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東平的家,坐落在村子中間。
進了大門,是個寬闊的庭院,中間的花圃種著花草。
迎面是面南背北,一溜八間的大瓦房,典型的十幾年前的北方農村建筑。
范東平有兩個兒子,結婚后都住在一起,沒有分家。
老兩口住在正中的兩間正屋內,兩個兒子都出去干活去了。
進了正屋,范東平的老伴,端來果盤、干果,沏茶招呼客人。
孟可麗向范社長說明了來意。
范東平連連說道:
“好說,好說,我就等著你們來呢?”
張偉東打開錄音設備,拿出記錄本。
趁這個機會,范東平對著曲婷婷連聲感謝。
并問韶鎮長怎么沒一起來,他很想當面感謝一下韶宏偉。
曲婷婷就將昨天魯書記來村里暗訪,并為了他的事專門趕去溪嶺鎮在三樓小會議室開會的事,向范東平簡單做了介紹。
又說,魯書記昨天單獨找韶宏偉談了一個小時的話,肯定給他安排了很多工作,要不然就一起跟著上來了。
范東平一聽,古銅色的臉上現出激動來:
“太好了。說明咱們的韶鎮長被魯書記看好,這可太好了。”
“真沒想到,我的事兒竟然驚動了新來的縣委書記。”
“昨天韓三多在回來的路上,和我說了魯書記來大棚里的事。還說,這些都多虧了咱們的韶鎮長呢!”
曲婷婷就把當時范東平被派出所拘押后,韶宏偉為他所做的一切,又把昨天在會場門外聽到的,韶宏偉如何和黃曉坡和秦江濤交鋒,最后,魯書記和陳常務如何要求派出所依法辦事等經過,細說了一遍。
范東平聽到激動處,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地上來回走動。
待曲婷婷說完,兩只粗大的手,不停地搓著,看著她說道:
“小曲姑娘,你這么說,我就徹底明白了。”
“現在回頭看這件事,就是黃書記和秦所長在背后搞鬼。”
曲婷婷道:“事情在這兒明擺著的。因為韶鎮長把蔬菜基地搞起來了,阻止他們采石挖沙,一直對韶鎮長梗梗于懷,所以就想著法的整人。”
范東平氣哼哼地道:“可不是。按理說我揍范老邪那個畜生,根本就不是個事。他干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我是他二大爺,揍這個混蛋又怎么啦?”
“他們這是借著我打范老邪這件事,想整咱們的宏偉鎮長。”
“宏偉鎮長可是個好官,和韓書記一樣,都為咱老百姓辦實事的。”
孟可麗見韶宏偉在群眾中的威望如此之高,心里不覺竟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范東平繼續說道:“我當時被關在派出所里,秦所長讓他們那些小警察,想著法的誘供。跟我一會兒紅臉,一會兒白臉地唱戲。”
“逼著我說出誣陷宏偉鎮長的那句話,可我就是不說。咱們不能昧著良心吧?”
“人家宏偉鎮長圖個啥,這樣幫咱們,咱們能誣陷人家嗎?”
孟可麗停下手里的記錄,問:“他們讓你說啥?”
雖然之前,她聽韶宏偉說了那么一嘴,但具體情況不清楚。出于對韶宏偉的關心,故有此問。
范東平說道:“他們誣陷說,宏偉鎮長在我打人時,說了句‘給我往死里打’,而且范老邪的五個幫兇,都在派出所做了假口供。”
“一開始我還納悶,宏偉鎮長沒說過這句話啊,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后來我才明白,這是在套路我啊!”
“想明白了后,我就給他們來個死扛,一口咬定宏偉鎮長沒說過。”
“他們就嚇唬我說把人打傷了,要刑拘我。一會兒又說只要我說了,就立刻放我出去。”
張偉東插話道:“別聽他們瞎咋呼,打個人,只要構不成傷害,他們沒權利拘押你超過24小時。”
曲婷婷搖搖頭道:“張記者,你可低估了我們溪嶺鎮的派出所。山高皇帝遠的,又加上那個秦所長的素質問題,從來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這次,就是因為韶鎮長幫著范社長說話,還被他們變相扣留了兩個多小時呢。”
張偉東驚訝道:“派出所竟敢這樣無法無天?”
