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冷冷的看著他,“看來你真的很想死!”
郭通急了,“陸公子,您這是干什么?問來問去的對您有什么好處?”
“誰指使你的?”陸惟直接問道。
郭通此刻反倒不慌了,嘿嘿一笑,左右看了一眼,“陸公子,我可是為了你好,這事說出來,你臉上也沒光啊!”
“你敢威脅我們公子!好大的賊膽!”方墨罵道。
郭通冷哼一聲。
方芩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給了陸惟,“在郭通家找到的。”
陸惟展開一看,重重的把信拍到了桌子上,難掩怒火。
“公子息怒。”方芩小聲說道,“不可聲張啊!”
郭通則是笑了,摸著被揍的青青腫腫的臉,不滿的說道:“都說了是誤會!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陸惟一雙寒星般的眼眸閃著怒火,大踏步的往外走了出去。
寇樂果急了,叫道:“怎么走了?這人怎么處置啊?”
方芩說道:“先收監,關著再說!”
說罷,他和方墨立刻跟了過去。
章毓瑩這幾日在家都心神不寧的,章夫人擔憂兒子的秀才考試,沒心思管別的,竟也沒發現章毓瑩的失態。
陸惟到了章家,恰逢章作貞在家,拜見章作貞之后,說想見見章毓瑩,單獨說幾句話。
兩人是未婚夫妻,雖說單獨見面不合規矩,但陸惟的身份擺在這里,章作貞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笑逐顏開的吩咐丫鬟:“去叫大姑娘過來。”
陸惟聽的眉頭一跳,想到母親說的那句話——誰是章家大姑娘,誰就是他的未婚妻子。
章毓瑩還當陸惟是為上次的事來找她賠不是的,嘴巴雖然是撇著的,可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甩著帕子傲嬌的說道:“我不想見他!”
丫鬟掩嘴而笑,“姑娘可別使性子了!人家陸公子在花廳里等著呢!”
“就是,可別叫陸公子等急了!”
章毓瑩坐到了梳妝臺前,吩咐丫鬟給自己梳妝打扮,輕哼了一聲,笑道:“叫他等等怎么了?他身份尊貴,我也是章家嬌養出來的姑娘,不比他差!”
等章毓瑩戴著新買的首飾,精心打扮之后來了,章作貞裝模作樣的訓斥道“怎么這會兒才過來!叫人家陸公子好等!”
章毓瑩瞧見靜立在窗邊的陸惟,氣度高華,俊美沉穩,想到這人是來找自己道歉示好的,便俏臉飛紅,擰著帕子端著架子,不肯先開口。
“行了,我有事先出去,你跟陸公子說說話!”章作貞說道,起身離開了。
等章作貞走了,陸惟擺擺手,示意花廳里侍奉的下人都出去。
章毓瑩臉上的笑容控制不住,嘴角越彎越高,忍不住甜蜜蜜的說道:“我不生你氣啦!”
陸惟沉默的看著她。
“你這人也真是的!你向著外人,我心里能不生氣嗎?”章毓瑩嘟著嘴說道。
陸惟說道:“你的意思是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對是錯,是否傷天害理,我都要向著你?”
章毓瑩詫異的抬頭看著他,一副嗔怪的樣子,笑道:“你說什么呢!什么傷天害理?我怎么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陽光透過窗戶撒在章毓瑩身上,院子里的樹上蟬鳴不斷,妝容精致的少女笑容甜美爛漫,怎么看都只是一個天真嬌柔,不知世事的富貴小姐。
陸惟心里發寒,從袖中取出那封信,放到了花廳的小桌上。
章毓瑩疑惑的低頭拿起空白的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紙展開,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臉色煞白的看著陸惟,手腳冰涼。
陸惟冷冷的看著她。
章毓瑩萬萬沒想到自己頭一次策劃害人竟然就被發現了,還是被最不想讓他知道的那個人發現的,把罪證扔到自己面前。
上次在莊子上,她還能強詞奪理說自己并不知道郭通假借陸惟的名義胡作非為,用章毓卿的身世做文章,這次她還能怎么說?
“這,這是什么?”章毓瑩聲音抖的不成樣子,“你拿這個給我干什么?”
