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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惟低頭湊近了章毓卿,語氣帶著微微的戲謔,“章毓卿,你問這話,未免太小瞧我了!”
章毓卿并未往后躲,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仿佛兩把濃密的小刷子,刷到了陸惟心上。
“我離京之前,去拜訪過林先生。”陸惟說道。
章毓卿略詫異的看著他。
“林先生跟我說……”陸惟說道,“不出十年,天下必亂。”
章毓卿垂下了眼眸,居然要十年?
陸惟繼續說道:“即便不用林先生說,我常年在外游歷,也看得出來。各地亂象頻發,而皇帝太子都只想搜刮民脂民膏,享受榮華富貴。”
亂世要來,陸惟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自己手里有兵,有糧,有錢。
“你方才說的要當合伙人,你愿意,我們就一言為定!”陸惟說道。
章毓卿挑眉一笑,伸出手去,和陸惟擊掌為盟。
兩個人離的極近,站在遠處看兩人,像是耳鬢廝磨,親密無間。
方墨捧著下巴,蹲在地上羨慕的感慨,公子和夫人感情真好,什么時候他也能娶個媳婦?
章毓卿從鹽湖回來后,陸惟調撥了一百人,跟著章毓卿再次進了鹽湖,封鎖了四周通往鹽湖的道路,開始砍伐樹木,蓋廠房煮鹽。
終于七天之后,第一池精鹽析了出來,雪白雪白的,細膩的叫人不敢置信。
章毓卿拈了一點入口,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方墨也趕緊嘗了嘗,不敢置信的叫道:“真的只有咸味兒,沒有澀味了!夫人,您真是太厲害了!”
陸惟隔一天來一次,親眼見證了這批鹽水從湖水到粗鹽,再到白花花的精鹽的過程。他不是京城富貴鄉中嬌養出來的沉浸在紙醉金迷中的貴公子,在外行走那么多年,他知道這精鹽意味著什么。
有章毓卿的制鹽工藝,這遼闊無際的鹽湖裝的不是又苦又澀的堿水,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章毓卿敢跟他提做他的“合伙人”,而不是他后院里的附庸,是有底氣的。
陸惟將這次帶過來的五十人全部留了下來,由方墨帶人負責煮鹽之事。
他和章毓卿回到寶川,到都司府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從京城回來的何琦。
“大人,夫人!”何琦激動的叫道。
章毓卿笑著問他,“這一路可平安?”
何琦指著馬車旁邊的十幾個壯漢,“多虧了鏢局的兄弟們一路護送,雖遇到了幾次劫匪,好在有驚無險。”
“人呢?可帶來了?還是被劫匪綁走了?”章毓卿看著車簾緊閉的馬車,故意問道。
何琦掀開了車簾。
寇樂果刷的捂住了眼,嗷嗷叫道:“你們這是綁架!綁架!綁也不綁個好地方,把我綁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我乃是衙門文書,你們綁架我,知道該當何罪嗎?按大夏律……”
“他不肯下車。”何琦沒好氣的放下了簾子,“非要見到你才肯下來。”
章毓卿打斷了寇樂果的話,不客氣的問道:“你之前跟我說你能把大夏律倒背如流,是不是真的?”
寇樂果不吭聲了。
章毓卿說道:“要是能,就把你留在這里,給我們干活使喚,要是不能……”
“不能的話怎么樣?”寇樂果聲音弱弱的從車簾后面傳了過來。
章毓卿輕描淡寫的說道:“那就殺了吧!”
“你,你,你這也太狠了吧!”寇樂果驚呆了。
他老娘還是見識太少了,漂亮女人不光會騙人,還會殺人。
“所以,你到底能不能把大夏律倒背如流?”章毓卿慢悠悠的問道。
半晌,寇樂果聲音慫不拉幾的說道:“我吹牛的……”
章毓卿立刻冷酷的揮手,“把他拖出去砍了!”
寇樂果急了,忙掀開簾子,“倒背我不行,正著背我可以!”
章毓卿笑了起來。
寇樂果捂著眼,跟個瞎子似的摸索著下了馬車。
陸惟看不明白了,“你這是干什么?”
寇樂果說道:“我老娘說了,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叫我不要看漂亮女人!看的多了,會被漂亮女人騙的團團轉,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陸惟心中嗤笑一聲,漂亮女人他見的多了,章毓卿就很漂亮,但他怎么可能被騙的團團轉?
“那是你定力不夠。”陸惟說道。
這會兒上,急促的馬蹄聲飛奔而至,方芩看到陸惟回來,大喜過望,喊道:“大人,軍營有人趁你不在,要私設刑堂,砍了劉二壯的腦袋!”