曲婷婷:“可不是呢?”
“你想啊,他們連副鎮長都敢這樣對待,那普通老百姓還上哪說理去?”
張偉東搖搖頭,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態。
曲婷婷繼續說:“就算這樣,派出所沒拿到范社長的口供,把那五個無賴的假口供拿到鎮委會上,還強行給韶鎮長下了停職回家反省的決定。”
“你說,這樣的領導,眼里還有一點黨紀國法嗎?”
張偉東又道:“溪嶺鎮這樣胡作非為,那縣里呢,上面不管嗎?”
曲婷婷撇了撇嘴,“縣里,縣里有的人也是一樣。”
“就說這次,為了救范社長早點出來,韶鎮長讓我連夜寫了一份復議的申請書,遞到縣公安局。”
“你猜怎么著?”
張偉東搖搖頭,問:“上面也被他們買通了?”
曲婷婷:“算讓你說著了。人家連上報也不上報,直接打回派出所,讓他們自行處理。”
“你說,哪有這樣上下勾連的徇私舞弊,也太猖狂了吧?”
孟可麗和張偉東對視了一眼,目光里滿是難以置信。
孟可麗道:“師傅,你聽到了吧。這溪嶺鎮和正豐縣,有的地方的水很深呢!”
張偉東點頭:“嗯,我們的調查也要加點小心。這幫人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曲婷婷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
“沒事,現在他們掀不起多大的浪了。”
“昨天之前,我也挺膽小的。遇到這些事,有時也挺害怕的。”
“但跟著韶鎮長,見他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又說咱們代表著正義,邪不壓正,沒什么可怕的。”
“一直都昨天,魯書記來鎮上開會,我在門外偷聽完,心里才徹底有了底。”
“當時,魯書記表揚了韶鎮長,還把他單獨留下來,兩人談了一個小時。”
“就連黃曉坡都沒排上號。聽說,吃飯的時候,韶鎮長也被魯書記要求坐在他身邊。”
“當時你們都不在場,我看黃曉坡和秦江濤從會議室出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里別提多開心了。”
“這說明什么,說明黃曉坡的好日子到頭了。說明秦江濤的那些事也快兜不住了。”
范東平連連點頭:“嗯,早就該這樣了。咱們溪嶺鎮被那個黃曉坡一手遮天這么多年,也該見見亮了。”
“還有那個范旭彪,在東店村里的橫行霸道也該到頭了。這些年,村里可被他們禍害得夠嗆。”
曲婷婷趁機道:
“所以,韶鎮長才讓我帶著張記者和孟記者上來,想和您說說那封群眾來信的事兒。”
說到這兒,孟可麗終于接過話來道:
“是啊,老社長。我們這次就是專程為了這封信而來。”
說著,從包里拿出那封群眾來信,遞給范東平。
范東平一邊接信一邊說道:
“好說,好說。小曲姑娘一給我打電話,說是咱們上陽日報的記者要來,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隨即,把信展開,掃了一眼,在手上拍了拍道:
“實話不瞞你們說,這封信就是我寫的。”
孟可麗并不吃驚,與張偉東又互看了一眼。
范東平:“這封信已經投上去很久了,本以為沒什么聲響,沒想到你們這么重視,專門下來了。”
張偉東趕緊道歉,“老社長,實在對不起。報社的工作太繁雜,有時這樣的信很多,難免被遺漏。”
“多虧了我們的孟記者,從好多信里把它找出來。又和我們社長申請,這才派我們來村上的。”
“好,好,來了就好。”范東平連聲道:“你們上陽日報是黨的喉舌,如果東店村的事能上了你們報紙,把那些蛀蟲都揪出來,我這把老骨頭就是死了也值了。”
站在一旁伺候客人的老伴嗔道:“你看看你,在這兒瞎說什么呢?”
孟可麗忙道:“范老社長言重了。您的正氣我們在信里已經領教了。接下來,還請您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為了這一天,我可準備著呢。”
“你們等著。”
說著話,范東平轉身去了另一間屋子。
不一會兒,就捧出一本厚厚的賬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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