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余光掃著那幾個面目扭曲的小可愛,李有志心中不屑。
結合他穿越之前的帥逼經歷,他始終覺得顏值高的人,腦子應該也不錯。
可是現在怎么完全體會不到!
智商也不行,情商也不夠,臉是怎么長的?
領導喜歡的是什么樣的下屬?
是那種無懈可擊,一到單位就鋒芒畢露,將所有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的下屬嗎?
肯定不是,這種人只會讓領導感到恐懼!
俗話說“一味黑時猶有骨,十分紅處便成灰”,下屬要是十全十美,領導還有什么發揮空間?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李有志在穿越前,經常在起點上看到一些聰明的作者,會故意在章姐里留下幾個錯字,讓讀者老爺們去批評。
一個道理;
你得讓領導有施為的余地,得讓領導時不時的覺得“哎小伙子不錯,但是沒有我的指導,他還是差了那么一點意思”
甚至更進一步,你得讓領導覺得“這小子能力還不錯,但就是做事有些毛躁。沒有我的指導,他可怎么進步啊!這家沒我得散!”
只有糾正你的小毛病讓你變得更好,領導才會覺得你是他培養出來的——是自己人啊!
所以李有志的操作,張立巖等人不懂。
但是院系里的幾個領導怎么能看不出來?
眼看著臺階上,李有志和陳德祿一少一老配合著演繹著茶館,幾個領導紛紛打聽起李有志的名字。
這頭。
李有志的表演還在繼續。
之所以選擇茶館這一場戲,演秦二爺這個角色,除了被自己找個保護傘的心思之外,也是李有志想驗證一下自己肢體表現力的成果。
暮年秦二爺這個角色本身就非常的出彩,現在又有陳德祿給托著,李有志徹底的放開了自我。
臺階上。
“……到而今,搶去我的工廠。好,我勢力小我干不過他們。可倒好好地辦哪!那是富國裕民的事業呀!”
再次演到這一段,李有志滿臉的悲憤的,將他顫抖著的手高高舉起。
下一刻,又無力的垂了下來。
帶著滿心的無奈與悲愴,他用那只顫抖的手,緩而重的敲起了自己的胸膛。
看到李有志這段經過自己點撥,選擇了這么一組動作。讓整體的表演更加符合人物情緒狀態,明顯讓角色狀態更加富有層次和深度,陳德祿只覺得心里邊一股甜水就呲了出來。
哎~!
這不比剛才演的好多了?
年輕人聽話有悟性,是個大才!
不過更棒的是我!
(๑`灬´๑)σ什么叫寶刀不老啊!
本來,李有志想的是演到這兒,也就得了。
畢竟就是個小品式表演,一段臺詞念下來人物塑造一下,差不多了。
可是他沒想到,他這臺詞說完正準備收戲呢,陳德祿的下一段臺詞直接就遞到了自己的嘴邊。
只見陳德祿蹣跚著從臺階上起身,用手指點著李有志,滿臉的苦笑。
“當初,我開的好好的公寓,您非蓋倉庫不可。看吧,倉庫讓人查封了,東西都偷走了。打那會兒我就勸你,別把那產業都出了手。瞧……他非得把它都折騰嘍。他辦工廠不可呀他,哈哈……”
他明明是在嘲笑,但這嘲笑的并不是秦二爺,也是在嘲笑著自己,嘲笑著命運,嘲笑著那個世道。
感受到陳德祿已經入了王掌柜這個角色,李有志剛想抬起來的屁股果斷的重新坐了下去。
堅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和領導打乒乓球的機會!
