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毓卿當即拿著香瓜,跟著小芽兒往外跑,暗道說不定真是延縣跑出去的縣令派人來救杜景儀了,管他劫持的人是誰,她是不可能拿杜景儀換的。
出事的地方就在縣衙中院的空地上,據小芽兒說當時小樹兒他們帶著師爺去搜刮財物的時候,有賊子從旁邊房頂上一躍而下,落到天井里,劫持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兄弟,要他們拿杜景儀去換那個兄弟。
聽小芽兒顛三倒四的敘述,章毓卿大概明白了當時是個什么場景,一定是小樹兒他們對杜景儀還不放心,將杜景儀像對待犯人一樣夾在中間,這才保住了杜景儀,沒直接讓賊子把杜景儀給搶走了。
跑到跟前的時候,章毓卿看到兩個賊子一高一矮劫持著一個紅蓮教徒,靠著墻緊張的站著,他們這邊也不甘示弱,也有兩個人架著杜景儀,對峙了起來。
“怎么回事?”章毓卿一手舉著瓜,一手叉腰,殺氣騰騰的問道,轉頭看向了兩個賊子。
一個身材高大,長著一張娃娃臉,一個黑發卷曲,身材瘦小。
高個的那個手里掛著一只玄鐵長弓,用弓弦勒著那個紅蓮教眾的脖子。
被劫持的紅蓮教徒怕的幾乎要哭出來了。
看清楚兩個惡匪面容的一剎那,章毓卿倒吸一口涼氣。
小樹兒慌忙叫道:“咱們舵主來了,怎么辦都聽舵主的!”
高個匪徒嗷嗷叫道:“誰來了都不行!一個換一個!否則我就殺了……”
目光移到眾人身后的女人身上后,高個匪徒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張大嘴巴驚愕的站在那里。
矮個的那個也是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呆愣不知所措。
“夫……”高個的惡匪激動的叫道。
章毓卿慌忙高聲叫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到我們紅蓮教地盤上撒野!”
高個的惡匪愕然,“我是……”
“我自然知道你們是朝廷的走狗!”章毓卿跳腳罵道,“我王秋娘,紅蓮教延縣的舵主,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說罷,章毓卿將手里啃剩下的瓜砸了過去。
瓜皮掛在高個匪徒的頭上,分外搞笑。
“你明明是……”矮個匪徒呆呆的指著章毓卿,顯然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章毓卿簡直要被這兩個傻瓜下屬給氣瘋了,指著兩人叫道:“我明明是女子又怎么樣?我們紅蓮教可是男女平等的,女子也可以當舵主!居然敢瞧不起我,看本舵主怎么收拾你!”
杜景儀看著那兩個人,痛苦的扶額,義正辭嚴幫腔道:“二位兄弟,我雖然不認得你們,但還是感謝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搭救我,不過我現在已經決定加入紅蓮教,跟隨這位王秋娘舵主了,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章毓卿拼命的給兩個人使眼色,眼睛都要使抽筋了。
還不趕快回去!
盛歸心肯定在不遠的地方,趕緊通知他啊!
高個劫匪還想張嘴,被矮個劫匪一把拉住了。
“好個厲害的女舵主!”矮個兒那個結結巴巴的說道,“今日是,是我們兄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矮個劫匪先縱身越上了房頂,轉身拉了高個劫匪上來,兩個人一溜煙在房頂上跑的無影無蹤。
被劫持的紅蓮教那個人嚇的哭成了個兩百斤的孩子。
剩下的人咋咋呼呼的要去追,被章毓卿叫住了。
“窮寇莫追。”章毓卿說道,和杜景儀隱秘的對視了一眼。
夜里,章毓卿和小芽兒一起躺在縣令夫人那張奢華的大床上睡覺。
小芽兒早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章毓卿卻在夜半時分驚醒,又夢見那日她被人捅了一刀后,從船上跌落到還冷的水中
今日鐘鶴和劉全過來營救陷入紅蓮教地盤的杜景儀,意外碰見了她,不知道兩人會去通知盛歸心還是陸惟。
老實說,她還沒想好怎么去面對陸惟。
她愛陸惟并非陸惟是什么郡主之子,也不是因為他后來位高權重,成了封疆大吏,她愛的是那個單純質樸討好她的少年,一腔熱忱,有一顆金子般善良寬容的心。
即便有無數的美人排隊等著對陸惟投懷送抱,陸惟都不多看一眼,一顆心都撲在她和孩子身上,體貼愛護,細致溫柔。
看向她時每一個溫柔的眼神,每一句動聽的情話,都是她沒有愛錯人的證明。
無論陸惟是涼州統制,還是被皇權厭棄,發配到邊境喝風吃沙的大頭兵,她都愿意和陸惟同生共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但愛人和孩子不能成為她的全部,她不是那種安心相夫教子的婦人。
她想改變這個世界,她想改寫這個世界的結局,改變大多數人的命運。這意味著她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就必須大權在握。
陸惟的父母下屬聯手取她性命,不過是因為怕她阻擋陸惟登基這個可笑的理由。那陸惟呢?
