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提著黑色袋子往建設銀行走去,這個點銀行人多,他老樣子去了VIP區。
女柜員還是之前那個,肖葉晴。
上一次一口氣存了150萬,她對盧安可謂是記憶猶新,見他進來,先是倒一杯茶,露出標標準準的職業笑容:“盧先生,辦理什么業務?”
喲,已經記得自己名字了,還倒了一杯茶。
他娘的,終于享受了一會vip待遇。
看來這些個社會女人啊,不看你面相好不好,只看你兜里有沒有錢。
盧安說聲謝謝,接過茶喝一口,然后把黑色袋子放柜臺上,道:“幫我新開一個賬戶。”
肖葉晴沒問為什么,這種事情見多了,有錢人對待錢和精子一樣,喜歡分開儲蓄。
不多久,一本嶄新的存折出爐了,盧安把5萬塊錢一沓一沓掏出來:“存5萬。”
肖葉晴隔著玻璃窗看他一眼,開始點鈔、辦理一條龍服務。
盧安閑地無聊,瞄了瞄四周,又無意識瞄了瞄人家鼓鼓囊囊的心口,暗想下次葉潤要是還給自己甩臉子,就帶她過來參觀參觀什么叫女人?什么叫盛宴?
錢存完了,盧安走了。
肖葉晴低頭瞅瞅自己胸口,然后悄悄拉了拉下擺衣服,整理整理妝容。
又掙了一筆錢,雖然只有5萬,雖然相比上次的300多萬不算啥子,但意義不一樣。
上次的300多萬是取巧,主要是靠俞莞之。
而這次自己是全程參與了進去的,出謀劃策,在旁邊監督指點初見和曾子芊,很有成就感。
心情大好,出了銀行后,盧安特意去了一趟菜市場,買了幾個像樣的菜,回頭還整了兩瓶啤酒。
本想去喊葉潤幫自己做菜,但一想嘛,算了,這姑娘現在生怕真當自己小老婆了,一直在避著自己。
兩世為人,他手藝真心不錯,就是人有點懶,不愛自己動,總是對那些紅顏知己說,認命吧,自己動起來。
他做的湘菜,喜歡放辣椒,放很多辣椒,一股嗆味從窗戶透出,沒多會就聽到樓上樓下傳來了咳嗽聲,幾分鐘后,左邊鄰居也沒忍住,也跑到陽臺咳了起來,一邊咳還一邊不停墊腳觀望這邊。
盧安有點心虛,故意低個頭不讓瞧見。
還好就炒了兩個辣椒菜,第三個是青菜,要是整個10碗8碗的,他怕別人拿刀破門追著砍。
菜擺好,酒打開,一個人孤單,還特意弄了收音機在旁邊放著,瞬間鄧麗君的靡靡之音充斥著整個屋子。
講句老實話,光聽老鄧這聲音,以為是個大美女來著,歌聲十分甜美。
說到甜美,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劉薈,這姑娘的笑容才真是的治愈哎,那甜甜一笑的風情,前生好多次都想捧著臉蛋狠狠親幾口。
但人家警覺得很,每次看到他眼神變了,或者她自己快動心了時,就找由頭走了,根本不給彼此機會。
誒,北大要軍訓一年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捱?
啤酒沒什么度數,可怪的咧,越喝越孤單,越喝越想有個人陪自己。
喝著喝著,他想到了遠在長市的清池姐,想到了滬市的清水,后來又想到了俞莞之,想到了圖書館的蘇覓
晃晃腦袋,這他娘的不是辦法,盧安把酒瓶一放,拿起鑰匙趕去了校外,打電話,想聽清池姐聲音,立即馬上。
“喂,你好,幫我找下孟清池,謝謝。”
“她在手術間,伱是哪位?”
手術間,又在手術間,前世今生,這三個字眼他都快聽出繭來了。
他問:“請問她還要多久才能出來?”
那邊答非所問:“你是盧安吧?”
盧安愣了下,說是。
那邊語氣一下子軟和了許多:“這次的手術比較復雜,清池具體什么時候出來,我也說不準哦。”
得了,白問了,那邊估計是聽說過自己名字才聊了這么久。
結束通話,盧安望著外面的遮天雨幕有些發蒙。
心道這是冬天啊,這雨怎么說下就下了呢,還愈下愈大,就愁人。
走不成了,再次給家里打,盧燕沒接,是女員工接的,說是老板進貨去了,要很晚才能回來。
盧安多問了句:“裁縫鋪最近生意怎么樣?”
女員工回答:“做不贏,做不過來,衣服訂單都排到年底了咧。”
盧安想起什么,冷不丁又問一句:“你是劉洋妹妹吧?”
“啊?”
對面驚呼一聲,語氣頓時弱了幾分,“你、你認識我?”
“妹子,妹子”
“哥,你怎么來了?”
