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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又多了一個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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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許家只來了兩輛車,有一輛借給村里。

今兒是大年初四年后撒頭波漁網,村里又開始集體捕魚。

而趕來的這兩輛車,早在來時就已經拆卸掉車廂。

打算用牛拉爬犁倒木頭的方式,將這些樹木拽回家。

所謂牛拉爬犁倒木頭,是指將木柴捆到一起放在大爬犁上,然后牛直接拖拽著,利用一路滑行省力朝家拉。

此時,算上砍伐的琥珀木墩,一行人總共運下山十棵大小不等的樹木。

山腳下,美壯男人小柱子正指揮道:“五根一捆,快將美人松藏里面。還有,這棵粗的水曲柳也要藏起來。”

十棵大樹里,有四顆大樹極為粗壯,可見多么貪心專挑百年以上砍伐,兩名壯漢手拉手才能環住的粗壯程度。

而且剛砍伐沒有經過放置晾曬的樹木,看起來是千把八斤,但事實上加上水分,比樹干本身要沉實得多。

一行人到了山腳下,不能再利用滑坡省力,許有倉、劉靖棟以及許有糧和紅棗爹正在喊著號子,齊心協力擔起樹木才能運到牛車旁邊。

“來,我喊起,咱幾個就起。”許有糧喊道:“起!”

四名壯漢一起發力,慢慢站直腰板扛起木頭。

如此,就這般一根一根深一腳淺一腳抬到崗上路邊,再五根一組捆起來放在爬犁上。

許有銀帶著兩個侄兒也累得不輕,正在輪番抱琥珀木。

美壯男人倒是沒扛木頭,不過他指揮完大伙怎么藏珍惜木材后,又跑到兩頭牛前面,自己沒吃飯給牛喂草料。自己沒舍得喝帶來的水,給牛喂水。

又半個時辰后,這條路上就出現牛拉著一大捆圓滾滾木料的場景。

趕上下坡時,這幾人才會坐在木材上歇歇,還是嗆風冷氣沒有任何遮擋的情況下。

要是上坡,他們再下來,靠自己的力氣拽牛。

有時太心疼自家牛了,尤其是紅棗爹心疼夠嗆。

許家的牛太讓漢子們羨慕了,可以說全村漢子都不舍得多使喚。

這幾人就會寧可給自己累夠嗆,也不廢牛在后面用人力推木材。

北國好風光,但凜冽的北風也是真的呼嘯而過。

明明沒下雪,可路面堆積的殘雪沫子卻將幾人棉帽子染白,也將面罩和眉毛染上冰霜,風最大時都看不清前方路面。

許有糧看眼鎮北軍向他們學做的紅字路牌,路牌顯示前方有村落的地方還遠著哩,這給他們餓的啊,越累越冷越餓。

許有糧接過劉靖棟遞來的干糧,怕大伙聽不清扯脖子喊道:“要不要燃起火堆烤烤火?”全是來幫他許家忙的,都很辛苦。

烤啥火啊,這功夫路旁連荒山都沒有了,沒處找背風地暖和暖和,小柱子率先回答道:“快走吧,別忘了咱還偷偷摸摸伐人家將軍府的樹。”

想想心就提到嗓子眼,山上太危險,可獄可囚的,合著往后撿點兒啥都要小心點兒。

目下,里正叔倒是會幫他們想辦法隱瞞。

可萬一被發現了呢,真擔心給他抓走做徭役,“趕緊回家藏起來。二哥,千萬用好木頭做柜子藏田芯屋里,只給田芯兒用,小閨女屋里沒人去看。”

回頭風聲過了,沒人發現是他們干的。

然后這好木頭多帶勁呢,誰家用這種木料做嫁妝柜子相當帶派,再用個兩年神不知鬼不覺,就可以給田芯兒做嫁妝了。你看看,他這番安排聰不聰明。

這番話讓許有銀忍不住道:“姐夫……我發現你真變了,你眼下才叫真的和我美壯姐好好過日子。”

美壯男人一愣,他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許家小四竟然叫他姐夫?

當意識到沒聽錯,美壯男人極為高興,哎呦我天吶,更是交心說實話道:“那當然了,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姐眼下對我也行了,真行了,不像那陣……嘿嘿,最近倆月她就揍過我兩次。”

幾人躲在牛屁股后面騎在木材上,一邊急忙啃幾口糧干糧墊肚,一邊聞言忍不住笑,挨打還怪有規律的,一個月一次。

“哥,再吃點兒,手是啥時候刮出血的?我瞅瞅你手套咋有血。”許有銀又遞給紅棗爹一個饅頭,但紅棗爹死活不吃了,抹抹嘴笑著躲開說,快些拽牛咱趕緊趕路,正好之后下坡路多,咱能省力不少,要不天黑到不了家。

至于手劃出個口子,那對于咱農家漢子都不算傷。

紅棗爹非常稀罕和這幾個壯小伙在一起,干勁十足。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惡劣天氣下,今日的笑容竟然比往日要多得多。