陸惟也許喜歡能夠幫助他的妻子,但不見得喜歡手中權力會凌駕在他之上的妻子。
她不知道陸惟心里是怎么想的。
若是不能接受,兩個人勉強在一起,難免走到分道揚鑣,美滿的夢境被迫驚醒,那該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
章毓卿手捂住了右胸被人捅穿部位,致命的傷口已經不可思議的愈合了,那個地方如今只剩下一道猙獰的刀疤。
苦德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法力,沒辦法讓她再活一次。
章毓卿沉沉的睡去了,迷迷糊糊中又夢到了陸惟把她摟在懷里,細密的親吻著她的眉眼,脈脈的溫情流淌著,透著一股讓她恐慌的虛假。
第二日一早,海公秀派人傳來消息,讓王舵主去見他。
海公秀占了縣衙大堂,章毓卿領著小芽兒過去。
大約是搶劫延縣庫房落了不少好處,海公秀看起來心情不錯,隨便說了幾句閑話后,就切入了正題。
“昨日聽聞有賊子闖入后院,還劫持了人質,怎么樣啊?”海公秀問道。
章毓卿微微一笑,“兩個小破毛賊能怎么樣?我這眼睛可是被佛母施法過的,一眼就看出來二人不成氣候!”
“那就好!”海公秀笑的絡腮胡子亂顫,心里罵娘,原以為齊勝天三天兩頭降神夠惡心的,沒想到又來了個有同樣愛好的王秋娘。
啊呸,還叫不叫人活了!
海公秀坐在主位上,微微前傾身體,問道:“秋娘,昨日攻城時你用的那些竹筒彈,可還有?”
“沒有了。”章毓卿干脆的說道,“涼州那邊管的特別嚴,我那死鬼先夫能偷出來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海公秀眼神瞇了起來,若是這女人拿不出竹筒彈,豈不是沒什么利用價值了?
章毓卿哪能不知道此人心里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說道:“不過跟我先夫一起做鐵榴彈的匠人我都認識,也知道他們住哪。”
海公秀睜大了眼睛,兩眼放光,急切的問道:“他們住哪?快說!”
“海統領,您知道他們住哪有用嗎?”章毓卿輕飄飄的瞟了他一眼,“那地方守備有多森嚴,您想想!不是熟面孔,離村子十里外就被抓起來了!”
鐵榴彈是除了穿云弩之外,涼州絕殺的秘密武器,生產制作鐵榴彈的工坊自然是守衛的重中之重。
海公秀一滯,看章毓卿的眼神又帶上了笑意。
這女人還是有用的。
“我如今是紅蓮教的舵主,自然一心為咱們紅蓮教打算!”章毓卿微笑說道,“等延縣這邊安定下來,我就帶幾個兄弟去給咱們紅蓮教請來一位會做鐵榴彈的工匠。”
海公秀大喜,這樣的工匠放在哪里都是被各方勢力爭搶著供起來的絕世大寶貝,要是王秋娘能帶回來一個,他作為王秋娘的入教引薦人,可是大功一件,至少能直接從羅漢升級到金剛。
“好好好!”海公秀高興的說道,“過幾日你就帶人去涼州,務必把人帶回來!”
章毓卿滿口答應,“一定一定,這幾日我先將延縣整治一番,還請海統領多多配合。”
“那是自然。”海公秀也十分好說話,親自將章毓卿送了出來。
外面候著的眾小弟們看到海公秀對王秋娘一個舵主如此客氣有加,也都紛紛有樣學樣,對章毓卿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都是一群兇悍丑陋的兵痞子,排排站恭送章毓卿的畫面簡直不要太美,嚇的小芽兒扯著章毓卿落荒而逃。
劉全和鐘鶴從延縣跑出來之后,顧不上互相傾訴內心的震驚和荒謬之感,兵分兩路,一個去找盛歸心,一個跑去涼州找陸惟。
鐘鶴跨上馬,一路往西狂奔,進了寶川城后仍舊馬不停蹄,揚起一路風沙,徑直沖進了統制府。
袁琴剛從統制府出來,手里還牽著三個孩子。
“你怎么回來了?”袁琴看清楚來人是鐘鶴,吃驚的問道。
鐘鶴急急的翻身下馬,吼道:“大人呢?”
提起陸惟,袁琴臉上閃過厭惡,下巴往里面點了點,“每天就知道借酒澆愁,孩子也不管,姐姐的在天之靈怎么放心的下!”
“不用放心了!我有夫人的消息了!”鐘鶴腳下不停,狂奔進了后院。
袁琴一開始沒聽懂,看著鐘鶴的背影,呆滯了一瞬后突然紅了眼眶,追了過去,尖叫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心上人小劇場:
章毓卿:本霸總重出江湖了,各部門請排隊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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