“我給你燕姐送烏雞湯”
就在這時,電話中傳來了劉洋的聲音,盧安眼睛往額頭上一睜,直接掛了電話。
對這前世的姐夫吧,今生他一直采取冷眼旁觀的態度。雖然心里面贊成成分居多,但從沒在言語上和行動上插手過,他相信緣分,大姐和他要是有緣人,三生三世都會在一起。
清池姐忙地管不了自己,大姐有人貼心,他最后把電話打到了一中,打到了小妹班主任辦公室。
“哥,你找我。”
這是小妹宋佳第一句電話,歡欣跳躍,話里話外充滿了愉快因子。
盧安嗯一聲,關心問:“你最近怎么樣?”
宋佳調皮:“你是問成績?還是問身體?還是問我有沒有找男朋友?”
盧安裝著很兇狠地樣子道:“誰要是不開眼敢碰我妹子,我剝了他的皮。”
宋佳笑嘻嘻撒嬌:“哥,你好兇。”
盧安問:“身體怎么樣?”
宋佳表示:“165啦,還差一公分追上孟清水啦!”
妹子大了,心也壞了,這隊伍難帶哎,盧安壓住想戳指頭的沖動。
問:“成績呢?”
宋佳偷偷回頭瞄了瞄門口,壓抑著興奮喊:“哥!哥!10月份月考我拿了全校第一!”
聽到這快樂的聲兒,盧安發自內心地笑:“好好好,哥為你感到自豪,但你不要驕傲啊,繼續保持下去。”
考了一次全校第一,宋佳現在正是自信心最爆炸的時候:“我知道了,我要考清華北大的,我要成為上村第一個讀清北的人。”
班主任剛好來到門口,聽到這滿是志氣的話,臉上掛著笑又退走了,來無影去無蹤,端地是一個神秘莫測。
上村以前最好的歷史是過世老父親,武漢大學;后來小賣店老板的女兒那娟考進了人大,進了外交部;現在他接班,讀南大。
要是小妹真的考上清華北大,估計在村里會引起轟動。
村里人又該背后罵娘了:要死的,咋大學生都出在十字路口咧?
想想好像沒錯,十字路口似乎是上村的風水寶地,曾令波和魏方圓都上了大學,魏方圓的小叔魏強老師在新世紀更是成了回縣首富,出了不少牛人。
小妹青春洋溢,說話語速奇快,10分鐘愣是說了半個小時的事,最后礙于在班主任辦公室,不方便,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臨掛電話前,盧安囑咐:“還有錢用沒?哥明天給寄點過來,你拿去買點好吃的,買點衣服鞋子,你現在長身體,不要為我省,哥現在是大款,不缺那幾個錢,知道不?”
“哥,你真啰嗦,知道了。”
盧安還想問問舅舅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知曉妹子性格,要是舅舅聯系她了,肯定會第一時間主動告訴自己。
想著斷了右胳膊的舅舅,估計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盧安倒是沒去責怪什么,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難,當一個人自身都保不了的時候,往往是最自卑最不想聯系親戚朋友的時候,人生黯淡無光,看不到任何希望,自是不想被看笑話的。
可惜舅舅遠在日本,而且也不知道具體龜縮在哪個角落里,前生問他,他對這段黑暗過往始終守口如瓶,諱莫如深,套不出丁點兒信息。
算了,不去想了,時間往前流淌,日子總能過下去的,盧安走出隔間,問老板:“多少錢?”
“18塊。”
盧安手伸進褲兜,發現錢又沒帶,做完菜覺得全身油膩就洗了個澡,錢擱畫室里了。
這是打電話大戶,每次都是消費15以上,而且電話打的勤,老板已經把他的名字刻在了骨子里,看得比祖宗牌位還重要,頓時笑著說:
“沒帶錢吧,沒關系,下次一起給。”
人家很友好,順帶遞給他一塊口香糖和一根華子。
盧安接過煙看了看,調侃道:“嘖嘖,看來我電話打太多了啊,你這生活水平蹭蹭地往上串,都吸上華子了。”
老板差點鷸蚌住了,慌忙解釋:“你這不是寒磣我么,我平時哪舍得吸這煙,要不是我外甥升官送了條好煙過來,我自己是不會買的。”
見人家在炫耀外甥,盧安適當捧了句場:“你外甥在哪高就?”
老板指著天上,無比榮耀地說:“京城。”
盧安點了點頭:“京城好,京城是個好地方,這么大喜事,要不把電話費免了?”
老板臉一僵,后悔嘴沒個把門。
盧安看得好笑,說:“借把傘我,改天還你。”
老板很爽利,轉身拿了一把折疊傘給他。
盧安撐開,錯愕:“怎么這么小?”
