但他們敢恨我。一旦我沒有大漢的扶持,我會被群狼撕咬得骨頭都不剩。”
“一旦你坐穩了汗位,經營好了勢力呢?”
“老趙,明人不說暗話,你現在的實力能殺神,草原再也沒有這么強的人物坐鎮,想要誕生一個都不知道要多少年,還要僥天之幸。一旦有了什么異心,你隨時可以取我腦袋。我除非是只蠢豬,才會瞎想那些有的沒的。在大漢庇佑之下做我的汗王不香嗎?”
“喊起老趙了?”
“呵呵……”
“其實我倒是信你不會反我,但你后人呢?”趙長河道:“我看你也不敢為以后的事擔保。”
巴圖沉默片刻,倒也說得實在:“老趙,你現在的壽數就算不是永生也差不到哪去了,只要自己不作死,那就是千秋萬代。退一步說,就算你和哪個魔神相爭,被搞死了,那亂天下的也輪不到我。再退一萬步說,你我死后,還管什么洪水滔天,我最多幫我兒孫考慮富貴,難道還考慮幾代之后?我又沒病。”
言下之意,你有病吧……給兒孫當家做主就算了,還想管幾千年不成?
“老實說要是百年后要被我的后代亂了天下,那也是你們的繼承人水平太臭,你們提前多少年考慮也沒有用,他們總有他們的幺蛾子。”巴圖轉頭看了趙長河一眼,嘆了口氣道:“老趙,你要是怕呢,你就劃個道,不管你說什么,我配合做就是——總不會是要我的人頭那么沒品吧,要我人頭也沒用。”
“也沒別的。漠南之地我知道有不少地方是適合農耕的,你們可以試著組織墾荒。”
“這意思是?”
“半游牧半農耕,加上文化上的漢化。慢慢做。”
巴圖的神色很是精彩:“那莫非得建城?”
“至少漠南可以,還可以修路。黃沙集的位置就不錯,有淡水湖……這種地方我們可以派督撫郡守,納入治理,漢化宣教。至于漠北,我們可以先駐軍羈縻。”
“行行行,隨你便。”巴圖悠悠道:“不管你們怎么整,少不了我一個汗王之位。”
“那是自然。”
“那就夠了。老趙,知足是福,這話對我,也對你。別什么都想自己做完了,做不完的。”
“……我何嘗不想知足?”趙長河低聲嘆息:“有些事,總是要做的。”
“換了我是你,現在就先在圣山上醉生夢死一個月,讓各部送族中最好的美女過來。”
腦后飛來一個巴掌“啪”地把巴圖扇了個趔趄。
巴圖大怒回眸:“誰他媽……呃,干娘您來啦?”
三娘叉腰罵道:“你哪邊的!還送美女,怎么不把你自己割了送過去!滾!”
巴圖抱頭鼠竄,沒跑兩步,身邊勾出皇甫情的槍尖,巴圖絆在上面,一溜煙滾下了山。
三娘的到來意味著皇甫永先的到來。不是皇甫情不想揍人,實是身邊站著個真爸爸。
這也是趙長河第一次看見皇甫家一家人站在一起,在此之前,即使明明知道,也總是很難把那位一生戍守邊疆的老將和朱雀聯系在一起,可這回兒女左右站在老人身邊,皇甫情難得地老實低眉的樣子,那父女之感瞬間就滿上了。
趙長河都有少許尷尬,不知道怎么招呼皇甫永先。
當年他還暗地里暗示效忠自己這個“假太子”,北地軍團愿為所用呢。
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背地里把他女兒給拱了,還是那種很悖逆人倫的太后皇帝一起拱、連行軍的帥帳里都在拱,不知道是個什么心情,會不會說老子當年被屎糊了眼,選了你這個無道昏君。
老將軍白發輕拂,和趙長河對視了片刻,忽地展顏一笑,單膝跪倒,聲音洪亮:“見過趙王。”
趙長河下意識地回跪還禮:“見過岳父。”
“噗……”皇甫紹宗轉頭望遠,周邊許多將領都在偷笑。
皇甫情雙頰粉紅,惡狠狠地瞪著弟弟,弟弟壓根懶得理她。
皇甫永先也笑了,兩人互相攙著臂膀,一起起身。皇甫永先笑道:“我是很感謝趙王的。”
趙長河忙道:“老將軍客氣了,北伐這種事,是我們該做的。”
“我說的是把我家風風火火三十年的混賬玩意兒娶走了,了卻老夫一大心事。”
趙長河:“……”
皇甫情柳眉倒豎。
“在江湖上做大魔頭,朱雀尊者好不威風,回家一問什么時候成親,跑都來不及。最后呢,臉都不要了,跑宮里去潛伏做貴妃,是不是想氣死你老子?”
皇甫情憋著張臉,趙長河也偏過了腦袋。
就是這味,過年那會兒沒見到,今天補上點年味是嗎。什么時候包餃子?
怪不得很多江湖設定,那些大魔頭是不能有爸媽的,否則回家一見,什么逼格都掉沒了。
不過那些是真魔頭,就算有爸媽也未必孝順。而自家這位朱雀魔頭顯然不是那種人,她加入四象教,其中都不知道有幾分是為了家族不平的緣故呢。
如今一切落定,因果皆償。
老將軍轉頭看向山外的云層,山風獵獵,帶得他的白發飄拂,遮住了眼睛:“我這一生都在與胡人作戰,不知多少同袍死于疆場,情兒和紹宗的三個哥哥都戰死了……我曾經在想,最好的歸宿就是在某一次死守之時與城諧亡,不去看身后破碎的河山。”
他頓了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從沒想過還有今日,率眾出塞,打破王庭,化這草原萬里為我們的牧場,在這狼居胥山上告慰萬千袍澤的英魂。從此可以告老還鄉,養這一身的傷病……最好是你們早點給我生個外孫抱抱,此生也就無憾了。”
皇甫情頓足:“爹!”
皇甫永先道:“你那沒事找事的破身份,成不了親。好在如今軍中,山高路遠,軍中事、軍中議。你們不在我面前結個蓋頭,看老子怕不怕你個朱雀尊者和趙王!”
趙長河忙扯了扯臉上就要掛不住的皇甫情,認真回應:“本就有意請老將軍主持各族大祭,犒賞三軍,同時也為我和情兒做主,給她一場萬眾祝福的婚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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