而就在這一行人從天不亮走到天黑往家趕路,還被大鵬引領著抄小路,不想走正經關卡被發現伐木,大伙一致通過想偷稅漏稅時,許家今日來了幾波特殊的客人登門拜年。

一伙是前后來了四位里正。

許老太和許田芯都重新投入生產中,壓根兒不在家。

連于芹娘和滿桌子也在鋪子那面帶著一群婦人忙。

劉老柱又在江面上在指揮大伙捕魚。

所以老老太一邊背著小楠楠急忙喊隔壁院的小子,讓去個人喊兒媳婦回家,一邊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里正們會給她家劈柴。

這算咋回事而?各家都有爹娘,說句大實話,自個爹娘就是佛,你跑外面拜什么佛,瞎孝順什么啊。

“可不用你們,快進屋坐。”

這四位愛鉆研的里正也是真拼,他們發現鎮亭家大門緊閉,沒法溜須。打算走趙大山干娘路線。外面人誰不知道,干娘甚至比親娘說話都好使。

當然了,就算沒有趙大山這方面,這幾人也打算組團來看看老老太,拎些禮品就說是看望長輩和許家走動起來。

不認識不要緊,往后過年過節多來兩趟不就認識了嘛。

就在老老太攔著要劈柴的里正時,院門口又來一撥客人,他們是許家莊各家的晚輩們,像五奶奶的大孫都拎著五個十個雞蛋來了。

這波親屬站在門口就是一愣。啥情況?正劈柴那位,好像是他們中,有一家小兒媳娘家村落的孫里正。

這位孫里正在村里牛哄哄的,自家活都不干,跑許家脫掉棉襖在劈柴?

老老太背著孩子倒熱水,指揮老家莊子侄們:“坐啊你們,蹲旮旯作甚,坐熱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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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漢子來了許家本就拘束。

看眼那四位里正,又看眼自個穿的,咋能和人家平起平坐,衣裳也不是那么特別干凈,就蹲旮旯喝點熱乎水,暖和暖和身子趕緊走得了。

他們說不著急來,一猜就知道許家正月里貴客多,哪有功夫搭理他們這些人。可家里老爹老娘非讓趕緊來,非說哪有許家快叫他們干活了再帶年禮上門的,好像咋回事兒似的。眼下去,帶幾顆雞蛋或是一斤豬頭肉的,再給老老太磕個頭,甭管是多是少才叫心意。

就在這些漢子們坐立不安,老老太翹腳以盼二兒媳咋還不趕緊回家時,門口忽然傳來滾動的車輪聲:“吁。”

來者人沒進院,聲先傳了進來:“艾瑪,嬸子,是不是早都惦記我們了?別提了,我們剛從……”

趙大山媳婦進院看到那幾位里正一愣。

趙大山兒子旺財和車夫各抱一筐鴨蛋進院,旺財也是一愣。

外面還有兩車裝滿滿的新收上來的鴨蛋。

娘倆順便幫許家將訂購的鴨蛋帶了過來。

“夫人,趙大人也來了嗎?”四位里正眼睛一亮,急忙要到門口去迎接。

大山媳婦有些意外,先看眼兒子,她兒做文書見過這些人,確認如她所想是旁村里正后,先爽朗地笑了笑,解釋她都不知道趙大人又去哪了,過年都沒過消停,一個事兒接一個事兒的,眼下治所非常忙碌,然后才說:

“你們這是干啥呢,快放下,不用你們劈柴。這里也沒有什么夫不夫人,我是這家兒媳婦,我說不用干就不用,這是作甚。來者是客,快進屋喝水。”

眨眼功夫,大山媳婦就解放了老老太,她不僅安頓四位里正坐下說話。咱可不用他們給劈柴,這就讓旺財卸完鴨蛋就去劈。而且還接過老老太背的楠楠抱在懷里。

今日大月出去干活了,楠楠有些不適應,不老實在炕上玩就要靠人背著抱著。

大山媳婦沒忘了許家莊那些親屬,“拿凳子坐,要是不坐,來來來,我給你們拿。”

這給許家莊親戚們嚇的,哪敢讓鎮亭夫人拿凳子:“這就走了。”

“別走啊,不是和我前后腳進屋的?你們也沒見到我嬸子,是吧奶?”

老老太說是,今兒給她忙乎夠嗆。眨眼間又是來一撥撥客人,她又正忙著給灶神爺做糍粑。這樣黏住灶王爺的嘴再貢點糖,灶王爺吃了會上天奏好事,幫他們說好話說老許家挺好,下界降吉祥。

許家灶臺邊擺著小牌子,上面寫著“火得定福灶君”,燭臺都擺上了,卻做一半通通扔在那。

沒一會兒許老太終于帶小跑回來了:“哎呦,這是誰來了?”

