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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部官員互相推諉了幾句之后,戶部侍郎叫道:“皇上明鑒,我大夏雖然地大物博,疆域遼闊,子民眾多,但向朝廷繳納賦稅的也不過只有區區幾個州府……”
安平帝皺眉,“為何只有區區幾個州府?那些不交賦稅的州府是怎么回事?難道不隸屬我大夏王朝嗎?”
“倒也不是。”戶部侍郎趕緊解釋,“有些州府是特殊情況,比如益州和交州某些地方是當地土司自治,朝廷允諾他們只要臣服大夏,便可以不納稅。”
安平帝點頭。
這是中央政權為了籠絡邊境夷族制定的政策,從前朝時就有,而且那些蠻夷窮的叮當響,就算刮也刮不出來什么油水,一個不好還會反了,朝廷損失更大,不劃算。
“還有一些地方,是藩王們的封地,賦稅只有一部分是交給朝廷的,剩下的都是給藩王們的。”戶部侍郎又說道。
安平帝問道:“沒有了?”
大夏開國皇帝怕子孫們餓著,給每個兒孫都封了藩王,封地的賦稅可以直接拿走,這也是早就有的規矩。
戶部侍郎小心覷了眼冷著臉的陸惟,又說道:“還,還有些地方,之前因為戰亂,也要供養大批軍隊,就,就一直沒,沒繳稅……”
“哦?還有這種事?”安平帝居高臨下的坐在龍椅上,冠冕上十二旒遮住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哪些地方啊?”
戶部尚書看不得自家侍郎如此懼怕陸惟的模樣,干脆說道:“涼州這些年的稅賦一直未足額繳納過,還有荊州這幾年都未曾上繳過稅賦。”
眾官員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對安平帝如此大張旗鼓,雷聲轟隆隆的追究稅賦不足一事也算是有了底。
這是皇上看涼州一年比一年好,人多了錢多了,就想要錢了。
至于荊州,都被金永修刮干凈了,百姓都要人相食了,哪有錢繳稅,其實就是劍指陸惟,想要陸惟出錢給泰昌帝和安平帝修陵寢。
“涼州和荊州啊……”安平帝手指敲打著龍椅扶手,神色諱莫如深,意味深長的看著陸惟和金永修。
從陸惟“接任”涼州統制開始,就沒有如數給朝廷繳納過賦稅,不是借口涼州戰亂,民不聊生,收不上來錢,就是借口朝廷給的軍費不到位,拿涼州稅賦沖抵了。
眾人不用撥算盤,就知道這是一筆天文數字,陸惟白手起家,如今算是攢了點家業,可要是把這錢給拿出來,得傷筋動骨,吃土吃個十年。
金永修沒有吭聲,眼神陰翳,誰不知道荊州慘成這樣是他為了湊軍餉和軍糧,刮地皮刮出來的,莫非皇上這是見他把江夏叛王殺了,想事后追責,卸磨殺驢?
想想手里的幾十萬大軍,金永修心中略定。安平帝若是敢追責,他就敢反了。
皇上心知肚明荊州刮不出來油水,主要還是想讓陸惟出錢,他且看陸惟怎么應對。
“涼州歷經多年戰亂和胡人劫掠,百姓們早已苦不堪言,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陸惟神色如常,站出來說道,“若是這個時候再加稅,只怕涼州要再現荊州餓殍千里,白骨露野,人饑相食的慘劇!”
安平帝臉色不太好看,沒想到陸惟竟然一口回絕了。
一向不怎么關心朝政的郡王殿下也參加了此次朝會,走出一步說道:“圣上明鑒,涼州對外抵御胡人兵馬,已經十分吃力,對內還要時刻支援平叛,涼州的穩定意義重大,對涼州之策輕易不可改變啊!”
安平帝忍了忍,說道:“如今邊關無戰事,胡人已然求和,涼州方面不必再分神抵御外敵。”
以前陸惟借口要打仗,沒錢,可現在涼州沒了戰亂,胡人被打趴下了。安平帝的意思很明顯,涼州應該跟其他州府一樣,如數繳納賦稅,別搞特殊了。
“皇上,邊關無戰事,我們大夏歷經磨難,正是趁這個時候休養生息,胡人垂涎我們大夏江山已久,若是涼州有一絲一毫的弱態,他們定會揮刀直進,重演當年鹿兒衛之變的慘劇!”陸惟冷聲說道。
金永修聽不下去了,冷冷的說道:“陸統制倒是會推脫,誰人不知涼州如今繁盛?該休養生息的是荊州,幾十萬大軍還等著吃喝呢!可惜他們命不好,攤上我這個沒本事的主帥,給他們掙不來功名利祿!白白在戰場上流血流汗!”