將剛想退下去的情緒收回來,李有志也自嘲的苦笑了起來。
“嗨、現在我明白啦。明白了,明白了……”
不斷的點著頭,李有志抬起手,抓住了陳德祿的胳膊。目光中的悲愴消失了,他變得認真,鄭重。
“王掌柜,我求你一件事。”
陳德祿點了點頭,客氣的弓起了身子。
“哎哎,二爺您說。”
“沒事的時候啊,可以跟那喝茶的人們當個笑話談談,你說當初有那么個不知好歹的秦某人,愛辦實業辦了幾十年,結果……”
李有志的語氣一頓,使勁的搖了搖陳德祿的胳膊,表情活像是咬碎了一蛇膽般苦澀;
“你應當勸告大家,有錢就得吃喝嫖賭,胡作非為,可就是……千萬別做好事。告訴他們,秦某人七十多了,還剩下口氣兒的時候,才明白過這點道理,他是個天生來的笨,蛋!”
面對這所謂的委托,陳德祿一拍大腿,哈哈的就笑了起來。
“啊,RB人來了說親善,這工廠就親善了去了。咱們這個民府回來啦,這工廠不怎么就成了逆產了。”
看著李有志用顫抖的手指敲著臺階,數落著秦二爺的一生,陳德祿笑的是前仰后合,笑的渾濁的眼淚成對成對的掉了下來。
茶館最后這段,是三個人的戲。
除了秦二爺,王掌柜之外,還有另一個主人公常四爺。
眼看著陳德祿入了戲,馬上表演系主任劉維庸就從側面繞到了臺階旁。
“剛碰著出殯的,我就撿下這么些紙錢。沒有棺材,沒有壽衣,只好給自己預備點紙錢。”
聽到劉維庸的配詞,陳德祿抹了抹眼淚,蹣跚的站直身體。
“四爺,二爺,讓咱們祭奠祭奠咱們自己!把這紙錢撒起來,算咱們三個老頭子的吧!”
“對!四爺,照老年間的規矩,喊起來!”
“四角兒的跟夫,本家賞錢一百二十吊!”
“一百二十吊!”
隨著劉維庸的配詞,陳德祿和李有志,跟著應了一聲。
二人走了幾圈,李有志笑著拍了拍陳德祿的手。
“我沒的說了,哈哈……沒得說啦!再見吧!”
反握住李有志的雙手,仿佛一眼萬年那么長,陳德祿重重的點了點頭。
“再見!”
目送著李有志蹣跚走下臺階,他緩緩的轉身,向音樂廳的陰暗處走去。
其實現在李有志和陳德祿演的,并不是茶館真正的最后一幕。
是倒數第二幕,也就是全劇壓軸的一幕。
按照劇情,一生只想經營好茶館,但最終也沒能保住茶館的陳掌柜,在和秦二爺,常四爺祭奠完了自己之后,便回到自己的臥房上吊自盡了。
所以說這一幕,實際上是茶館王掌柜這個人物,生命的最后一幕。
看著陳德祿垂著雙肩,挪動著蹣跚的雙腿,如行尸走肉般漸漸隱入黑暗,在場的院系領導和所有學生,都忍不住的鼓起掌來!
“好!”
“太精彩了,要是配上舞美,剛才這段是真的絕了!”
“沒有舞美才更能顯出演員的功力!演的好!”
聽到身后的掌聲,陳德祿才驀然從角色中剝離。
回過身,看到那些鼓掌的院系同事,再看到那些舉著手機錄像拍照的學生們,陳德祿調整了一下情緒。
緩緩走到臺階下,對眾人揮了揮手,他微笑著來到了李有志的身前。
“剛才忍不住就多演了這么一段,謝謝你啊同學,圓了我一個當年沒把茶館演完的遺憾。小伙子不錯,演的很好。以后我希望能夠在咱們灼華社的舞臺上看到你。陳老師啊……”
聽到陳德祿叫自己,陳舒婷立刻上前。
“院長。”
“這個同學天賦和條件都不錯,值得好好培養啊。”
對于陳德祿這話的前半段,陳舒婷嚴重同意。
此前她就欣賞李有志在破曉宣傳片中的鏡頭感,通過剛才這段茶館,她發現李有志這個野路子的肢體表現力,竟然也比大部分表演專業的學生要強上一截。
但是對于這話的后半段,陳舒婷持保留態度。
這小子性格太跳了!
