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修當了帝師,去京城讓小皇帝對他行了拜師禮。
據陸惟安插在京里的探子發來的消息,金永修在小皇帝和太后跟前態度極為倨傲,甚至想讓皇帝行拜師的跪禮,被宰相等內閣重臣哭著喊著拒絕了。
開什么玩笑,皇帝都要跪他,那他成什么了?滿朝大臣要不要一起跪?
“引狼入室。”章毓卿不屑的評價道。
章毓瑩這是想找個依靠,結果發現這個依靠想把他們孤兒寡母一口吞了。
金永修自然是不滿足當一個名義上的帝師的,舉行完拜師儀式之后,他就以天子的名義發了詔令,先是制定了一個方案,規定了各地藩王按等級可以蓄養的私兵的數目,超過這個數目的,就要將多出的兵交給朝廷。
各地藩王炸開了鍋,但江夏王,兗州王等人喜提全族消消樂就在不久前,是以藩王們都在觀望,畢竟清點兵馬的數量也需要一點時間,而且報多報少,藩王自己說了算,金永修還能跑到各個藩王封地上去數人頭?
等詔令下達三個月之后,金永修發現收效甚微,藩王們上報來的奏表中一個個都堪稱是哭窮大師,都說自己手里沒兵。
金永修沒想到自己頭一次挾天子以令諸侯就失敗了,不甘心至極,以天子的名義派了欽差大臣去藩王們的封地巡查,然而巡查的官員有的回稟說藩王上報的數量屬實,有的官員干脆到了封地就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刀了。
總之,清查藩王私兵這個事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藩王都是皇室子孫,輕易動不得,那封疆大吏呢?總不能也不能動吧!金永修憤怒之余,把目光投向了如今風頭正盛的涼州。
大夏如今人人都知道,涼州的統制陸惟和他的麒麟娘娘做出了可以預防天花的神藥,只要用針沾著神藥在肩膀上點幾下,這輩子都不會再得可怕的天花了,而且不要錢。
有錢人雇了鏢局的人護送自己去涼州,沒錢的抱著孩子結伴去涼州,涼州已經成了大夏百姓心中的圣地,麒麟娘娘就是菩薩轉世,來世間積累功德的。
陸惟和章毓卿的名聲越好,金永修就越不滿,因為他就是陸惟的對照組,陸惟的名聲有多好,他的名聲就有多爛。
金永修堅定的認為,自古以來想在百姓中刷名望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統統都是偽君子。陸惟表面上裝的一副圣賢君子樣,實際上就是在為謀奪帝位做準備。
憑什么啊?他是真小人,陸惟是偽君子,陸惟哪里比他好了?
陸惟就是想踩著他上位!壞的很,其心可誅!
轉眼又是一年夏天,金永修駐兵的荊州又到了豐收的季節。
刮完了老百姓新收的夏糧,金永修覺得糧倉滿了,腰桿挺直了,有跟陸惟一戰的底氣,
金永修干脆又代小皇帝發了一道圣旨,讓陸惟把這兩年涼州的賦稅上交國庫,他在圣旨中貼心的表示,考慮到陸惟夫婦還要養孩子,他要的也不多,也就五千萬兩而已!
陸惟有錢有兵,是各路豪杰中的翹楚,只要解決了陸惟,接手陸惟的錢和兵,還有誰能跟他抗衡?這天下大概率就是他的了。
圣旨到的時候,天使宣讀都是兩股戰戰,顫抖到不成聲音,他好怕陸惟暴起把他劈成兩半。
五千萬兩,金永修可真敢要啊!
宣讀完,天使已經是滿身冷汗,臉色慘白,望著四周對他怒目而視的涼州官員們,也不指望陸惟能接旨了,把圣旨放到了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往陸惟的方向推了推。
“下,下官還有事,先,先走了!”天使咽了口吐沫,驚恐萬分的說道。
陸惟沉著臉擺了擺手,天使落荒而逃。
刺史單芳秋腿抖的比天使還厲害,他是正兒八經朝廷委任的官員,剩下的都是陸惟到任來提拔的自己人,他怕陸惟要是反了,第一個殺他祭旗。
可憐他一把年紀了,真的可能活不到乞骸骨那天了。
涼州的軍官們憤怒的聲音能掀翻屋頂。
且不說養兵練兵花費巨大,朝廷給的那些費用杯水車薪,單說一口氣就要五千萬兩稅銀,這是妥妥的想逼反陸惟。
安平帝活著的時候沒敢干的事,金永修替他圓夢了。
涼州有錢,那沒有那么多錢,而且這錢不能給朝廷。
根本不用商量,這是涼州上下心照不宣的決議。
就在這時,司州的陳留王送來了親筆信,約陸惟在司州,涼州和益州三州交界處的漢中一敘。
和陳留王同時來的,還有益州的巴郡王,并州的太原王和冀州的邯鄲王等人。
場面可謂是盛大了。
這是一場被載入后世史冊的漢中會晤,主題只有一個,陳留王想拉所有人,主要是陸惟一起下場,聯合起來,去討伐金永修。
金永修執意削藩,他們不想被削,就只能起事。陸惟是豪強中的豪強,金永修又很識貨的盯著陸惟想拔毛,算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天時地利與人和,只要能拉陸惟一起起事,殺金永修成功在望。
陸惟從漢中回來之后,立刻整頓兵馬,帶上了最精銳的二十萬騎兵,一人配兩匹駿馬,全身精鋼黑甲,準備殺向京城。
陳留王等藩王牽頭,以宗親的身份寫了昭告天下的檄文,點名指出大夏王朝出了千年一遇的佞臣奸賊金永修,洋洋灑灑列舉了近百條大罪,若是不除此賊,大夏國祚就到此為止了。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做宗室的,領兵進京勤王,責無旁貸。
檄文到了章毓卿手里,章毓卿仔細讀了讀,覺得還挺有道理,至少這百條金永修的罪狀都是實打實的,不算冤枉了他。
不為皇權,便是為了天下蒼生,也該聯合起兵對付金永修。
這樣的人得了權勢,哪還有普通人的活路!
