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一出,偌大院子中登時寂靜無聲,氣氛無形中凝固!
跪在地上的幾人梗著脖子望華胥,面上有不甘、困惑和隱約的憤恨,唯獨沒有作偽的底氣不足和慌亂。
——所以他們說的是真的。
意識到這點,華胥仿佛被什么給定在了原地,難以置信的緩緩出聲:“我真的……收余鶯鶯為徒,這怎么可能……”
一旁的班讓看看華胥,再看向地上那幾個控訴的人,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沈離怔住幾秒,腦中清明起來。
原來這就是她先前忽略的不對勁的地方。
在這里,余鶯鶯是因為她才暴露了佛口女的身份,那在外面呢?又是怎么暴露自己身份的?
大巫祝他們恨不能余鶯鶯永遠別說話,絕不會給她解開秘術,因而不可能是他們發現她是佛口女的。余鶯鶯本人懵懂無知,更不會發現,只會是外力告訴她的。
另外,余鶯鶯自幼生活在歸河寨,不得重視,身份地位都低,這樣的她是如何認識被捧在手心上的阿延的?通常來說,兩人最初天差地別,絕無認識的機會。
這樣的阿延要是突然靠近余鶯鶯的話,以余鶯鶯的性子,怎么會不懷疑而選擇相信跟著離開?虺王寨大巫祝那么疼愛孫子,又怎么會舍得讓自己孫子去做,若而不是直接強硬的把余鶯鶯帶走?
這些都說不通。
可要是有了華胥的話,就不一樣了。
虺王寨大巫祝不敢強硬動余鶯鶯,余鶯鶯和阿延也會有了無數個機會產生交集,對于阿延的靠近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不會有過多懷疑。
最后兩人關系升溫,余鶯鶯也就心甘情愿的跟著阿延走了。只要余鶯鶯心甘情愿,華胥就沒有理由阻止,大巫祝他們也就有機會動手了。
截止到余鶯鶯遇害前,事情的所有經過和真相原來是這樣的。
余鶯鶯的童年,與余鶯鶯的后來,其中關聯的契機和紐扣是華胥。
想通了這點,沈離看華胥的目光有些難以言說的復雜。
華胥身子微僵了些,突然猛地起身,語含惱怒,“胡言亂語,我怎會收余鶯鶯為徒?若我與她有師徒緣,早在她生下來的那刻,我便會命人將她送到我身邊,由我親自教養。”
他沒有,便說明他從未算到過余鶯鶯與他有師徒緣!
那他怎會收余鶯鶯為徒?
他又不是什么徒弟都會要!
地上的人瑟縮了下,弱弱的說:“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未曾有一言蒙騙您!”
“你們……”
華胥忽然咳了起來,傷口似乎發疼,令他連脊背都彎了下去。
沈離立即上前扶住他,“師父,讓班讓送您回房去歇息吧。他們交給我處理。”
華胥強忍著咳意瞥向沈離。
隔的近了,沈離驀地發現華胥的雙眼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只是他常垂眸,情緒過分冷漠隨意,便令他人難以直視。
“師父?”她叫他。
華胥眸色復雜,須臾收回目光,沉默的點點頭。
班讓就連忙上前接過,仔細的攙扶著華胥往屋內走去。
沈離目送著他進屋,心里沉思,隨后轉身看向地上的那幾個人,她再次問道:“你們說的都當真?”
幾人憤然道:“華胥大人收余鶯鶯為徒之事,當時在九黎十八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人都羨慕她運氣好,竟得華胥大人看重。你要是不信,等出去后自己打聽就是了!這種事情,我們說假有必要嗎?”
沈離若有所思的坐下,不自覺的捻著指腹。
沒多久,她又問道:“你們還知道什么?”
幾人搖頭,“沒有了,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
沈離就轉而問:“我朋友覃霽禾呢?她在精神病院的哪里?”
幾人猶豫了下,“就在那棟老危樓的地下。她可能跟我們一樣進來了,也可能沒有。這個我們不能確定。”
沈離微微蹙眉,復又展開。
還有可以找的時間,如果覃霽禾真在這里,她不信找不到她。
“沈小姐!”班讓這時出來了。
沈離看向他,“我師父如何?”
班讓撓了撓頭,道:“華胥大人好像歇下了。我扶他進去上床躺著后,他背對著我,心情好像不怎么樣,不太想看見我,就讓我出來了。”
沈離擔心的看了眼正屋,說道:“沒事,我師父應該是一時沒法接受自己收余鶯鶯為徒,過段時間就好了。”
班讓湊過來,“沈小姐,說真的,我真沒想到你和余鶯鶯竟然是師姐妹啊。那你們豈不是相當有緣。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沈離喃喃道:“緣分嗎?那怎么……”
“什么?”
后面的話,班讓沒有聽清。
沈離斂色如常,道:“沒什么。阿婆不是在建房子那兒,和工匠一起嗎,那兒也有九黎十八寨的人。你去找他們,找個會蠱的帶回來,給這個人下點蠱控制著,免得他們之后再弄出麻煩來。”
“好嘞!”
這種事情,班讓喜歡干,興沖沖的就去了。
地上那幾個人差點氣吐血,憤怒的看著沈離,又不太敢說什么。
而沈離沒有理會他們,屈指有一茬沒一茬的敲著桌面,梳理著腦中的信息。
電光石火間,沈離腦海中冒出來一個離譜的念頭,令她臉色微凝,看向地上那幾個人的目光也變得危險起來。
幾人預感不妙,“你要做什么!”
沈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只道:“沒什么。”
不多時,班讓便帶著人回來了,同行的還有阿婆。
阿婆終于見著害沈離的人,一過來就用拐杖打他們,罵道:“你們這幾個黑心肝的,怎么能那么心狠呢!鶯鶯到底怎么著你們了,你們為什么要那么對她!”
幾人疼的嗷嗷叫,惱怒的想說沈離根本不是余鶯鶯,但沈離和班讓都沒有給他們機會,上去捂住他們嘴的同時,催促跟著來的人趕緊下蠱。
那人不敢說什么,心驚膽戰的照做。
下完蠱,幾人就面如死灰的癱在地上。
沈離道:“我進去休息了,吃晚飯的時候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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