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蘭燕除族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虞兮嬌處,虞瑞文派人通知她先回府休息,順便把這事告訴了虞兮嬌。
虞兮嬌帶著徐嬤嬤和晴月先回去,跟著她一起回去的還有虞玉熙。
虞兮嬌身體不好,虞瑞文的意思讓她們就近回去,就走兩府之間的側門,不必再到前面坐馬車回去,至于她們兩之前坐的馬車,一會空車回宣平侯府。
姐妹兩個從側門回的宣平侯府,才到宣平侯府,虞瑞文請的大夫已經到了,替虞兮嬌重新診治了一番,開了藥。
對于在征遠侯府請的大夫,虞瑞文不是很相信。
用過藥休息過后,虞兮嬌的精神恢復了許多,她在江南的時候,一直受寵,謝太夫人把她養的很不錯。
“姑娘!”聽到床上的動靜,晴月急忙把她扶起來梳洗。
待梳洗畢,虞兮嬌看向小幾子上放著的幾疊紙,這是方才晴月正忙乎的東西。
“這是什么?”
“府里要去祭拜折的紙錢,奴婢特意的去要來的,等姑娘去祭拜的時候,可以自己帶上。”晴月道。
自家姑娘對蘭萱縣君感恩,晴月是知道的,就想著自己折一些紙錢,再去祭拜的時候,顯得姑娘更誠心一些。
“有大點的宣紙嗎?”虞兮嬌沉默了一下,問道。
“應當有的吧,姑娘要來何用?”晴月好奇的問道,折紙錢分明是這種紙更好用,怎么能用宣紙。
“想扎幾個紙人。”虞兮嬌道。
“姑娘要扎紙人?”晴月驚訝的問道。
“是的,既然要去祭拜縣君,自然得誠心才是,自己扎兩個紙人一起燒過去,更顯誠心。”虞兮嬌道。
在江南的時候,虞兮嬌祭拜生母謝氏的時候,都是自己扎紙人的,外祖母說這樣更誠心一些。
這么多年,在母親的祭日,虞兮嬌燒的都自己扎的紙人。
“姑娘的手傷了,還怎么自己扎?莫如讓奴婢來吧!”晴月看了看虞兮嬌的手,勸道。
“我的手不礙事了,之前用的勁大了一些罷了。”虞兮嬌輕輕的搖了搖手,雖然還是會疼,但其實傷的沒那么重。
見虞兮嬌執意如此,晴月只能應聲退下,不一會兒便帶著一些宣紙過來,還帶來了一些顏料,竹制的篾條,堂前的紙人雖然是祭拜白事所用,但江南一帶先繪上的顏色,有些選色還是極艷麗的。
當然,看著也會讓人覺得滲人。
虞兮嬌略想了想,先提筆畫了一下,拭了拭手感,覺得還算不錯,這才正式落筆,晴月在一邊折著紙錢。
主仆兩個安安靜靜的在屋子里,各忙各的。
正安靜間,忽然簾子一挑,徐嬤嬤匆匆進來:“姑娘。”
虞兮嬌手中的筆落下,畫下了一條長長的線:“徐嬤嬤如何了?”
才回府她就讓徐嬤嬤去等著,估計就在這一兩日之間,沒想到居然會這么快,眼中閃過一絲冰寒。
“來了,就在后門處。”徐嬤嬤道,伸手往外指了指,“很急,說有要事要對姑娘說。”
“走,我們去看看。”虞兮嬌想了想道,這是后院,實在不便讓男子進來,況且這一路過來,看到的人不會少,這事瞞不了人,索性直接去后門處,看到的人少,有事情也說的清楚。
徐嬤嬤應聲在前面引路,虞兮嬌帶著晴月一起往后門處。
后門外,襲衣齋的齊管事正轉的滿頭大汗,他等在門外也有一會了,后門緊緊的關著,不知道三姑娘能不能出來。
正思想著,后門開了,徐嬤嬤出現在門口,看到外面的齊管事,向他招了招手,齊管事急忙進去。
一進門就見到站在門前的虞兮嬌,急忙行禮:“屬下見過三姑娘。”
“有事情?”虞兮嬌淡淡的問道。
“是……有重要的事情……”齊管事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一個婆子,這是守后門的婆子。
“這里什么地方可以坐一下?”虞兮嬌問道。
守門的婆子伸手往右側方指了一下,巴結的道:“三姑娘,那里有一處可以休息的閣樓,可以賞景可以會客。”
如果是才回來的三姑娘,府里誰也不會把她當回事,但現在誰都不敢輕視這位三姑娘了。
閣樓的環境的確不錯,正對著的是一處假山,假山邊種著幾株碩大的美人焦,葉色濃郁花色鮮艷。
“齊管事,人找到了嗎?”虞兮嬌顧不得賞景,才坐下就問道。
“三姑娘,好像是……找到了。”齊管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
虞兮嬌皺了皺眉頭,“怎么叫好像找到了。”
“看著像是的,可他偏偏不承認,而且看著……很是狼狽。”齊管事道。
“人在哪里?”虞兮嬌驀的站了起來,手扶著桌子定了定神,強壓下心頭的激動。
“現在在鋪子里。”齊管事道,“身邊沒有其他人,就只有……這么一個人,屬下怕弄錯,讓十八留在那里守著。”
“走!”虞兮嬌伸手捂了捂胸口,覺得一時也不能再等下去了,當機立斷道。
“三姑娘,侯爺會知道的。”徐嬤嬤提醒她道。
“無礙,這事已經對父親說起過。”虞兮嬌道,她當著眾人的面,把虞蘭萱的店鋪的事情做了交待,一方面是為了堵死征遠侯府眾人的嘴,另一方面也是就這件事情對虞瑞文有個交待,讓他明白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接下來自己若是借著這個理由出門,也簡單多了。
這會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心口突突的跳了幾下,感應到心口跳的驚悸,她有種感覺齊管事說的就是弟弟,一定是弟弟進京了。
她一定要找到弟弟,一定要護著弟弟。
心跳的劇烈,如果那個時候她不派人去城門處,如果重生時她沒想起這件事情,弟弟可能就真的出事了,自己已經出事,如果幼弟還出事,娘親又豈會獨活與世!