這話怨氣沖天的,幾乎就是在指著安平帝的鼻子說皇上沒有給他升官給權了。
安平帝屁股都要坐不住了。
現在江夏叛賊盡數伏誅,他越看金永修越不順眼。
金永修為了掙軍功,刮地皮刮的原本是富庶的魚米之鄉的荊州千里無人煙,如此殘暴的行徑早就被士林清流詬病,金家十八代祖宗都被罵的在地下抬不起頭,參金永修的折子能堆滿整個大殿。
當他不知道金永修在百姓中有個外號“金閻王”啊!從名聲上看,金永修注定要遺臭萬年,他要重用金永修,難保也跟著一起臭大街。
而且他親爹泰昌帝就是因為金永修失職才死在南陽城外的。
偏偏金永修跟個瘋狗似的纏著他要官要權,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場合,還揪著封賞的事不放,怎么能不讓安平帝厭煩透頂!
郡王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臣有一計,可解當今財政困境。”
安平帝看著這個瘸腿的堂弟,不抱什么希望的說道:“那你說說看。”
“大夏稅賦已然十分繁重了,百姓苦不堪言,但收繳入國庫不過十之五六!除了貪官污吏,國之蛀蟲分走其中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進了各地藩王的私庫!”郡王大聲說道,“臣請圣上下旨,將藩王的稅收之權全部收回!”
陸惟震驚的看著瘦弱的郡王。
大家都知道大夏的稅賦被藩王分走了很多,但沒人敢提從藩王手中收回稅權的事,一是這是大夏開國皇帝定下的規矩,想要自己的子孫共富貴,共享他打下的江山,千秋萬代共享百姓的供奉,大夏以孝治天下,推翻老祖宗的規矩就是大不孝,二是藩王也有私兵,真要割了他們的錢袋子,藩王很可能要造反。
但從另一方面說,如果真能將藩王的稅權收歸國有,不僅能充盈國庫,也能抑制住藩王作亂的根源。
沒錢養什么兵,沒錢打什么仗!
但這提議沒人敢提,藩王有權有勢,誰敢動他們的財路,藩王造反就殺誰祭旗。
敢在眾臣云集的朝會上說這樣的話,郡王心中果然裝的只有天下,沒有自己。
偌大的朝會,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安平帝也沒想到郡王一張嘴就是往自己人身上割肉,沉默許久,說道:“祖宗家法不可廢。”
他當然希望能將錢都收到自己手里,但江夏王叛亂打了這么多年,把大夏都打的虛弱疲憊不堪了,他實在是怕了藩王作亂。
若是強行收繳了藩王的稅權,只怕各地藩王一擁而起,全反了!
朝會結束后,郡王沒有走,留下來要繼續覲見皇上。
大臣們紛紛往外走,陸惟回頭,看著那道瘦弱的身影固執的等在大殿中。人人都知道大夏的頑疾在哪里,卻沒有一個人敢揮刀割向頑疾。
唯有這個殘廢郡王,一次次被泰昌帝父子輕視厭棄,一次次仍然不改初心,冒著被藩王仇視殺害的風險,也要陳情事實,改革弊端。
這個大殿上人人都有私心,連他都私心涼州,不肯分兵分錢出來,只有這個郡王是真心為了大夏江山。
只是他勢單力薄,皇上又是個貪圖享樂的,他的努力注定得不到任何結果。
陸惟轉過頭,步入到了百官退朝的人流當中。
當天下午,安平帝又命人去陸惟家中宣旨,請陸惟進宮商議大事。
“還是商議涼州賦稅一事?”陸惟不客氣的問安平帝身邊的貼身太監。
太監笑的尷尬,“是好事,好事!”
陸惟沉著臉讓太監在外面等著,他回屋換身衣裳。
章毓卿給他拿朝服,往他身上套。
陸惟滿臉的不耐煩,跟章毓卿抱怨,“他若有能耐把涼州的軍費和軍糧給我湊齊了,涼州賦稅給他!”
章毓卿笑而不語,輕聲說道:“你要的條件,他達不到,但可能會用別的東西來代替。”
安平帝又不是傻子,他嘴一張,陸惟就把到手的錢拿出來?涼州幾十萬兵馬是吃白飯的嗎?
陸惟自然也想到了,他又不稀罕別的東西,安平帝想找他要錢,他還想找安平帝要錢呢!這些年虧欠涼州的軍費,是不是該算一算了?
“等我回來,晚上咱們去酒樓吃。”陸惟親了親章毓卿的唇角,拿起官帽大踏步走了出去。
章毓卿微笑目送他遠去。
等陸惟走后,杜景儀等人回來了,章毓卿屏退了下人,讓劉全在門外守著,看著杜景儀將一張繪制詳細的地圖鋪在了桌子上。
“封禪儀式就在這座山的山頂舉行。”杜景儀指著地圖上一座山說道。
章毓卿盯著地圖,手指向了旁邊一座山峰,“這里可有人把守?”
心上人小劇場:
章毓卿:是時候再玩個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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