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部的工作忙完,葉思仁就被趙師傅安排去洗碗。
葉思仁回想起晴姐和雪柔的關系,還真令他吃到一驚。大半年前,他從男童院出來后,經院友介紹,就來到了晴姐的酒吧西餐廳兼職。
期間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她有女兒甚么的。
不過想想他也理解。晴姐在酒吧去定位,主要是陪客人喝酒,聊天。這一工種,要是讓別人,或是親人知道難免會讓人誤會。
但是。。。更古怪的人,她和雪柔的交往方式,不像母女,也不像同事說的手,有仇,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
“算吧,我又不是倫菁青,別人的家事,就隨人家的吧,反正管不著。葉思仁說。
正洗碗洗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趙師傅就走了過來說:“阿葉,在這里工作習慣嗎?”
“還好吧!”
正說話的時候,趙師傅卻戴上手套,一邊跟思仁一起洗碗,一邊說:“現在曾師傅不在了,你以后想學甚么,跟我說就好了!”
思仁想著就奇怪,他剛入職的時候,同事們對他百般刁難,趙師傅雖然本領大,但從不輕易教人,于是把教他的任務,推給了快退休,而且味覺已經出了點問題的曾師傅。
于是,思仁的本領學得不多。反而被當作打雜使喚是經常的事。
他幾乎每一個崗位都接觸過,小至清潔洗碗,大致調酒,入廚,但就做甜點和西餐有點心得。
平時趙師傅幾乎都把他當外人,不肯教他東西。
“我想學做甜點。”
“這不就簡單了嗎!喂,小李!幫思仁把碗洗了。”
“好的!”
思仁聽著,有點不好意思,但小李哥卻說:“沒事,交給我吧!快去好好跟趙師傅上課上課!”
思仁感覺很意外,心想,可能是剛才自己的表現,獲得了大家的認同,所以大家都對他另眼相看吧。
于是他在制作甜點的位置,跟趙師傅認真地學光甜點來。一邊學,一邊做筆記。
這香精油就一滴就夠了?”思仁對比曾,趙兩位師傅的筆記說。
“對!太多了會搶味,老曾他味覺不好,才放2滴。”趙師傅說。
聽罷,思仁便做了筆記。
“阿葉,我感覺你挺有廚藝天分的,學習也很認真,要不將畢業后,我托關系給你寫封信去中大酒店管理系跟我師父去進修一下,想必一定學有所成。”趙師傅說。
“先不用了……我還是希望把音樂放在我人生首位。筆記做好了,將來晴姐招人,趙師傅訓練新人,也許能用得上。”思仁笑道。
“阿葉真是個好孩子!”
過了一會,調酒師老楊又來了廚房。
“阿葉,原來你在這,我還想教你調酒呢!”
不一會,張經理又來,
“阿葉,放下東西,換套陪酒的西裝,我教你撩妹!你長這么帥,別浪費這張臉了!”
思仁忽然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怎么大家都忽然都轉了死性,對他好了起來?調酒的本來就嫌思仁不懂品酒,張經理更是嫌思仁十八歲了,還是個處男,木木納納的。
“喂!先來后到,懂不懂!”趙師傅說。
“做甚么菜,弄得雙手又油又臟,調酒才是藝術活!”調酒師老楊說。
“做飯,調酒到老了才學也不遲。撩妹要趁現在!把天聊好,客人才愿意買東西!”張經理說。
一時間,三位酒吧里的老前輩,竟然為了爭相教思仁爭吵了起來。
“前輩……”思仁勸也勸不動。
直到張經理來了一句,學好撩妹,晴姐滿意,大小姐也滿意,這才是最實用的!
吵來吵去,原來……晴姐見思仁做的飯,討好了雪柔,也討好了她。
大伙就傳來出了晴姐喜歡思仁這一說法。
這一說法有兩派,一派是說晴姐喜歡他,另一派是說大小姐看上了他。
先說前者,晴姐成熟漂亮,風韻仍存,像是不老的美魔女;雪柔,千金之軀,身材遺傳了晴姐一樣的火辣,雖說脾氣不太好,但她喜歡思仁做的菜。
無論押哪邊,都是成功,所以大家都莫名擦起思仁的皮鞋來。
葉思仁沒有明確解釋,反正機會來了,決定來個雨露均沾,都學。
雖然如此,他很清楚,要是真讓他在兩人之中選一個,他會毫不猶豫選晴姐。
畢竟……
生與死之間的抉擇,
思仁是懂的。
跟母猩猩談戀愛?要不是那人腦子有問題,就是他嫌命長,想提早去閻王那報到!