老板說:“這是我女兒的,我今天出門走得急,就隨手拿了一把,你將就著用吧。”
盧安道一聲謝,打著傘走了。
目送盧安背影離去,老板對旁邊的隔壁老板說:“你看到沒,這娃才20歲不到,每次說話我討不到半分便宜,感覺白活了。”
見隔壁老板不說話,老板問:“你盯著人家背影看什么?”
隔壁老板搭話:“你知道我學了幾手相術,剛才這少年郎不簡單,可惜我女兒定親了,不然許配給他。”
老板從不信這鬼東西,嘲弄道:“你既然看好,要不把你女兒親事取消了,嫁給他。”
隔壁老板搖了搖頭,回了自己店鋪。
雨太大,還起風,盧安過馬路走得那叫一個膽戰心驚呀,差點連人帶傘被風刮走了。
“盧安。”
剛走到校門口,右邊開過的黑色奧迪車忽然停了下來,車窗玻璃后面露出黃婷半張臉。
可能是雨忒大的緣故,此刻的車窗玻璃沒敢全部搖下。
緊跟著,駕駛座的玻璃也降了一些,黃婷父母顯然還記得開學時的場景,笑著向他打招呼。
盧安緊縮身子躲傘下,一一回禮:“叔叔、阿姨,你們來了。”
“誒,我們路過這邊,小盧你吃過晚餐了嗎?一起吃個飯。”
這是黃婷媽媽發出邀請。
“不了,謝謝阿姨,我剛吃了的。”肚子很飽,他選擇從心拒絕。
聞言,后座門開了,只見黃婷撐開一把木柄傘走了出來。
可能是下車腳跟沒站穩的緣故,也可能是下雨天路太滑,黃婷一個趔趄沒站穩,失去重心往地上摔去。
在黃婷父母下意識擔心驚呼中,盧安顧不得手里的傘了,眼疾手快地摟住了她。
黃婷個高,帶著他都差點摔倒了,好在他是農村娃,有幾把子力氣,在一陣貼身摩擦中,及時穩住了身子。
人站住了,這時盧安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臂橫在黃婷心口位置,隔著深秋外套能清晰地觸感到一片柔軟。
一種令人悸動地微妙感覺像閃電一般瞬間傳遍全身,黃婷輕抿了下嘴,臉色在發燙。
異樣的氛圍縈繞在彼此心頭,兩人迅速分開,下一秒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說著話。
她把手里的傘遞給他:“你人高,用我的傘吧,你衣服都快打濕了。”
見旁邊的黃父黃母靜悄悄地看著自己和她,盧安沒矯情,接過傘說好。
然后彎腰撿起地上的小傘撐她頭上。
黃婷雙手拄傘,盯著他眼睛問:“你真吃過了?”
盧安問:“我喝了酒,身上有酒味,你沒聞到?”
黃婷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齒白唇紅:“剛才沒注意,那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寢室,外面雨大。”
“嗯。”
盧安嗯一聲,等到黃婷重新鉆內后,才跟黃父黃母告別。
盧安走了,撐著黃婷的傘回進了校門。
奧迪也開動了,只不過車內很安靜,黃父黃母沒說話。
過了許久,黃母才不經意問:“你們班長在學校人緣怎么樣?”
黃婷此時還沉浸在剛才他摟抱自己的畫面里,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整理思路說:
“挺好的,為人謙和,多才多藝,班上的同學都比較喜歡他。”
聽到滴水不漏地回答,黃母沒再試探,十分信任女兒。
在她看來,女兒上大學了,不同于初中高中,對異性態度有所改變是理所應當的事。
不見得是壞事。
何況小盧在開學時很熱情,幫了女兒忙,如今又是同班同學,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女兒剛才的關心在情理之中。
注意到妻子神色恢復正常,黃父溫笑轉場,問兩人:“去哪里吃?”
黃母看向女兒:“你對這片地熟悉,附近有什么好的菜館么?”
黃婷說:“有家湘南蒸菜館的味道不錯,就是有些辣,爸媽你們可能接受不了,另外還有一家.”
不等女兒說完,黃母高興拍板:“去蒸菜館嘗嘗,我大學時一姐妹就是湘南岳陽的,那時候她經常帶辣椒醬來宿舍給我們吃,都好多年沒吃辣了,很是懷念。”
一家三口一直比較和諧,當下沒有任何爭議,決定去湘南蒸菜館吃晚餐。
看到奧迪車在20米開外的飯店停下,看到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撐著自己女兒的傘,公用電話老板眼睛登時直了。
稍后朝隔壁店子喊:“老孫,你不用為你女兒取消定親的事情煩惱了,那小子找了個仙女,你快出來瞧瞧,那叫一個好看的”
啪嘰一聲,隔壁扔了一瓶水過來,示意他閉嘴。
老板雙手一伸接過水,笑呵呵不再嘲諷,眼睛又落在了黃婷身上,忍不住感嘆:那小子真是個有福氣的。
(還有.)