趙大山媳婦出去迎許老太道:“你兒媳婦。”

許老太開門進屋就笑出聲,“沒錯,我大侄媳婦來了,”屋里一時間變得非常熱鬧。

關于這四位里正拎著雞鴨鵝和茶葉四盒年禮,第一站不去同樣是里正的劉老柱家串門卻來了這里,今日又沒有開口求咱辦事兒,就不能上綱上線。

而既然拎東西說是來看她婆母,走動走動認認門,許老太自是也會打聽四位里正的長輩身體如何,記下各家誰家有長輩誰家沒有長輩但有小孩子,回頭十五抽空讓二兒子帶差不多的禮去一趟。

許老太順便還當閑聊天似的,向四位里正打聽了各村有什么特產。

在和這些里正說話時,許老太沒忘了許家莊那些親屬。

這些親屬當面支支吾吾沒說出啥客套話,恨不得放下東西就趕緊離開許家,一刻也不想多待,不自在。

可是他們回到許家莊后卻很興奮,見誰都會細細學一遍在許家看到的場景。

還有許老太竟然沒開口留那幾位吃飯,卻實實惠惠地想留下他們吃飯。

怎么個實在法?

“那面直接淘米,做了好些飯,我們幾人一看趕緊跑,咋好意思拎點雞蛋還吃一頓飯。”

“而且一點兒沒嫌棄咱是窮親戚,二嬸進屋居然會先和我們幾人說話,將瓜子啥的也是先塞我們手里。又和那位鎮亭夫人特意介紹說,我們是二嬸家親屬。鎮亭夫人還對我們點頭說過話。”

“沒見到糧子他們,那面太忙,說是出門送貨了。”

至于許家莊漢子們為何沒幫著劈柴,這幾人總結一番說,大概是別看咱是小老百姓,但咱真沒有那四位里正臉皮厚,去別人家里就算是想幫干活,也不能亂動人東西。那幾位可倒好,自己去倉房翻斧頭。

這可真是,為了溜須上二道河許家,啥面子里子都能放下,看得他們一愣愣,還幫忙往下一筐筐搬鴨蛋。

確實是如此,連許老太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事兒,沒有什么交情就登門了,還要給她家添麻煩回禮。

好在這四位里正看到許家莊親屬們走了,他們沒一會兒功夫也笑呵呵走了,說要再去劉家坐坐。

當只剩趙大山媳婦和許老太時,大山媳婦看著許老太耳朵上戴的金耳環懊惱道:“我就該年前來!”

她買重了,她也給買了一副金耳環。

倆人好頓撕吧,“您老必須收,這和你侄子都沒關,是我的心意,你老讓我今年掙了不少私房,我孝順孝順怎么了?別提了,嬸子,這個年過的給我忙叨壞了,我婆母病了,旺財他爹又被人叫走再沒回家,說是互市司讓他陪客商去哪里看貨,我也不懂……”

到最后,許老太將這金耳環收下了,旺財還特意給老老太和許老頭行晚輩禮拜年。沒見到許田芯。

許老太心想:原來當初就是要訂下你小子啊,這長相可不行,因為許田芯她奶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大色迷。這種長得憨厚,厚嘴唇皮膚黑的小伙子,她孫女還沒等咋樣,她先提不起氣。

說實話,這都不如劉靖棟呢,孫女和她說過,說原身相中靖棟了,咱說實話,要不是考慮怕影響下一代智商,人家靖棟那大高個,那高鼻梁大眼睛真挺好,原身孫女的眼光不差。

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旺財還是靖棟,由于許家現在和他們父母好,咱這兩位周正的小伙子除了配田芯差點意思,許老太是不舍得的,可要是配別的姑娘那指定要扒拉著挑。

村里婆子們湊一起嘮嗑還說過,靖棟將來的媳婦要是不夠胖呼有福相,不提正經婆母同不同意,連她們幾個都不會同意。那叫俺們孩子多樸實呢。

許老太特意老老太掏出貴重壓歲紅包,里面包著一兩銀錢給了旺財。

趙旺財臊得不行,讓他娘收吧,他都多大了還拿壓歲錢。

旺財急忙出去將另外幾樣年禮給抱進屋。

趙大山將官衙分給他的十斤牛肉送與了許家。牛是正經方式死的才準吃。鎮北互市司年前還給衙役們每人分了點菜籽油,分了二斤羊肉,只有趙大山得的是牛肉。

另外,大山媳婦這次受她男人囑托,還給許家帶來了一份特殊禮物。

許有田活著時,和許有田關系不錯的人,送許老太的一塊衣裳料子:

“旺財他爹讓轉達的原話,也是那人的原話,男人家不會挑料子,不知道嬸子會不會稀罕。那人目下就在鎮北軍,人家一直也沒離開霍家軍,和旺財他爹不一樣……對,嬸子,互市信兒就是他告訴的。

那人說以前有心也離得太遠沒法來探望您,這回離得近了,回頭忙過互市的事兒,他們軍營也有休沐的再登門看望您。”

許老太特意打聽:“叫啥名,他目下在大營做甚。”趕明想想招,給鎮北軍送什么貨時給人送點吃的。

“張豐奎,大奎。我聽旺財他爹說,他好像是大營里的那種步兵腳夫?我搞不懂都有啥兵種,反正他給將軍府修建過院子,過段日子還會送貨去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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