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遠青坐上堂哥的綠色吉普車,往大院去。
他坐在后面,上車之后,整個人也很拘束。
譚遠青的爺爺與堂哥的爺爺是親兄弟,說起來近,其實也不近。
平時這個堂哥又一直待在部隊,也很少接觸聯系。
說實話,別看堂哥只比他大一歲,卻已經是連長了,可見在部隊里有多厲害,所以他是有些懼怕堂哥。
他下班來長明胡同,沒想到在這里遇到堂哥,然后看到了童淋,一時之間只顧著高興,也忘記了堂哥在一旁。
此時車里只有兩個人,譚遠青再次拘謹起來。
譚榮全透過后視鏡往后面看了一眼,問道,“那是你高中同學?家里哪的?做什么的?她多大了?”
譚遠青立馬坐直身材,“是我高中同學,叫童淋,父母是工人,她今年二十歲,畢業后下了鄉,前幾天聽同學說她在鄉下嫁人了。”
“嫁人了?”
“是的,剛剛也沒有機會問,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譚榮全淡淡的嗯了一聲,“她父母在什么廠子工作?家就是本地的?”
“童淋爸爸是機械廠的,她媽媽好像是紡織廠的。家就是本地的吧。”譚遠青偷偷往前看一眼,“堂哥,你打聽這些,有什么事嗎?”
“她家住在哪?”
“紡織廠家屬樓。”譚遠青老實的回道。
譚榮全之后沒有再問,譚遠青倒是想再追問一句堂哥打聽這些做什么,可是除了是看上童淋,他想不到別的。
待車進了大院,一直開到譚家的別墅前停下。
譚遠青才鼓起勇氣,“堂哥,我喜歡童淋。”
譚榮全熄火,透過后視鏡看他,“我知道。”
譚遠青扯扯嘴角,下了車。
剛剛在長明胡同里碰到堂哥,他只是客套的說還想著去堂哥家里看看大娘,結果給自己挖了坑,現在被拉了過來。
大爺也在部隊,為人嚴厲,每次見面都要被說教,譚遠青也就不喜歡到這邊來。
何況兩家都不怎么走動,他一個做晚輩的更不可能走動了。
跟在堂哥身后進了別墅,大廳里空落落的,老式實木的沙發里坐著個女人。
譚遠青老實的上前喊人,“大娘。”
韓靜紅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露出一抹笑,“是遠青啊,許久沒有來了,過來坐。”
聲音溫柔,與人的氣質也很相符。
譚遠青就在韓靜紅身邊坐下,“大娘,就你自己在家嗎?我大爺不在啊?”
“就是過節都看不到他在家,平時怎么會在家。”韓靜紅笑了。
“也是。”譚遠青尷尬的笑了笑,他嘴很笨,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交際。
可是堂哥坐下后又不說話,譚遠青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長輩說話,又不知道說什么,便講著自己做乘務員遇到的事情,韓靜紅聽的也很有趣,不時問一句,有時也會笑出來。
最后天色不早了,譚遠青還說家里在等著他回去吃飯,拒絕韓靜紅的留飯,逃一樣的走了。
譚遠青走了,譚完只剩下韓靜紅母子。
譚榮全道,“媽,晚上想吃什么?”
韓靜紅起身,看也不看兒子,“你不餓,不用管你,你自己吃吧。”
說著,人就要回自己房間。
譚榮全冷漠的神情松動了一下,“媽,我朋友那邊說已經打聽到一些消息,我和你保證,一定會把妹妹找到。”
“住口。”韓靜紅猛的回頭,雙眼赤紅,“你不許再提你妹妹。如果不是因為你,你妹妹也不會丟。”
譚榮全抿唇。
“夠了,你部隊忙,回部隊去吧,至于尋找你妹妹,你爸爸這些年一直也沒有停止尋找,不需要你幫忙。”韓靜紅回過身,趕兒子走。
“好,我給你拿了些新鮮的橘子,你喜歡吃酸的,這些橘子正好是青的,我放在鞋柜上了。”譚榮全走了。
屋子里恢復寂靜,韓靜紅才回過身,望著窗,透過窗戶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她抿抿唇又狠下心轉身回了臥室。
譚榮全從家里出來后,并沒有回部隊,陌名的又回到了長明胡同。
待差距到自己回到這,他才回神。
天已大黑,他點了支煙,煙光的亮在黑暗的車廂里時隱時現。
譚榮全望向車外,兩邊的舞廳燈牌照亮了整條胡同,而胡同深處,有一道身影在屋子里進進出出,忙碌著。
幾分鐘后,童淋抹了把額頭的汗,抬頭就看到了幾步遠站著的男人。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
是譚遠青那個當兵的堂哥。
“你在和水泥?”譚榮全看到地上扔的都是水泥袋子后,開口問她。
童淋點頭,“是的,要鋪個地面,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又不著急,所以我就自己慢慢弄了。”
“那是個體力活。”譚榮全看她一眼,“我想你需要一個幫手。”
童淋愣住,而男人已經越過她,往屋里去了。
童淋追上去,“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兩人不熟,只是下午見過一次面,這怎么能成。
“為老百姓服務,也是我們的職責。”
童淋看著他身上的軍裝,倒不好再說了。
下午回來之后,她就開始自己和灰弄地面,抹平還算輕松的活,就是水泥和沙子往里一攪拌的時候很累人,她兩只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而只鋪了一小半。
譚榮全進來后,直接脫了外套,只穿著里面的短袖拿起鐵鍬就干了起來。
不認不熟的,人家都干了,童淋也不好歇著,上去幫忙。
男人也沒有因為她是個女人就讓她撿不累的活干,而是需要幫忙的,都會支使童淋。
從晚上八點多,一直到凌晨十二點半,整個屋子的地面都鋪了出來。
童淋臉上身上都是灰,熬了這么晚都干出來了,她裂開嘴角笑,“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自己怕是要干三天才能弄完。去后院洗洗吧,身上都是水泥灰,這樣碰哪里都臟。”
譚榮全應了一聲,跟著童淋去了后院。
他打量了一眼,后院收拾的很整擠,但是生活氣息并不濃,看得出來是剛搬過來。
時間來不及,童淋只能打了涼水,看到對方就用涼水洗了頭,她又過意不去。
但是對方洗的很快,跟本沒有給她阻攔的機會。
童淋只能把毛巾遞過去。
“你丈夫不在家?”譚榮全一邊擦臉一邊問。
“對,回老家拉東西了。”對方是軍人,童淋也就照實說了。
“在這種地方住,一個人晚上把門都鎖好了。”譚榮全把毛巾搭到洗臉架上,拿起外套穿上,“不早了,你休息吧。”
“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改天你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吧。”童淋跟上去。
譚榮全停下來,回頭看著她,童淋愣了一下,停在原地,聽他問道,“你真的20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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