這一天晚上,葉思仁的腦袋一下子就塞滿了很多東西,幾乎把他的腦袋給塞滿。
以至在睡覺前,他發了個很奇怪的夢。夢中的他娶了晴姐,繼承了愛神吧。
夢中一個月黑風高,寧靜的夜晚。
愛神吧來了一位很特別的女人。
她的臉上掛上愁容,雙眼發紅,像是哭了很久,很久,淚干又哭,哭完了,又淚干,反復折騰的樣子。
濃密烏黑的頭發,豐滿又有點健碩的身材,她看上去很堅強,但是……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弱點,也會遇到絕望的時候。
只見女人目光無神,一直盯著廉價啤酒里的氣泡,浮浮沉沉,然后在半空中消失。
“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女人?”思仁對張經理說。
“對呀,葉老板。晴姐讓她可以免費在這里喝酒,可是……我覺得她很怪耶……她已經在這里喝了很多酒了。”
“既然是晴姐允許的,又有甚么問題?”
“問題是……大家都害怕她會想不開……特別是晴姐……”
“這樣子呀……”
思仁吩咐DJ點播知名的音樂家,李莫言的歌——《獨角馬之戀》。
接著拿了一瓶1X年的拉菲,和一個酒杯,來到她的身邊。
“歌,得聽李莫言;酒,得喝拉菲。”他說著,坐在她身邊,身體卻向著外面。
當音樂起奏,女人輕輕抬眸,說:“是獨角馬之戀?”
思仁盛了半杯酒給她,然后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獨角馬真嗎?”
女人聽著,微微地轉向頭。
思仁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只是記得他在夢中,被那雙漆黑無光的大眼睛所吞噬。
他感受到那女人的絕望,悲慟。然后在一切的盡頭,看見了一光。
起來后,他混身發冷,頭痛欲裂。他吃了兩倍的止痛藥,才勉強把頭痛壓了下來。
“到底是甚么回事?”他望著倒映著窗外霓虹燈殘光的天花板說。
那個夢,很真實。
那女人悲哀的感覺,也是……
思仁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也睡不著,才剛有點睡意,鬧鐘卻吵了起來。
他勉強睡了一會,就草草地起來。雖趕不及晨跑,但起碼仍趕上早會到音樂室練習。
他拿出樂器,又忽然想起。
“對了!我好像要準備褲子甚么來的!”
于是拿了張全隊員的人名紙,想逐一問問大家褲子的尺碼。
他第一個就問上,同樣剛到音樂室的雪柔。
“你有病呀!昨天晚來,我已經問了大家,把報表做好了,發在群里,你怎么沒看?”雪柔吐糟道。
“是……是嗎?”思仁還是蒙蒙,看了看群才說:“學姐,沒想到你效率也挺高的呀!”
“哼!當然!”雪柔得瑟道:“你以為我這隊長是浪得虛名?”
“不是。。不是。。。”
雪柔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這是思仁今天第一眼看見她呀,按約定,不是要他檢查自己的獨奏嗎?
怎么……
雪柔見他的狀態很糟糕,眼皮只張了一半,大大的黑眼圈,像熊貓一。目光呆滯無神,完全沒有以往的那種凌厲與神色。
“你精神很差耶!”
“啊!是嗎?”
雪柔偷偷地帶思仁進了干部室,打開了莫言專用的儲物柜,拿出來莫言的咖啡機,和咖啡膠囊說:“要不我們來一杯?”
“這……不是很好吧。。。”思仁尷尬地皺了皺眉,心道:明明是你想喝咖啡,非得拉我下混水。
平時莫言很喜歡喝咖啡,想到這星期都要來陳南芳加練,她就帶了自己辦公室那臺平時很少人用的“玩具機”過來(入門級咖啡機)。
但見雪柔似模似樣把咖啡接上了電,但是死活找不到放膠囊的位置。
但見一個圖標,便狠狠一掰。
“啪!”的一聲,膠囊的位置開了,但機器也散架了。
她驚惶地望了望思仁,皺了皺眉:“聽說你跟大師姐感情不錯,對吧?”
“這......”思仁見她的操作,也嚇出魂來了,他那眼神就是想逃命。
“畢竟你是人家的未來妹夫,大師姐才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對吧?”雪柔說。
思仁只給她一個眼神,沉而不語。
這下好了,這一嚇,可比喝咖啡還提神了。
“你這么厲害,修咖啡機應該也沒問題吧?”雪柔說。
思仁嘆了一口氣,把機器放到桌子處,叫雪柔拿來了木管樂用來保養樂器的工具盒。
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著思仁慢慢地檢查,小心翼翼地把斷開的地方接上,散架重新拼好。
此時,雪柔又一次看清楚了思仁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又黑又黃,還有許多水泡,皮痞,指甲都有了黑邊。完全不像是貴族子弟的樣子。
而且今天,他的手莫名其妙地貼了許多藥水膠布。
“你的手怎么啦?”
思仁聽著,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不好多意思,也不方便向她說己家道中落,自己也要出來打兼職的事實。
只好騙她:“被狗咬的!”
“甚么狗?會不會有瘋狗病?破傷風?有去打疫苗嗎?”
但見雪柔更著急地追問。
思仁倍感尷尬,便對雪柔說:“你是在關心我嗎?”
“死猴子,臭不要臉的!你橫死在街頭,被狗吃了,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聽雪柔這樣說,思仁就放心了。
只是,他不知道,其實雪柔一直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