知道這小子也就一個月功夫,搞出多少事情了?
陳舒婷暗暗搖了搖頭,心說罷了。
這世界上可能不存在哪哪兒都隨老師心意的學生,要不然,也就不用教了。
“院長放心,我會……”
“院長,我不想參加灼華社了。我想在咱們農大再成立一個話劇社!現在咱們學校就灼華一家話劇社,而且門檻太高,大部分的同學都加入不進去。我覺得應該有這么一個話劇社,它不用太專業,也不用太正式,但是可以讓農大所有對舞臺有興趣的同學參與進來!”
還沒等陳舒婷答應呢,這邊的李有志突然就舉起了手。
聽到李有志突然插進來的這么一句,剛剛打定主意回頭好好跟李有志談談,讓他安分一些好好學習表演基本功的陳舒婷,忍不住按住了自己蹦蹦跳跳的太陽穴!
就知道你小子全身都是反骨!
倒是陳德祿,看了看滿臉認真的李有志,再看了眼話劇社的那些表演系的學生,若有所思。
“也好,藝術來源于大眾,大眾參與不進來的藝術,那就不是大眾藝術。這樣,你一會兒去找學校團委遞交個申請表,然后找你們影視文學系的王主任簽個字,讓他給你找個場地。指導老師的話……陳老師,這兩年灼華社在你的指導下發展的不錯,在咱們省內拿過不好的獎項,現在小李同學有這個想法,還陳老師幫著帶一手吧?”
陳德祿同意了自己的請求,李有志馬上撇了眼陳舒婷。
見對方也瞪過來,他雙眉一揚。
不然怎么樣?
去灼華社這個表演系的地盤給自己添堵,外斗內耗啊?
反正建議任務的要求是加入農大話劇社,也沒要求具體加入哪個。
志哥往前走一步,混個雞頭它當不香?
“院長,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給陳舒婷回了個“沒辦法上天安排”的眼神,李有志笑著再次看向了陳德祿。
“我水平有限,這個話劇社還麻煩院長給取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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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陳德祿聽到這“不情之請”后,眉毛都揚了起來,在場的所有院系領導,再一次被李有志的操作秀到了。
這特么是影視學院的學生?
政治學院出來的都沒你會吧!
我們影視學院出了個什么東西?
這要是放古代,就剛才這一套,嚴嵩米芾也就這個水準了吧?
此時的陳德祿已經沒心情注意院系里這些干部是什么表情了,聽到李有志的請求,他呵呵一笑背起了手。
“嗯……,灼華社的社名取自詩經·周南·桃夭。所謂逃之夭夭,灼灼其華,寓意色彩鮮艷紅似火。讓我想想啊……道德經有云;和其光,同其塵。既然要扎根大眾,那就叫同塵社吧!和光同塵,希望這兩個話劇社一專業一大眾,共同為咱們農大的文明風貌建設做出貢獻。怎么樣?”
“謝謝院長!等同塵社搞好了,能上臺正式表演的時候,歡迎院長過來看我們的演出!”
“哈哈,那就這么說定了!好好搞,下個月校慶,到時候咱們影視學院是要舉行文化周的。我希望能夠在那個時候,也能看到你們同塵社的演出。”
慰勉了李有志幾句,又鼓勵了灼華社的成員們一番,陳德祿帶著一群院系領導真正離去。
目送著一群領導走遠,李有志微微的抬起了下巴。
他環視了一周,看向了人群中的張立巖等人。
一個區區大學的話劇社而已,瞧剛才把你們牛逼的。
幾個區區的大學話劇社干部,瞧剛才把你們嘚瑟的。
學學李·農大新晉同塵社社長·有志我,雖然現在貴為農大同塵社社長,我李社長膨脹了嗎,我李社長嘚瑟了嗎?
年輕人啊,還是太膚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