府里沒長輩在,虞兮嬌也不必告之其他人,帶著晴月上了馬車往襲衣齋而去。
等到了襲衣齋門口,齊管事引著虞兮嬌往帳房而去。
門推開,看到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腳下一頓,眼底酸澀,這……是她的幼弟,真的是她的弟弟。
門在身后無聲的關上,虞兮嬌緊握著的拳頭緩緩的松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刻,才才重重的落了下來。
她的弟弟沒事!
逃出了生天,終于也逃出了生天,他們一家子的命運不再的死局,心底又酸又澀,幾乎落淚。
平靜了一下才緩緩的抬步走過去。
坐在椅子中的少年抬起蒼白的臉,警惕的看向緩步走過來的虞兮嬌,他一身的華服幾乎已經破碎,甚至還沾上了泥濘,看著狼狽不堪,唯有一雙眼睛透著靈慧,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機敏的少年。
虞承軒,征遠侯世子,如今才十歲的年紀,三年前爹爹過世的時候,他才七歲,自小便體弱多病。
江南多名醫,氣溫也更適于養病。
娘親聽從外祖父的意思,把幼弟送到江南去尋訪名醫診治,以前是時不時的會回京住一段時間,自爹爹過世之后,外祖父的意思,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不便時不時的往返于京城與江南兩地,索性在江南把身體調養好了再回京。
這一離開就是整整三年。
可就算是這樣子,看到眼前的小少年,虞兮嬌還是一下子認了出來,想到弟弟可能在城門處遇險,虞兮嬌的心一刻也沒有放松過,生怕自己夢境中的事情會成為事實,而今放松后整個人有種虛托一般的感覺。
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晴月急忙上前扶住她。
虞兮嬌卻輕輕的推開晴月,定了定神后,緩步上前走到虞承軒面前,仔細的查看了他的神色后,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他的額頭。
是暖和的!
用力的抿了抿唇,看著小小少年戒備的眼神和微微往后仰的頭,虞兮嬌笑了,紅著眼眶笑了起來。
“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虞承軒的頭往后仰著,避開虞兮嬌的觸碰,神色緊張中有些激動,目光狠狠的瞪著虞兮嬌,拳頭握了起來。
“我是宣平侯的三女兒,也是你的族姐。”虞兮嬌定了定神,柔聲道,眼前的小少年。
“你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虞承軒想了想道,眼中的戒備依舊沒有放下,宣平侯府他知道,就在他們隔壁,宣平侯夫人是二嬸的表妹。
看著虞承軒的表情,虞兮嬌忽然心頭一動,緩緩的蹲了下來,目光平靜的對上虞承斬的眼睛:“你不相信我?”
“你們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虞承軒頭低下,掩去眸底的慌亂,他必竟只是一個才十歲的少年,在江南平靜的生活了這么多年,沒想到接了信進京,會遇到這么大的兇險。
差一點點,他就沒能活著進京,而今對于別人,都有一份戒心。
“我母親是江南謝氏,現在的宣平侯夫人以前是我父親的平妻,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江南居住,三年前曾經得蘭萱縣君救助。”虞兮嬌柔和的道,目光帶著盈盈的笑意,長睫下一雙美眸清澈若水,“你可以叫我姐姐。”
你可以叫我姐姐,你應當叫我姐姐,因為我本來就是你的姐姐!
不是宣平侯夫人的親生女兒?虞承軒想了想,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年紀尚少,其實并不是很清楚宣平侯府的事情,只是最近外祖父的來信,讓他多了幾分戒心,可他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進京,外祖父一家就出了事情。
而今,眼前之人可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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