在京城被軟禁的郡王的血書也流傳了出來,控訴金永修踐踏皇權,藐視皇帝,獨權專斷等種種罪行,求各路藩王進京解救皇上。
陸惟出征的前一天,端淑去尋他說話。
瞧見陸惟往行囊中放了個卷軸,還用衣服包起來,一副寶貝到不行的樣子,端淑好奇的拿起來展開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么?”端淑嫌棄的問道。
陸惟斟酌了一下,說道:“就是一副畫……”
端淑把畫拿近了,又上下左右看了半天,“這畫的奇奇怪怪的什么東西?是妖怪?”
眼睛都占據了一半的臉了,不是妖怪是什么?
恰好這時,章毓卿掀開簾子進了屋。
陸惟連忙將卷軸從端淑手里拿回來,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到了行囊中,說道:“哪里奇怪了?我就喜歡這樣的!”
端淑驚呆了,“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惟兒,你的書畫自小都是名師教的,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你分不出來嗎?”
陸惟看著章毓卿似笑非笑的模樣,頭皮一陣發麻,“母親,您來找我什么事?”
“那個東西……”端淑手指著在行囊中露出一個卷軸頭的畫,還想說些什么,被陸惟拉著出去了,“卿卿,我跟母親出去說說話!”
章毓卿看著母子二人出了房間,她拿起卷軸展開,里面是她和陸惟一家五口的漫畫形象。要不是陸惟纏著她非要她給他一個什么東西以解相思之苦,她才不費這事畫畫呢!
“挺好看的,哪里奇怪了!”章毓卿想起陸惟摟著她問她要東西的纏人模樣,忍不住彎起了唇角,把畫卷好,又放回了行囊中。
窗外響起了端淑擔憂的聲音,“只帶二十萬人,是不是少了點?我聽說金永修把駐守在荊州的軍隊都開拔到京城了。”
這基本是擺出了決一死戰的架勢。
金永修也是個用兵奇才,和陸惟并稱北陸南金,而且夠狠,夠毒。
陸惟說道:“二十萬是精銳騎兵,便是碰上禁衛軍,也能以一當十,況且,此次不止我們涼州出兵。”
出征那日一早,陸惟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
外面天才麻麻亮。
清醒過來之后,陸惟猛的看向了旁邊,看到章毓卿還在,他這才松了口氣,躺下抱住了章毓卿。
夢中章毓卿穿著大紅錦袍的模樣清美動人,然而看他的目光冰冷無情,只給他留下一個決然離去的背影。
章毓卿醒了,翻個身拱進了陸惟懷里,問道:“是不是該起來了?”
陸惟還未說話,方墨在外面喊道:“大人,該起身了。”
章毓卿立刻說道:“知道了。”
陸惟回想起夢中章毓卿那冷漠疏離的一瞥,仍有些心悸,他摟緊了章毓卿,在她額間深深一吻。
章毓卿推了推陸惟,“起來吧,不要誤了時辰!”
陸惟一想到未來幾個月,甚至有可能一年他都見不到章毓卿了,摟著溫香軟玉不舍得撒手,半真半假的控訴道:“卿卿真是狠心,竟然催著我走!”
章毓卿小聲說道:“那你要怎么樣?”
陸惟不吭聲,琥珀色的眸子含著笑意看著章毓卿。
章毓卿沒辦法,伸出手臂環住陸惟的脖子,主動親了親陸惟的臉頰,紅唇一觸即分。
“這也太敷衍了!”陸惟頓時不滿了,“我平時就這么親你的嗎?你心里到底……”
章毓卿算怕了他了,這廝就是個被害妄想癥,總覺得她不愛他,一點破事就能讓他犯病個沒完。
章毓卿重新親上了陸惟的唇,陸惟立刻反客為主,手扣著章毓卿的后腦,親的章毓卿幾乎都要窒息了。
夢都是假的,反的,陸惟摟緊了章毓卿。
誰都可能離開他,唯獨章毓卿不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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