陸惟沒有做聲,眸光清冷,難掩失望。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章毓瑩驚嚇過度似的,把那張吩咐郭通將章毓卿綁了賣的遠遠的信扔到了地上。
“章大姑娘,我與你雖然自幼定親,但我常年在外求學,我們這些年只見過寥寥幾面,互相并不了解。”陸惟說道。
章毓瑩顫抖著坐到了椅子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陸惟又說道:“我一直以為,章家是書香世家,你在京城素有才名,無論如何人品都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
“你什么意思?你說我人品差?”章毓瑩猛的抬頭看向了陸惟,眼睛瞪的極大。
陸惟忍住怒氣,說道:“你為何要出手加害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
這話像是點燃了章毓瑩心中隱藏的火藥桶,炸的她理智全無。
“你心疼她?!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章毓瑩尖叫道,瞪著陸惟,生怕從陸惟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對章毓卿的心疼。
陸惟忍無可忍,“章大姑娘,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還需要我說嗎?毓卿姑娘馬上要定親了,請你慎言!”
“你說你跟她沒什么,為什么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羞辱我!”章毓瑩委屈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
陸惟怒極,冷笑了起來,說道:“章家拿著我和我母親的名號做筏子去吃絕戶,我不能制止。我的未婚妻年紀輕輕,手段惡毒下作,讓一群地痞欺負一個孤女,還要把人賣了,我要裝作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幫你把人賣了?”
“你只是不知道她有多可惡!自從她來了章家,家中沒有一天是安生的日子!我,我只是想回到以前,過平靜的生活!”章毓瑩拿帕子捂著臉,哭道。
“她再可惡,也不至于罪大惡極到要被人擄去賣掉,況且,她還是你的姊妹,是你已故伯父唯一的骨血,你,你……”陸惟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和章毓瑩完全無法交流,心中愈發茫然了。
母親說他和章家毓瑩的婚事是極好的,就如同她跟父親的婚事一樣好,但她跟父親成親,她過的幸福嗎?母親不喜歡父親。
他也不喜歡章毓瑩。
他真要和這樣的人廝守一生,生兒育女嗎?
“都說了她不是我們章家的姑娘!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誰知道她那個項圈是從哪里撿來的!”章毓瑩負氣叫道,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恨意,“什么我的姊妹?她跟街上要飯的乞丐有什么分別?我給乞丐一碗飯,他還知道感恩戴德,給章毓卿一碗飯,她竟然還想反咬我們一口!白眼狼!”
章毓瑩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我勸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她這人天煞孤星命,掃把星一個,她親爹親娘都被她克死了!”
“她又不是你們章家姑娘,你怎么知道她親爹親娘死了?”陸惟一臉冷漠,他算看明白了,對章毓瑩有利的時候,章毓卿就是章作明的女兒,對章毓瑩不利的時候,章毓卿就是冒充章家骨血的乞丐。
章毓瑩被噎了一下,悻悻然拿著帕子拭淚,“我也是章家精心嬌養出來的姑娘,你這么欺負我,為了一個外人羞辱我……”
“我若真想羞辱你,這封信我該交給我母親。”陸惟冷冷的說道。
章毓瑩拭淚的動作一頓,這才回過勁兒來。
若是陸惟想把這事鬧大,早就該拿著她寫的信去跟端淑郡主告狀了,而不是直接來找她,還把下人都清退了出去。
這說明什么?
說明陸惟根本就是想替她瞞著這事,幫她遮掩下來。
倒是她誤會陸惟了,還在陸惟面前哭鬧了一番,鬧了笑話。
思及此,章毓瑩漲紅了臉,站起身說道:“是我誤會你了!可是郭通嘴巴不嚴,說漏了嘴,叫人知道了?”
“郭通現在被關押在大牢,你打算怎么辦?”陸惟問道。
章毓瑩揉著帕子,一臉擔憂的問道:“他該不會供出來我吧?你還是趕緊叫人把他放了!不然……”
陸惟接著說道:“不然你名聲受損,我也跟著丟臉,是不是?”
章毓瑩臉上燒的慌,說道:“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以后定然不會了!你幫我把郭通放出來,我叫他出京躲一段時間,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你放心,絕對沒有下次了!”
“這件事我可以不牽扯到你。”陸惟說道,“畢竟閨閣女兒清白名聲比性命都重要。”這事真是太惡劣了,傳出去,章毓瑩名聲得臭大街,不死也得脫層皮。
章毓瑩臉上一喜,又聽陸惟說道:“但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什么條件?”章毓瑩看著陸惟冷峻的臉色,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陸惟緩緩說道:“第一,將兩個莊子還給章毓卿,不得有誤,這是章家應該給她的;第二,將莊子這些年的收益折算成現銀,給章毓卿,這是你們給她的補償;第三,還請你承諾,以后不可再做惡毒虧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