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要幫著辦成此事?”虞玉熙替錢氏倒了一杯茶,送到錢氏面前,柔聲問道。
虞玉熙是錢氏的親生女兒,長的極為出色,是京城中才貌雙全的美人,一襲淡藍色的八片裙,系的腰身纖細,在京城的世家千金中,名聲極好。
去年,虞玉熙原本要考入白石書院的,都說以她的才學考入白石書院不成問題,可沒想到正要考的時候,突然之間得了病,一病不起,延誤了考期,今年卻是必要考的。
錢氏很怕虞玉熙考不中,相中了虞兮嬌手中那個免考的名額,若是落到自己女兒身上,那就是萬無一失了。
寧妃之前也答應了自己,若女兒考上白石書院,必然給女兒尋最好的親事。
接過女兒送過的茶水,錢氏喝了一口放下,眉頭皺了起來:“也不知道你姨母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容虞蘭燕出這樣的事情。”
這事還真的是出乎錢氏的意外,就算當初她勾上虞瑞文,也沒有在成親前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而今虞蘭燕丟這么大的臉,也是她自己毫不檢點所致。
“母親,這是不幫了?”虞玉熙問道。
“也不是不幫,寧妃娘娘已經答應我會幫你挑最好的親事,現在如果不幫,可能……就不成了。”錢氏也頭痛。
她也不喜歡虞蘭燕做下這等丑事,帶累女兒的名聲,可如果不幫,女兒的親事可能就沒那么好了。
表姐和寧妃娘娘才是一族,自己也是借著表姐的情份和寧妃娘娘搭上話的。
“父親和族老們都已經同意了,女兒那日讓人打聽過,族老們到時候會當著滿堂的賓客,直接發落虞蘭燕的。”虞玉熙道。
“你姨母會瘋的。”錢氏焦急的道,。“而且還會恨上我們,不只是你父親,還有你!”
寧氏恨自己,等同于寧妃恨自己,錢氏不敢嘗試。
“總得先救她一救,以后就是大恩了,你的事情她若豈會不用心。”錢氏又道。
“那母親就幫?”虞玉熙反問。
“可是……這事哪有那么簡單的,你也說了你父親和族老們都同意了,你父親的性子向來溫和,但若是當著這么多人面同意了,必不會更換。”錢氏頭痛不已,她之前自顧不瑕,而今也算是脫了身,有時候考慮這件事情了。
“那就想辦法讓父親松口。”虞玉熙眼角透著一股子嘲諷,看了看窗外,問道:“母親就允許她現在得了這么多的好,聽說祖母對她很好,還給了留了院子,讓她以后到安和大長公主府上去住?”
虞玉熙說的是虞兮嬌。
“你祖母就是糊涂,明明你才是養在身邊的親孫女,不多疼惜你,反倒疼惜一個養在江南的小賤人,要不是你祖母,我哪里能容許那個賤丫頭爬到我頭上。”錢氏氣惱的道,說起這事就想起當時留在大長公主手里的認罪書。
這事情她都沒臉向女兒提起。
“母親,往日祖母對我們府上誰也不親近,就算是大哥也被送到邊境,別人說起來祖母,都說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才對我們冷落,可現在,有了虞兮嬌……這以后說起來……可能不是覺得祖母淡薄親情,反而會說我們做的不好,不孝順。”
虞玉熙抬眼看向錢氏。
“這……這是從何說起。”錢氏氣惱不已,“都是這個賤丫頭,如果沒有賤丫頭,哪里會惹出這樣的話。”
“母親,如果要幫姨母,還是你和姨母多商量,祖母和父親現在最看中的都是她,母親和姨母商議的時候,多小心一些,免得惹到了她,讓祖母和父親都不滿意。”虞玉熙不以為然的道。
“一個下賤的丫頭,養的又不貼心,真以為是什么寶了不成。”虞玉熙不說還好,一說錢氏越發的惱怒,想起昨天和今天的種種,又氣又恨,心頭的火氣騰騰的上來,牙齒咬的咯咯響。
“母親,具體如何,您去跟姨母商議,我這幾日替母親管著府里的事情,也累了。”虞玉熙柔聲道。
“好,我現在就去看看。”錢氏站了起來,她的確得去征遠侯府和表姐商議商議。
看著錢氏離開,虞玉熙坐了下來,拿起面前的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妄圖壓制自己一頭,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宣平侯府的嫡女,從來就只有自己一個。
也應當唯有自己一個……
“姑娘,夫人去了征遠侯府。”許嬤嬤進來稟報。
虞兮嬌把最后一口藥喝下,接過晴月送上的蜜餞,挑了一個吃了,抿去嘴里的苦味,又把蜜餞吐了出來。
蜜餞太甜,她其實并不愛吃,但這種時候卻是去除藥味最好的法子。
喝了一口茶后,又問道:“夫人從父親的書房里出來,直接去的征遠侯府?”