劉二壯就是因軍隊擴充馬場而被征了房屋卻沒得到補償,還死了一個哥哥,最后憤而殺人的人。
陸惟連馬都未下,直接一把撈起寇樂果,將他橫掛在馬背上,雙腿一夾馬腹,朝著軍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眾人的注目禮下,寇樂果嗷嗷尖叫著一路遠去了。
章毓卿淡定的招呼眾人進屋歇息。
有寇樂果在,劉二壯大概率能保住一條命了。
軍營里,十幾個穿著鎧甲的軍官提著刀,正暴躁著叫嚷,讓看守劉二牛的士兵們讓開,他們要為慘死的同僚討個公道。
周圍聚集了一大批士兵,抱著胳膊看著好戲。
領頭的軍官越說越怒,大約平日里橫慣了,伸手就想一刀劈過去。
在周圍人或看熱鬧或驚怒的視線中,領頭的軍官只覺得自己揮出去的胳膊被鐵鉗給鉗住了似的,停在空中,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他瞪著猩紅的眼睛轉頭一看,兩日未見的陸惟一只手鉗住了他的胳膊,眼神冷厲的看著他。
“鄒賓。”陸惟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名字,“你好大的威風!”
鄒賓心里一涼,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陸惟手下用力,狠狠一個反擰,鄒賓骨節發出了令人膽寒的一聲脆響,鄒賓一聲慘叫,手中的長刀應聲而落,掉到了地上。
上萬人圍觀的場面,此刻靜悄悄的只有西北的風刮過營地的聲音。
鄒賓疼的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去,陸惟飛起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抱著胳膊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早在來寶川的路上,寇樂果就已經聽何琦講了幾遍這個案子了,此刻也已經吐完了,勉強撐著還算平穩的步伐來到眾人跟前,指著地上打滾的鄒賓說道:“對同僚兵戎相見,試圖脅迫同僚并殘害人犯,按大夏律,鞭四十,降二級。”
“你誰啊?”跟鄒賓一起來的軍官壯著膽子問道。
陸惟說道:“這位就是寶川代理縣令,寇大人。”
寇樂果此刻高光滿滿,指著被關押在營帳中的劉二牛,背著手鏗鏘有力的說道:“里面的那個人,祖上幾十代都是莊稼漢,從生下來就是人世間的最底層,種的糧食被你們要走,養的牲口被你們拿走,就連他這個人,也要被你們征用服各種徭役,終年不得閑。你們連他們家唯一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毀掉,還殺了他的親哥哥。他殺人,就是他此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今天你殺一個劉二牛簡單,明天就會有千千萬萬個劉二牛放下鋤頭來殺你!”
有軍官不服氣的叫道:“趙平是我們的好哥們,他不能白死!”
方芩怒道:“你這么為他打抱不平,是不是他的同伙?”
陸惟揚聲說道:“既然寶川縣令已到,此案移交寇大人處理。按大夏律,劉二牛該如何判?”
“殺人當誅!”寇樂果大聲說道。
圍觀的人騷動了起來。
寇樂果微微一笑,接著說道:“然事出有因,且人犯是為兄報仇,參考按天昌二年十一月京城盧林一案的判罰結果,劉二牛當打二十大板,勞役三年!”
被關在營帳里的劉二牛聽的清清楚楚,猛的坐到了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寇樂果繼續說道:“人犯家中已無兄弟姊妹,父母高堂年邁,需要照顧,特此免除二十大板,允其回家照顧父母雙親,就近服勞役!”
眾人都驚了。
陸惟沉聲喝道:“都聽清楚了?日后如有冤屈不平,盡管找寇大人申訴!”
人群中突然爆發了一個尖銳的哭聲。
一個士兵踉蹌哭泣著分開眾人跑到了陸惟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了,聲淚俱下的磕頭說道:“大人,我有冤!他侮辱了我妹妹,我妹妹投井死了!大人,求給我妹妹一個公道!”
眾人看向了士兵手指向的人,赫然就是幫著被劉二牛殺死的趙平說話的軍官。
那軍官立刻慌了神,跳腳大罵道:“胡說八道!你妹妹就是個出來賣的騷貨!不過是想多要錢而已!她自己跳的井,關我什么事!怎么就賴上我了?”
士兵惡狠狠的瞪著那軍官,“我妹妹不是妓女!她是好姑娘!你不得好死!”
又有人叫道:“還有我!我家也有姑娘被他禍害了!”
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指認那人。
“大人明鑒!千萬別被他們騙了!”那軍官緊張的看著陸惟,“分明是那些女人先勾引的我!銀貨兩訖的事!現在他們還想趁機訛上我一筆!”
陸惟看向了寇樂果。
寇樂果笑了笑,“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那軍官也跟著賠笑,“是是是,您說的對!我就是太老實了,中了他們的仙人跳!”
“此案本縣令接了!”寇樂果冷笑一聲,“放心,我估計你以后都不會再有中仙人跳的機會了!”
數年之后。
陸惟:我臉疼,寇樂果,你老娘是哪位神仙女子?讓她也教教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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