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火把漸漸上了南坡,首先去四周轉了轉,又慢慢靠近姜家圍墻。
姜三郎已經看清,這是一隊百余人的匪寇。
匪徒還拖著兩個人,正是陳族長的大兒子陳家興與陳三友的大兒子陳書。
這兩人被繩子綁成粽子,被匪徒一路拖行。
陳銀見狀氣得牙根癢癢。
他這個大哥就是不聽勸,今兒自己好不容易將一家人勸來南坡,住進姜家,可大哥與大堂哥怎么都不肯來,還說什么萬一遭遇匪寇生死由命。
原以為他倆至少會找個地方躲一躲避一避,結果人家就這么大喇喇住家里。
這下可好,兩人被賊匪給抓了,還一路拖到這里,要是讓大伯與爹娘看到,不知怎么心疼。
姜三郎沒出聲,冷冷望著下方賊匪,看他們如何動作。
這群流匪并未靠近,而是圍著圍墻轉了一圈。
匪首不住點頭,喃喃自語:“這地方建的妙啊,不到一旬就弄出這么個圍墻,可見這家真的有錢。”
轉頭沖身旁手下抬抬下巴:“叫幾個人上去看看。
“是!”
小頭目叫來兩個瘦小青年,讓他們攀墻探路。
這兩人原是飛賊,翻墻爬樓本領一流。
兩流匪點頭,快速跑向圍墻,到了圍墻邊見上頭沒啥動靜,從腰間拿出繩索爪鉤,用力往圍墻上一拋。
爪鉤卡在圍墻邊,匪徒用力拽了拽,見爪得很緊,便攀著繩索雙腳登墻快速往上爬。
隱在圍墻上的村民有點急,悄悄問姜三郎:“三哥,怎么辦?”
姜三郎想了想,低聲道:“讓他們上來。”
這群賊匪離他們較遠,箭矢夠不著,必須引他們上前才能射箭。
而且他們手中還捆著兩個人質,這兩人還是陳三友與陳族長的兒子,他不得不顧忌這倆人的生死。
村民雖不解,還是躲到一邊。
為了抵御流匪,圍墻上堆了不少木材與石塊,還有竹箭等,村民們就躲在這些東西后頭,加上夜黑無月,賊寇不一定能發現他們。
一名匪徒翻上圍墻,雙手卻被外墻邊的碎瓷片劃傷。
他暗罵一聲,沒敢大聲,舉目一望,圍墻上黑影幢幢,把他嚇一跳,仔細一瞧,好像不是人,都是一堆堆的木材石頭等雜物。
再往下瞧,院子里黑洞洞,啥聲音也沒有。
賊匪想了想,立刻朝下方同伙招招手。
匪首見了并沒動作,而是等另外一人的回復。
另一賊匪也爬上圍墻,但還沒來得及爬起身,脖子已經被一根細繩勒住,他想掙扎,腦袋被人掐住猛地一擰,只聽一聲輕微的咔嚓聲,賊匪像死魚般癱軟下去。
這動靜雖小,但也驚動了另一個賊匪。
這賊匪反應迅速,立刻就想攀繩子往下逃。
但他沒能逃下去,已經被人拖過來,一把擰斷脖子。
姜三郎這才看清,動手的是溫福。
溫福淡淡道:“你越是顧忌人質,匪徒越猖狂,到頭來只會雞飛蛋打。立刻發送信號吧,咱們兩面夾攻,殺他個措手不及!”
姜三郎點頭,當即命人點燃箭頭,帶著火焰的箭矢居高臨下,直接飛向十丈外的草垛。
這個距離射不死人,但可以點燃淋了桐油的草垛。
一時間,匪徒身旁火光大盛,將他們照的無處遁形。
霎那間,喊殺聲從賊匪身后傳來。
匪首大吃一驚,下意識回頭張望。
只見從暗處忽沖出百多名村民,他們舉著棍棒鐵叉與鐵鍬,有的還拿著大刀,高聲喊打喊殺。
匪徒哪見過這種陣仗的村民,頓時慌不擇路往圍墻處跑。
“射!”
見賊匪已經跑到射程范圍,姜三郎一聲令下,站在圍墻上的十幾個弓箭手直接朝下方的匪徒射箭,一下射倒十幾人。
隨即大門打開,溫福帶著幾十個村民沖出去,揮舞砍刀斧子砍向賊匪。
眾村民早就憋一肚子火氣。
家宅被燒,糧食財物被搶,滿腔憤怒讓他們無所畏懼,奮不顧身沖過去,看到匪徒就砍,幾乎是一刀一個。
這綁幫匪徒本就是一群潰匪,有的身上還帶著傷,此番夜里行動,不過是想偷偷搞點糧食與銀錢,方便日后跑路。
結果遇到這么一群村民,竟跟朝廷正規軍似的,玩出那么多花樣來對付他們。
這下賊匪徹底亂了,四下亂竄。
匪首見勢不妙想獨自逃走,可早有人盯上了他,寒光簌簌砍翻護在他身側的兩個賊匪,又一道寒光,直接將匪首的一只臂膀削斷。
匪首大叫一聲,捂著胳膊滾翻在地。
兩個村民撲上來將其摁住,三兩下將匪首捆成粽子。
溫福低聲道:“拖回去給他止血,別讓他死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村民會意,直接將匪首拖著往回走。
此時圍墻內已經燈火通明,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戰戰兢兢聽外頭的喊打喊殺聲與慘叫聲。
村民將匪首拖進一間小屋,喊來溫夫人給他止血療傷。
溫夫人與櫻寶一起走進屋內,櫻寶捧著藥包,溫夫人拿出自己的藥箱與傷治工具,給匪首的縫合傷口。
此時匪首已經因失血過多半昏迷,櫻寶取出一枚藥丸捏碎化在水里,給他灌下去。
這可是立功的大寶貝啊,可不能就這么死了。
圍墻外,那些賊匪死的死傷的傷,趁著夜色逃走的不過十之一二。
眾人用繩索將受傷的捆了,匪徒尸體則拖到一處等候處理。
而族長大兒子與陳三友長子也被人解了綁繩,送回姜家醫治。
這兩人耳朵被各削掉一只,臉腫的像豬頭,除了這些皮肉傷,并無大礙,但因受了驚嚇,屎尿拉了一褲子。
陳族長氣得沒法兒,讓兒媳給兒子換衣換褲,這才請吳四嬸的丈夫吳四給他們上藥。
清理完戰場,天已經大亮。
姜三郎讓兩個腿腳快的去鎮上向孫里正報告此事,這才躺下稍稍休息一會兒。
此次大獲全勝,不僅是東陳村的功勞,還有十幾戶西陳村人與幾十名泥瓦匠的幫忙。
其中功勞最大的莫過于溫福。
姜三郎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溫福非常厲害,不僅武藝高強還殺伐果斷,應敵能力就像個久經沙場的將軍。
可這樣一個人,竟屈居人下做個奴仆,這讓姜三郎很不理解。
即便現在朝廷重文輕武,但對于這種人才,只要他愿意,脫離奴籍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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