兩家側門相連,往來是極方便的。
“夫人先去看了二姑娘,然后才去了征遠侯府,從側門走的,側門處已經有征遠侯府的人候著,老奴遠遠的看著,人數還不少,可能征遠侯府的寧夫人也在。”徐嬤嬤當時沒敢跟的過近,只遠遠的看了看,依稀看到一些身影。
“晴月,問過院子里的人,二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嗎?”虞兮嬌微微一笑,問道,虞玉熙在她回府之后,一直顯得很溫和,雖然兩個人并不太親近,但對她也沒有什么成見,看著只似普通的不熟的姐妹似的。
“都說二姑娘人極好,最是善良得體,京城里其他人說起二姑娘,無不挑大拇指,又說求娶二姑娘的人家,都要踏破了府里的門檻,只是夫人一直舍不得二姑娘,才把親事耽誤了下來。”
晴月道。
“都這么說的?”虞兮嬌道。
“對,都是這么說的,每一個人都對二姑娘贊譽有加,都說二姑娘是有大福氣的,這還是請了高人批命說的。”
所謂高人,京城里的人一般會請道士來批,皇上信方士,身邊有最寵信的方士,京城的百姓也就覺得道士、方士之類是真高人。
對于這位二姐,虞兮嬌當初也尊敬的,雖然這位二姐對她并不親近,隱隱間還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傲然,但總的來說還算可以。
不過征遠侯府事發的時候,這位二姑娘沒有跟著錢氏一起過去,就沖錢氏的樣子,應當是知道一些的,那么虞玉熙沒有過去,就顯得有些意外卻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一世的時候,她也跟虞玉熙交往過,那個時候虞玉熙一口一個萱姐姐,親熱無比,和二房的虞蘭燕并不親近,獨和自己親近,并且一再的表示,也唯有自己和她心意相投。
兩個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情份,小的時候虞玉熙就跟著虞蘭萱一起玩,宣平侯的不得力,征遠侯府那時候名聲極高,虞蘭萱有什么好的,都會給宣平侯府的兩位族姐留下一份,虞玉熙一再的表示和虞蘭萱最親近,說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可實際上呢?
自家被關起來后,虞蘭萱還派人偷偷的找過虞玉熙,卻總說找不到,總說沒見到人。
所以,這所謂的親如姐妹原本就是一個笑話。
既便自己踏上了死路,虞玉熙也沒有半點回顧,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踩上死路。
所謂的如同親姐妹,所謂的溫柔端莊,不過是一個完美的笑話罷了!她現在想起并不悲憤,只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姑娘,老奴覺得這些人手恐怕要換一換。”徐嬤嬤擔心的道,看了看窗外各司其職的丫環、婆子,這么多人異口同聲的都說二姑娘好,可見這些人都是夫人和二姑娘的人,徐嬤嬤實在擔心。
“那就換一批人吧!”虞兮嬌淡淡一笑。
她今天讓晴月去問,也是這個意思,既然已經決定住在這里,這些人必然是得換的,她得用自己的人手。
否則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為了這,特意還向祖母討要了兩個不起眼的粗使婆子……
“姑娘,您才住進來,就換人手,會不會不太好?”晴月不安的道,她雖然也覺得人手應當換,可就這么換人,必然會招人口舌,還讓夫人抓住話頭,姑娘是小輩,夫人是長輩,她的安排不容置疑。
“如果是她們自己主動挑釁,或者對我這個主子不敬呢?”虞兮嬌道
“姑娘,您這會不會……讓夫人忌憚您?”徐嬤嬤一驚,急忙道。
“忌憚了會如何?”虞兮嬌不以為然的道,就沖這一次自己沒毀了名節,如了錢氏的意,錢氏就決對容不下她的。
“會……會對付姑娘。”
徐嬤嬤結巴了一下。
“不忌憚夫人就不會對付我?”虞兮嬌長睫撲閃了兩下,不以為然的道。
“這……不可能!”徐嬤嬤和晴月對望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家姑娘才進京三天,就差一點惹到殺身大禍,夫人分明就是容不下姑娘,“可現在……有大長公主的話,夫人還敢嗎?”
“為什么不敢?祖母住在大長公主府上,就算知道了,事情也已經發生了,我或者死了,或者毀了,祖母再想救我也不能夠。”虞兮嬌的目光看向窗外,唇角微微的勾起,笑意涼薄:“這一次虞蘭燕要脫身,恐怕也唯有踩著我才行!”
一句話,驚得徐嬤嬤一聲冷汗,“呀”的驚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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